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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給我‘蓋爾’,我給你那些。真相是當時很多黑奴都心甘情願的、比奴隸主還凶的為南方而戰,他們也有迷茫,但他們不想輸,一定程度上也可以說他們不想改變。還有一個真相,那不是一場關於人權的戰爭,林肯、洋基佬都沒有那麼好心,你知道北方黑人其實普遍生活得比南方黑人更慘嗎?像美國所有的戰爭,正義的說辭只是說得好聽的外衣,其實都在於利益。”

葉惟說得起勁,艾梅柏卻越聽越懵:“惟哥,我不關心政治……”

他繼續說著:“為什麼看到時代潮流不可擋的南方大人物、當著奴隸的南方黑奴卻不去改變?這是一種非常複雜、糾纏的人性。《與魔鬼共騎》從原著到電影,就是說這些東西,一種非常尷尬矛盾的群體心理。

明知道洋基佬說的那些是會勝利的,這場戰爭我們輸定了,但這場戰爭還是要打,為什麼?因為不甘心啊。為什麼不甘心?不知道。南北戰爭打到後來已經是為了打而打,雙方都沒有道理可講。當然最後邦聯輸了,戰爭打完了,所有黑奴被解救了,就好了嗎?馬丁-路德-金說不。當時很多黑人依然以奴隸自居,痛恨洋基佬,你在《亂世佳人》都能看到這點。為什麼?

一是因為北方人只是另一群混蛋;二是他們自己的心理枷鎖還在,內心並沒有被解放,他們的觀念就那樣。”

葉惟看着茫然的艾梅柏,微笑道:“沒有美國人敢這麼拍南北戰爭,敢去說這些真話。這太可怕了對不對?從小學校就教我們‘正確的歷史’,整個國家都說沒有那回事,南方人也有前瞻眼光和善良?林肯沒那麼偉大?大量黑奴不想被解放?

所有人都會罵你,胡扯!

但是李安!這個外國老小子,他敢拍,他敢去觸這個霉頭,告訴美國人‘嘿,大伙兒,真相是這樣的。’”

“然後呢?”葉惟的話聲漸漸高了起來,像擊鼓般抑揚頓挫:“《與魔鬼共騎》,這部李安嘔心瀝血拍出的傑作,這部節奏溫和但思想震撼的文藝戰爭片,這部好電影,我記得是近4ooo萬的預算,不到1oo萬的票房,6o多萬。

這就是艾伯特說的‘普通觀眾會對它望而生畏’,這就是普通觀眾做的,他們不喜歡看,並且踩一腳說那是一部爛片。李安因為這部電影幾乎葬送了自己的全部,回去亞洲拍華語片了,《卧虎藏龍》。”

“我不在乎,惟哥……”艾梅柏的思緒亂成一團,“我不想上歷史課,你別扯開話題了,我要演‘蓋爾’!”

“不不不,這和你有着直接的關係。”葉惟對她笑笑,半舉起雙手,“因為《與魔鬼共騎》和《冬天的骨頭》都是丹尼爾-伍德里爾寫的書,他的作品有一個主要的特質,敢去說一些主流不愛聽的話。你想演‘蓋爾’,你讀過這本書吧?”

艾梅柏點了點頭,“我讀過幾次。”

“但我敢說你沒有讀懂它,你也不知道我要拍的是一部什麼電影,所以你才會以為‘蓋爾’能讓你成為明星。”

葉惟直視着艾梅柏茫然的雙眼,舉起右手食指,“我給你說一下,’sb有三個主要的命題:女權的覺醒,女權和男權的平衡,以及女權在現今現實里的脆弱。╡╡┞.〔《。c?o{m

你知道不,如果為了討喜,那你就只抓着第一個主題去拍,女權的覺醒。把人物、故事全都簡單化,把‘芮’強硬化、酷化,以一種評論界和普通觀眾都愛看、都有能力欣賞理解的方式去拍,去討好女權,只要拍一路硬朗的、一路酷的女權就行。”

他皺皺眉頭,思索着說:“我給你舉個例子,芮被暴打的那裡。在原著當中,芮被那群女人打得大小便失禁,幾乎死掉,她可憐巴巴的哀求那些人放過她、救救她家。這就是女權在現實里的脆弱,芮非常堅強,但被一堆屈服於男權的女人打,能打死你,什麼女權都沒用。

但拍成電影要這麼拍嗎?那也太難堪了,也讓普通觀眾更難理解,‘導演!這不是女權覺醒的故事嗎?怎麼芮這麼狼狽?這是個小可憐啊!《末路狂花》的那種氣勢在哪裡?’”

“我告訴你要討好女權的話該怎麼拍。”葉惟頓了頓,大力水手般的彎起右手臂:“把芮完全男性化、強大化就行了,沒有大小便失禁,沒有哀求,她要像《虎豹小霸王》里最後兩個牛仔那樣都快死了,還瀟洒鎮定的坐在那裡,以輕蔑的眼神看着壞蛋們,以輕淡的語氣說‘還有嗎,都使出來吧,我趕時間去奧斯卡頒獎禮。’那會多麼酷!”

“惟哥……”艾梅柏都不知說什麼好,直至“奧斯卡”讓她心頭一跳。

葉惟好笑的哈哈幾聲,又道:“那真是一個少女嗎?真是一個人嗎?不!那只是政治正確的女權主義下的一種幻想產物,說白了,就是一個名義是少女其實是硬漢的產物。這有什麼意思?”

“我不奢求‘芮’,我不過想演‘蓋爾’。”艾梅柏突然有些激動,覺得葉惟是在迷惑她。

“你先聽我說。”葉惟叫住了她,說得十分認真:“我要把這個故事完全的拍出來,我要拍出原著中芮從彎着身、到跪下來、再到站起來的一個過程,而不是從頭到尾都站着。

是的,芮會被打得大小便失禁,躺在自己的排泄物里求那些人放過她,豬狗都不如,只是個小小的微點。你知道不,這等於摑了女權主義一巴掌,極端女權主義者肯定要罵我,但我不在乎,影片依然是女權覺醒,只是多說了些皇帝的新衣那種話。

《冬天的骨頭》這樣的一個故事,將會是這樣的一部電影。雖然我有信心在評論界可以欣賞的範圍內把它拍好,但是普通觀眾?”他說著笑了起來,哈哈大笑:“我對它的票房預期是北美5oo萬。”

5oo萬?艾梅柏頓時怔住,viy的電影平均北美票房過一億,這部怎麼就5oo萬?

看見她變了臉色,葉惟知道她清楚那意味着什麼,說道:“艾梅柏,坦白的說,先就算你去演‘蓋爾’,也根本不可能就讓你成為明星,‘蓋爾’還只是個配角。”

艾梅柏就像被鋒針刺到了肉,尖聲的道:“我相信以你的才華,《冬天的骨頭》能在頒獎季有它的位置,不管票房有多少,它都能讓我被行業認知,獲得更多的機會,你不用騙我。”

“你說得對,但有個前提。”葉惟反而走近她,盯着她,“前提是它是一部好電影!我的才華有一個核心叫專業,叫**精神,叫電影人的準則。選角是電影製作非常重要的環節,就算我的女孩要演蓋爾,不然和我分手,我也不會答應她。”

他的目光越凌厲,語氣也重了些:“只能是艾麗西卡-維坎德演!誰來威脅我,我都不會改變,你不行,誰都不行。你以為我怎麼成電影天才的?用性就能從我這裡得到角色?我拍的什麼?成-人電影嗎?我要的不是床技,是演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