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度c小說網

“瀚海商社?什麼瀚海商社?”

還是在劉家老酒酒樓,樓上的氣氛依舊有些緊張,吳瀚依窗而坐,面沉如水的看着面前的中年漢子,王越坐在他對面的上座,他的旁邊是許家的主事人名叫許景,許景也是許家的旁系子孫,不過他比王越在家族更受重視,許家與王家都是冀州世家,而且還是百年盟友,百年來,這兩家通過聯姻等方式,將兩家緊緊捆在一起,兩家無論在什麼事都共同進退,恰和的是,王家掌舵的是王家的老太爺,許家掌舵的卻是許家的老奶奶,不過,許家的老奶奶是王家老太爺的嫡親妹妹。

這次剿滅風雨樓,是以王許兩家為主力,不過,王許兩家很精明,將這次作戰的指揮權交給吳瀚,吳瀚名不見經傳,只是知道他是潁州的士子,背景很簡單,沒有參加過秋品,但在五六年前的潁州州品中得到很高的評價,被稱為上上品,潁州中正陳文稱其為安邦定國之材,可這人很快便被徵辟入齊王府,但他卻很奇怪,齊王權傾朝野,他卻留在齊地,成為王世子的伴讀,這一伴便讀了五年。

齊王歸藩,抑鬱而亡,世子接位,吳瀚卻離開了齊王府,先是北游冀幽,後到帝都,成了王家的座上賓,進而指揮了今天的戰鬥。

在決定消滅風雨樓後,吳瀚對風雨樓作了一番密查,決定首先從朝廷入手,讓潁兗兩地的御史出面,以帝都治安崩壞為借口,彈劾京兆尹陳宣,以王許兩家的力量和影響力,很容易便得到了潁兗兩州門閥士族的支持,在御史彈劾的同時,吳瀚與宮裡搭上關係,獲得了宮裡的支持,於是內衛也插手了。

不動聲色消去了風雨樓在官場的保護傘,這是吳瀚比其他人高明的地方,但這只是第一步,最後要消滅風雨樓,必須消滅風雨樓的力量,最直接的便是殺死蕭雨和雷納,吳瀚秘密策劃,從冀州齊地抽調力量,秘密在帝都集結,這些力量在發動之前,全都沒有進入帝都城內,而是住在帝都城外各家的莊園內,嚴禁外出。

可這還不夠,蕭雨是宗師級的高手,這樣的高手要擊敗是可能的,要殺死卻非常難,必須製造一個環境,讓蕭雨陷入包圍中,然後集中高手將其一舉殺死。

這時,雷納遇刺,這個消息雖然被風雨樓封鎖,但內衛還是很輕易拿到消息,並將消息傳給了吳瀚,吳瀚敏銳的感到戰機來了,於是又聯絡上拂衣,於是便形成了昨天的殺局。

殺局形成了,但風雨樓被消滅後,帝都勢必留下勢力空白,對這一點,吳瀚有清醒的認識,所以,在開始之前,他便召集各家商定,風雨樓在帝都的勢力範圍,在戰前都不作分配,在戰後大家共同商議,三江會等帝都組織在王許兩家和宮裡的壓力下,被迫同意,當然,吳瀚在私下裡給他們也作了承諾,這個承諾便是,王許兩家不會染指賭場青樓。

但這不包括漕運,如果風雨樓的戰利品中,能讓王許兩家看上的最大紅利恐怕便是漕運,賭場青樓,這兩樣產業雖然紅利豐厚,但名聲太難聽,漕運則不一樣,名聲好而且利益巨大。

眼看着漕運便落在手裡,突然斜刺里殺出一個瀚海商社,憑空將漕運拿到手,這如何讓吳瀚不驚訝。

在戰前,吳瀚仔細研究過風雨樓的所有資料,斷定風雨樓只有一個盟友,落馬水寨,但落馬水寨遠在數百里之外,等他們趕到,一切都塵埃落定了,況且,落馬水寨現在麻煩不小,能不能來還不一定。

所以,風雨樓是孤立的,沒有任何外援。

但現在卻突然殺出一個瀚海商社,將這顆最漂亮最美味的果子摘走了,這如何讓吳瀚不又驚又怒!

在吳瀚得到的資料里沒有瀚海商社,不過,他知道瀚海商社的當家人柳寒,拜讀過震動帝都甚至震動天下的三篇,現在這三篇文章已經傳遍天下,各地青樓女子無不以唱水調歌頭,琴女無不彈春江花月夜,學子不無吟洛神賦。

吳瀚承認這三文文采飛揚,令人陶醉,但這不過是個文人,而且文人失意後,轉而經商的也不少,只是這個人要精明些,沒什麼大不了。

可現在這人卻冒出來了,而且將手伸進老虎嘴裡來了。

“好大的膽子!”王越放下酒杯,冷冷的呵斥道。

許景本來就不好看的臉色,拉得更難看了,冷冷的呼應道:“哼,這帝都的天越來越暗了,誰都可以來攪兩下,咱們大晉是沒人了,一個西域回來的蠻子居然也敢插手了。”

吳瀚眉頭微皺,目光迅速瞟了左右一眼,注意到旁邊桌子上的三人神態平靜,他心裡一轉,扭頭問道:“貝局主,不知局主對這瀚海商社可曾了解?”

貝局主是便是中州鏢局局主貝銘,貝銘有四十多歲,長須,古銅膚色,左腮有道傷疤,目光滄桑,聞言沖吳瀚微微施禮:“這瀚海商社是從西域回來的,我們中州鏢局曾經保過他們的鏢,對他們還算熟悉,這瀚海商社是西域最大的商社,在西域經營很廣,從珠寶到布匹,再到茶葉瓷器,全部涉及,這家商社的信譽很好,財力雄厚,在帝都的第一場拍賣會便拍出了百萬銀子,”

說到這裡,貝銘看看吳瀚,吳瀚神情自若,王越和許景卻露出不耐之色,他趕緊說道:“我聽說蕭雨擊退方震後,接管漕運,可蕭雨沒錢,落馬水寨也沒足夠的船,蕭雨便找瀚海商社出錢,這船運商社實際是風雨樓落馬水寨和瀚海商社共同出資組建的。”

吳瀚微微點頭,然後又問:“這瀚海商社的實力如何?”

貝銘搖搖頭:“在下不知,不過,他們在西域有護衛隊,但在我大晉卻沒有。”

“西域有護衛隊?這護衛隊,你見過嗎?”吳瀚問道,不過,他的眉頭稍稍皺起。

貝銘搖搖頭:“我沒見過,瀚海商社的護衛隊都在外面,我一共為他們保過兩次鏢,都是在長安交接的,長安到涼州是長安的鏢局負責,他們和長安的鏢局更合作協議。”

“合作協議?”吳瀚敏銳的抓住其中的關鍵,貝銘點點頭:“是,瀚海商社長安分店與長安的鏢局簽有協議,他們往涼州的貨都交給長安的三大鏢局,其他人插不上手。”

吳瀚沉默了會,覺着有些新鮮,但這不是他需要的,於是又問:“他的護衛隊有多少人?有多少高手?”

貝銘再度搖頭:“吳先生,我真不知道,不過,能走塞外的,特別是走西域商道的商隊,馬賊猖獗,可瀚海商社的貨從未被搶過。”

“你的意思是,他的護衛隊實力很強?”吳瀚追問道,貝銘遲疑下點點頭,王越冷笑道:“一個小小的商隊,有什麼了不起,風雨樓都被我們打垮了,吳兄,你是不是太謹慎了。”

“對嘛,”許景也符合道:“吳兄,我不相信那柳寒有這麼大膽子。”

吳瀚眉頭微皺了皺,旋即展開,笑道:“知己知彼,百戰不殆,我只是很好奇,他難道不知道風雨樓都被我們打垮了,居然敢伸手去搶漕運這塊。”

這時,三江會的苟況微微動了下,看着吳瀚說道:“吳先生,這柳寒是不是不知道我們要船運商社?畢竟他在船運商社有份子。”

苟況五十多歲,是在場中年歲最大的人,只是精神很好,神情中還隱隱有幾分得意,這些年,三江會被風雨樓死死壓住,現在終於鹹魚翻身,揚眉吐氣了。

“此話有理,”王越點頭稱是,許景略微想想便點點頭,倆人都看着吳瀚,吳瀚眉頭慢慢擰起來,看着那大漢問:“是柳寒在那嗎?”

那大漢搖搖頭:“是他的手下,叫柳鐵,不過,出來說話的是船運商社的掌柜,姓黑。”

“他叫黑彥,是風雨樓任命的掌柜,是彭城人,估計和落馬水寨有關係。”苟況說道,船運商社去年開業時,他去道賀過,認識黑彥。

“黑彥?”吳瀚看看王越和許景,這倆人都是家族派到帝都的,以經商為名,在帝都打探消息,同時保持家族與朝廷官員的聯繫,所以,與帝都各方的聯繫都是他們的任務。

“沒聽說過。”王越搖頭,許景很乾脆的搖搖頭,吳瀚心裡嘆息,這倆人不知在帝都幹什麼,這麼重要的人事,都不關心,居然說出不知道。

“帝都每年有多少商鋪開業關門,一個小小的船運商社,有什麼大不了。”王越看出吳瀚不滿意,連忙解釋了一句,吳瀚是老祖宗指定的,負責解決風雨樓的人,命令是家族帝都的人財都由他調動,違命者,可以先斬後奏。

可吳瀚更加生氣,這船運商社與其他店鋪一樣嗎?吳瀚沒有表露出來,略微思索下,又問那大漢:“他是怎麼說的?你們交手沒有?”

大漢神情微澀,有些羞愧的點點頭:“我輸了,掌柜的拿出了協議書,還有官府的證照,說船運商社是瀚海商社的,沒有風雨樓的股份。”

吳瀚有些驚訝,皺眉問道:“你看清了,是官府的文書?”

“是,上面有京兆府的大印。”大漢答道。

“你們交手幾招?”

大漢的羞愧之色更濃,可沒有迴避:“一招,應該說半招,我沒有看出他的修為。”

“你的修為是武師三品,沒有看出他的修為?”吳瀚很驚訝,由於船運商社太重要,所以,他特地挑了個好手前去,這次風雨樓雖然被打垮,可家族好手損失很大,幾個宗師客卿還在追查蕭雨雷納,這才派這大漢前去接收,想到一個商社,最大的靠山已經倒了,應該手到擒來,沒成想居然撞到牆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