喬逸峰飛快地站了起來，一把抓住了陳小練的衣領，腳步卻因為心情的過分激動而踉蹌了一下，整個人滑跌了下來，看起來竟像是要對陳小練下跪一般。卐

陳小練在喬逸峰的手肘上一托，便幫他恢復了平衡：“喬先生，我知道你為什麼突然激動起來，我也知道你想問我什麼。但很抱歉，零城的殘餘人員現在在哪裡，我也不清楚。我和他們……並沒有從同一個路徑離開。”

“沒有……從同一個路徑離開？”喬逸峰喃喃重複了一遍陳小練的話：“那你至少總該知道刀山火海的人怎麼樣了！藍海，還有阿火……他們還活着吧！”

“很抱歉，喬先生。”陳小練凝望了他片刻，嘆了口氣：“霹靂火當時不在零城之中。但藍海先生……”

他沒有把話說完，但已經足夠讓喬逸峰聽懂了。

喬逸峰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後，緩緩鬆開了握着陳小練衣領的手，向後頹然倒在了沙發上。

喬喬輕輕低下了頭，不忍去看喬逸峰臉上的表情。

“零城裡發生的事，還是等回去再說吧。既然喬先生你之前那麼小心謹慎，那麼這裡或許也確實並不安全。”陳小練站起身來：“我們走吧。”

“好……好……好……”喬逸峰連說了三聲好，但卻怎麼也無法挪動顫抖的雙腿，讓自己站起身來。

喬喬咬了咬牙，站起身走到了喬逸峰的身邊，扶住了他的胳膊，將他攙了起來：“我們走吧，喬先生。”

“謝謝。”喬逸峰艱難地從嗓子里擠出了兩個字，望着陳小練：“佳佳在對面的卧室里，你去叫她一下。”

“什麼？”陳小練一愣：“余佳佳？她跟你在一起？”

“之前把她從你那裡帶走，也是以為跟在我身邊會更安全些。”喬逸峰嘆息了一聲：“這件事，是我錯了。不該拆散你們兩個。她那時如果一直和你這個男朋友在一起，至少也不會被我牽連。”

陳小練的背後頓時如針扎一般，麻了整個一片。

他抬起頭，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喬喬，卻發現喬喬也一臉驚訝地望着他，目光里一片駭然。

“爸，我餓了……”

就在這個當口，陳小練對面的那扇房門被推了開來，余佳佳揉着惺忪的睡眼走了出來，身上還穿着睡衣。

而當她看見了面前的陳小練時，她的表情突然一愣，原本正打着哈欠的嘴也保持着原樣大張着，就這麼獃滯了幾秒。

然後，余佳佳三兩步向前，在喬喬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的時候，就撲進了陳小練的懷裡，死死摟住了他。

“小練！你怎麼來了！！！”

陳小練的額角滲出了豆粒大的汗珠，用絕望的眼神望着喬喬。

喬喬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閉上了眼睛。

“余佳佳……你先下來。”

陳小練全身繃緊地推開了余佳佳，擦着腦袋上的汗：“喬喬，等我回去之後，再跟你解釋。”

“……好。”喬喬閉着眼睛，緩緩點了點頭。

“小臉，你怎麼了？”余佳佳被陳小練從懷裡推開，敏銳地察覺到了了屋內如今詭異的氣氛，皺着眉頭望向喬喬：“她是誰？”

“你好，我是陳小練的隊友喬喬。”喬喬睜開眼，衝著余佳佳微笑了一下，伸出右手：“以及——女朋友。”

她並不是不信任陳小練。

即便是自己戰死，但陳小練既然能夠費了那麼大的力氣，從世界盡頭中將自己復活，就絕不會在這段時間裡還拈花惹草，勾搭上別的女孩。

在來這裡之前，陳小練就說過，因為自己漏洞者的身份，所以死後系統會自動編造一段經歷，安插在周圍和她有關的普通人身上，來填補她消失造成的空白。

眼前這個叫做余佳佳的女孩，應該就是因為這樣，才會認為自己是陳小練的女朋友。關於這一點，喬喬不是傻子，轉念間就已經想明白了。

但不管怎麼樣，喬喬畢竟還是一個女孩子。

對於絕大多數的女孩子而言，明不明白道理，與生不生氣，是完全不相干的兩個概念。

看着余佳佳撲進陳小練的懷裡，將他緊緊摟住，就算是一個普通的女孩子，也是很難不生氣的。

更何況，喬大小姐？

除此之外，更讓喬喬在意的，是余佳佳剛推開門時的那一聲稱呼。

“爸”？

屋子裡的男性，只有兩人。

而陳小練，顯然不是她稱呼的對象。

“女朋友？”余佳佳瞪大了眼睛，左右看了看陳小練，又看了看喬喬：“陳小練，這是怎麼回事？”

“陳小練，你給我一個解釋。”喬逸峰的臉色也瞬間變得鐵青：“我希望你告訴我，這是一個玩笑。”

“不是玩笑。”陳小練深深地長嘆了一口氣：“喬喬，是我的女朋友。”

“陳小練！”喬逸峰重重一拍面前的茶几，滿臉震怒：“我把佳佳帶走才過了多久，你就重新尋到了新歡？你這麼做，對得起我，對得起佳佳么！”

零城覆滅，刀山火海失聯，靠着身邊的幾個覺醒者的保護東躲西藏，最終不得已之下只能來尋求陳小練的託庇。對於早已習慣了身為上位者很久的喬逸峰而言，他一直處在尷尬而不知該如何調整自己情緒的狀態下。

但在這一刻，暴怒終於讓他再一次變回了曾經那個高高在上的喬逸峰。

陳小練扶住了自己的額頭：“喬喬並不是我的新歡。她一直……都是我的女朋友。”

“一直都是？”余佳佳面色蒼白地望着陳小練，向後退了兩步，眼睛裡已經有淚水盈盈：“你的意思是……你一直瞞着我……和她在勾三搭四？”

“勾三搭四？”喬喬望着余佳佳的眼神像刀一樣銳利：“什麼時候，也有人能用正牌大房的口氣來這麼跟我說話了？”

“我之前還在奇怪，我只讓你一個人來見我，為什麼你會帶着這個女孩。”喬逸峰看了看喬喬，不怒反笑：“原來，是為了向我和佳佳示威？顯示你陳小練，隕石團隊的隊長，如今翅膀已經硬了，在刀山火海隕落之後，可以根本不用把我們父女放在眼裡了？這麼個女孩——”

他望了一眼喬喬，冷笑：“擁有足夠權力的男人，在外面有別的女人，也算不得什麼大事，我能理解。但至少，你也該找個比我女兒更好看的才是。”

“你的意思是，我不如她？”喬喬也冷笑了起來，伸出手指着余佳佳：“喬逸峰，你的眼睛沒瞎吧？”

“夠了！都給我住嘴！”

陳小練默默地聽着三個人你來我往地吵着，終於爆發了，一腳踢翻了面前的茶几。

茶几飛起，重重撞在了牆上，散成了碎片。原本放在茶几上的煙缸打了個粉碎，裡面的煙頭煙灰散落了一地。

陳小練喘着粗氣，目光像是能殺死人一樣，從三個人的臉上依次掃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