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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時辰後,四大神君近乎同時睜開雙眼,暗淡之中透出深深的疲倦,與殿中黑金長袍身影一戰,四人盡皆受了不輕的傷勢,短時間內根本無法痊癒,只能是憑藉修為勉強壓制。

何冷常看着倒塌的殿宇,突然開口,“如氹波神君之前所言,君階神器威能,絕對達不到這般程度。”

他聲音低沉平緩,似有所指。

公羊律庄眼中精芒閃動,拂袖一揮,將那被掩埋在廢墟下的黝黑缽盂拿到手中,略一查看,緩緩道:“此物並不是它的本體,而更像是被奪舍而來。”

雖心中都有這猜測,但被點破出來,還是讓幾人眼中一亮。

“僅憑一道分身,就有如此威能,這神器品質,只怕已達王階。”氹波神君略有艱難的開口,眼眸炙熱之餘,還有着幾分驚懼之色。

王階神器,威能之恐怖,可與神王境修士媲美,是這天地之間,最為巔峰層次的寶物。每一件的問世,都會引動各方勢力瘋狂爭奪,殺戮滔天,血染日月!

而傳聞中,多寶神君依仗可與神王一戰的長槍,便是一件王階神器!

四大神君沉默不語,但心中已然認定,方才與他們廝殺的,就是這長槍至寶,王階神器!進入寶藏之時,他們都曾期盼過,能夠遇到這件至寶,但真正發現了它的存在,心中還是不由自主的生出了遲疑。畢竟,這可是王階神器,即便他們有神君境修為,在其面前,也是不值一提。

此時擊潰它一具分身,已是如此的艱難,若遇到它的本體,或許照面間,就會被轟殺成渣。

但四大神君如今既然沒有退走,事情自然就有蹊蹺……比如,王階神器威能無盡,為何多寶神君殞落多年以來,都不曾離開此處……再比如,即便不曾離開也就罷了,為何會在此殿中安置分身,而不是本體顯現……再再比如,即便只是一具分身,也是王階神器分身,哪怕面對四大神君手持至寶也有機會全身而退,但它卻選擇了激戰到底直至消散。

諸多種種,簡單歸納為一句話,多寶神君留下的王階神器,應是出現了意外狀況,而最大的可能便是它本體無法移動,至於凝聚分身擋在前方……自是不希望有人,可以尋到它本體所在。

如果真是這種情形,對四大神君而言,當然是千載難逢的良機,好生利用未必不能越階降服這般至寶,令自身實力一舉暴漲。

公羊律庄淡淡開口,“本君欲要繼續前行,不知三位道友如何?”

“公羊神君所言,正是本君心頭所想。”何冷常不動聲色。

氹波神君開口附議,唯有九合神君面露遲疑,他本身修為便不佔優勢,如今又受了不輕的傷勢,即便最終發生爭奪,只怕得手機會也是最小。

但已付出了這般代價,此時退走,他心中也是不甘,咬着牙重重點頭,其心中卻已做出決定,若當真事有不妥,便即刻抽身離開。

“既如此,繼續走吧。”公羊律庄轉首冷冷看來,“本君提醒你們一下,老實跟在後面,或許還有活命的機會,若是膽敢逃走,卻一定會死。”

四大神君起身,進入大殿廢墟,向城內深處繼續前行。

“吳……吳道友,我們怎麼做?”一修士顫聲開口。

其餘之人,目光也是匯聚而來。

吳姓修士艱難的吞咽了一口吐沫,澀聲道:“難道諸位道友,自信有把握,可以在四大神君追殺中保住性命嗎?”他苦笑着在周邊一掃,“走吧。”

……

後方,等待片刻後,確定四大神君已經走遠,莫語僵直如木樁的身體動了一下,隨即翻身而起,臉上忍不住的露出苦笑。這些修為高深的老不死,果然一個個的謹慎無比,受了如此重的傷勢竟也不忘探查周邊,若非他反應快了一線,如今怕是已被察覺,後果堪憂。

深吸口氣,將情緒波動壓下,他腳下一動,已再度跟了上去,眼眸中,閃過幾分異色。若是不出意外,接下來的,應該就是那處地方了,闖過之後,就能進入多寶神君真正的洞府。

以多寶神君之名,他殞落後的洞府中,不知藏了多少寶物,這份造化即便神君境修士得到了,也會興奮難耐。

但此時,莫語卻無太多的歡喜,眉眼間反而更加凝重,因為接下來,才是進入不出之城後,他所需要迎接的最大兇險!

失敗身死道消……若成功,便可一飛衝天。

……

內城大殿之後,是一片平坦的空地,左右看去不見盡頭,不知其面積究竟有多大。

便在四大神君身影,出現在這空地旁時,“轟隆”悶響,突然自地底深處傳來。

空地表面頓時如波浪般蕩漾起來,一塊塊黑、白兩色方格,便在這波紋中浮現,間隔排列縱橫擺列整齊,轉眼之間便形成了一張只有簡單兩色組成的黑白棋盤,浩蕩、古老卻又晦澀莫名的陣法氣息,頓時從中散發出來,橫掃八方激起漫天狂風,將棋盤外一行修士身上長袍掀動。

四大神君面露凝重,只是這股氣息,便讓他們以神君境修為,也感到一陣不安,目光落到棋盤上,不知不覺間,眉頭越皺越緊。

突然間,場中傳來一道悶哼,九合神君臉色變得更加蒼白,急忙低頭將目光收回,臉上滿是驚怒。

這一幕落入眼中,更是讓其餘三大神君,同時變了臉色。

以九合神君在禁陣一道的修為,只是觀察這處陣法,便被反噬受傷,其真正威能,自是可以想象。

即便他們,也是絕對不敢輕易進入其中嘗試。

公羊律庄突然抬手,凌空攝來一名修士,不由分說揮手將他拋入陣中。既然不願親身進入,丟入其他修士,自然就成了最好的選擇,若能由此尋到破解之法最好,不濟的話,也能試探出面前這詭異黑白棋盤陣法的威能。

但下一瞬,他臉色卻突然一變。只見那被他丟入黑白棋盤的修士,身影突兀消失不見,便似進入挪移陣法般,被直接傳送離開。但詭異的是,在這一過程中,竟沒有半點氣息波動傳出。

靜靜等待了片刻,黑白棋盤沒有任何變動,但被它吞入的修士身影,卻再也沒有出現。

“哼!吞下一名修士沒有變化,不知吞下兩人、三人,甚至更多時,又會是怎樣。”公羊律庄臉色猙獰,伸手一指,寒聲道:“從這裡開始,你們一個個的自己下去,不要勞煩本君動手。”

吳姓修士等人艱難的吞咽了一口吐沫,面前黑白棋盤陣法,連四大神君都不敢輕易踏入,他們進入其中,下場可想而知。

那被公羊律庄點中修士臉上慘白,但在他吃人般的目光下,卻又不敢不動,想着左右是死,進入陣中或許還有一線生機,此人猛地咬牙,腳下一踏身影竄入陣中,隨即消失不見。

公羊律庄看了一眼仍舊沒有變化的黑白棋盤,冷冷開口,“第二個。”

其餘三大神君袖手旁觀,眼中沒有半點憐憫,對他們而言,區區神將階修士,不過螻蟻一般,若能幫他們破解開面前這座陣法,即便全部死光又如何。雖然冷漠無情,但卻是高階修士,面對低階修士時,最為平常的心態。

當第五名修士沖入棋盤後,原本動也不動的黑白方格,突然間緩緩移動起來,原本沉寂無波的陣法氣息,漸漸變得沸騰流露森然氣機。

四大神君眼眸同時亮起,身處陣外,他們並不畏懼陣法氣息的變化,心中反而湧出喜意。只要陣法開始變化,無論再如何強大,終歸可以尋到規律,破解與否暫且不提,卻極有可能,讓他們尋找到順利通行的機會。

“你、你、你,一起下去。”何冷常伸手接連點下,絲毫沒有顧忌,剩餘修士臉上的絕望。

突然間,被他點住的一名修士,口中猛地尖叫起來,“不!我不想死!”他轉身,體外靈光爆閃,緊貼着地面瘋狂逃向遠方。

公羊律庄眼眸虛眯,嘴角浮現一絲殘酷笑容,“本君說了,誰敢逃跑,便只有死路一條,你們以為是在說笑嗎?”他抬手,朝向逃走修士所在,一把重重握下。

“噗”的一聲輕響,便像是熟透的柿子,被用力的捏碎,猩紅的黏稠果汁四下噴濺。一顆孤零零的頭顱落在地上,咕嚕嚕的滾動着,那瞪大的眼珠中,滿是血絲。

隨手殺一人,剩餘修士腳下一陣癱軟,心中原本生出的某些念頭,被這一幕強硬碾壓成渣。

公羊律庄微微側頭,冷笑變成幾分玩味,“看來本君還是有些小瞧了你們的手段,若非被此人驚動,只怕還是察覺不到你的存在,此刻還不現身,難道是想要本君出手嗎?”

“不……不要!”驚慌呼聲中,一名年輕修士自不遠處殿宇廢墟中走出,被那一身黑袍映襯,越發顯得臉色慘白,顫抖着行禮,“晚輩參見神君大人。”

公羊律庄捻了捻手指,淡淡道:“既然死了一個,就由你頂替上他的位置。”

年輕修士聞言身體一個搖晃,似是承受不住這份驚嚇,但在前車之鑒下,還是勉強躬身稱是。

何冷常目光落到此人身上,不知想到什麼眉頭輕輕皺起,突然道:“等一下!”

他伸手一指,“你過來,換他先進入陣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