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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槍指着頭的這種勸酒方式效果很好。朱易之很配合。一閉眼一仰脖。半斤白酒。全乾了。

“好酒量。”背後的劉忙就跟沒事一樣。還喝了一聲彩。

這半斤白酒下肚。胃裡跟火燒一樣。朱易之平時迎來送往的。酒局不少。平時一斤白酒之餘。還能再來點啤的。但誰也架不住這麼喝啊。白酒跟水似的。一口氣幹了半斤。不過此時還不能帶出醉意。後腦勺還有把槍指着自己呢。

“唉。你這心理素質也不行啊。讓你喝你就喝。萬一是毒藥呢。這麼半天。你就沒想着把槍奪回去。”劉忙在身後奚落道。

朱易之臉上微紅。手還高高舉着。不過還是強作鎮定道:“我希望你能夠想清楚。這樣做對你一點好處都沒有。第一。你身上沒有重罪。第二。咱倆遠日無冤。近日無仇……”

沒等他說完。劉忙就把話打斷了。“你也知道無冤無仇。那為什麼非得把我抓回去銬半宿呢。就因為我趟了姜仲凡的場子。斷了你的財路。轉過來吧。我不習慣別人用後腦勺和我說話。”

朱易之這才轉了過來。一看劉忙已經斜靠在那張行軍床上。自己那把佩槍就那麼隨意的放在桌子上。

眼睛看着槍。腦海中計算着兩個人的直線距離。和所需要的時間。這個位置應該有很大成功率的。不過朱易之還是遲遲狠不下心。

“別盯盯的看了。想要槍就過來拿。”劉忙身體往後仰了仰。手裡桌上的槍更遠了。

朱所心裡痒痒的。可是仍然沒敢輕舉妄動。

劉忙輕蔑的一笑。“咱倆掰扯掰扯今天這事啊。我平白無故送你這麼大一功勞。你上來就要銬我。這麼辦事。地道嗎。”

朱易之沉吟不語。冷靜下來一想。還真是這麼回事。兩個孩子。四個犯罪嫌疑人。這都是白送給自己的功勞。要說這小子還真是自己的貴人吶。至於凡子。賭場關兩天就關兩天吧。人沒陷進去。換個地方一樣干。

“這事。本來挺圓滿的。唉。非和我們來什麼勁啊。你槍被奪了。不好交代。我呢又是奪槍襲警的重罪……”劉忙說得輕鬆。一點都不像要坐牢的樣子。

“還好。你喝了酒……”

一聽這話朱易之差點一個趔趄摔倒在地。這時候朱所才反應過來。劉忙讓他幹了那半瓶老白乾原來是這用意。配槍的時候是嚴禁飲酒的。持槍者飲酒了。也就給奪槍者一個合理的理由。

“你奪槍。只是因為我要銬你。”

既然對方要為奪槍找借口。那麼八成是不會幹出魚死網破的事情了。想到這。朱所長心裡也踏實了許多。

“嗯。”

朱易之搖了搖頭。也坐了下來。“往嚴重了說。我最多銬你半宿。就釋放了。你沒參與拐賣兒童。不難說清楚。犯得着弄這麼大動靜嗎。”

“唉。我這人嬌貴。受不得半點委屈。”劉忙停了一下。繼續說道:“更主要的是。我是解救被拐兒童的英雄。而英雄。是不應該被銬到暖氣管子上的。”

朱易之胃裡的酒精開始吸收了。似乎坐到的酒桌上。“那今天這事你打算怎麼收場。”

劉忙一笑:“喂。你是警察啊。我怎麼收場。不全看你嗎。”

劉忙坐直了身體。開始給朱所長算這筆賬。“你看啊。事情是這樣的。你用槍指着我一個見義勇為的英雄的頭。然後我把你槍奪了。回頭指着你。然後把你押進這個小屋子裡。灌了你半瓶酒。”

朱易之沒插話。劉忙說的這些都是事實。

“這件事。放在你嘴裡得怎麼解讀呢。你可以說我奪槍。挾持警察。根據《刑法》第一百二十七條。搶奪槍支罪。估計至少判十年了。就算犯罪中止。投案自首也不會少於五年。不過……”劉忙說到這頓了頓。“這事就怕深究。第一。我從哪搶的你的槍。第二。我的動機是什麼。”

朱易之也是刑警出身。這麼一說他就明白了。槍如果在自己身上。對方趁其不備搶槍挾持人質。那沒什麼可說的。可是當時那把槍正指着對方的頭。這時候就必須解釋為什麼自己要拔槍了。而且。身為警察。手中的槍都被人搶了。以後這輩子在警界還怎麼混啊。仕途也就到頭了。

再說動機。更是嚇人一身冷汗。劉忙根本不是犯罪嫌疑人。他根本沒有任何動機搶槍。然而這事就這麼詭異的發生了。動機。動機只能有一個。那就是自保。

結合自己剛剛被灌下去的那半瓶老白乾……

酒精的作用下。老朱頭上的汗下來了。

這時候劉忙適時拿出手機。播放了一段錄音。只有短短十幾秒。

“我和你說了。我是報警人。人販子是在屋裡的那四個。你拿槍指着我。是不是喝多了。”

“別他媽和我這油嘴滑舌的。你這樣我見多了。小王。給我揍他。他敢動算他襲警。小子。別以為我真不敢開槍。信不信我打爆你的頭。”

就在幾分鐘前。當事人親口說的話。不過此刻聽起來卻異常恐怖。幾句話拿到法庭上。加上這半瓶老白乾。這是妥妥的酒後持槍啊。那麼劉忙奪槍的動機也說得通了。朱所長酒後持槍。無法自控。劉忙的生命受到了嚴重威脅。這才不得已將持槍者制服……

這小子在剛才電光火石之間就想了這麼多。而且還偷偷用手機錄了音。這麼說那句話也是引自己說出來的了。這是什麼反應速度。這小子是妖孽嗎。

朱易之心中巨震。而劉忙卻穩如泰山。“你為什麼要用槍指着我的頭。你自己去和法官解釋。而我一個解救被拐兒童的英雄人物為什麼要奪槍。恐怕法官也得問你。你怎麼說。自己慢慢想。不過我的說法肯定不一樣的。”

劉忙抻了抻懶腰。繼續說:“從我的角度。奪槍的事可就有另外一種解讀了。帶隊警官一身酒氣。不問青紅皂白就要把我們銬起來。我朋友稍作掙扎。朱警官就拔槍相向。而我只解釋一句我們是報警人。朱警官就威脅說要打爆我的頭……”

劉忙說的很入戲。似乎面前真的有一個記筆錄的檢察官。

“當時我很害怕。那位朱警官喝了很多酒。誰知道一個酒鬼會幹出什麼事。我看他腳步虛浮。拿槍的手都不穩。真怕他給我斃了。那我可算冤死了。於是我趁其不備。突然把槍奪了下來。我知道警察出任務是不能喝酒的。而且如果是真警察的話。不會不分青紅皂白的就拔槍。所以我很懷疑來的這幾個是人販子的同夥。這我才挾持朱警官進屋……”

“朱所長。你說我這個說法。邏輯上有問題嗎。”劉忙壞笑着問。

不光邏輯上沒問題。連證據都他媽有了。朱易之此時心亂如麻。拐賣兒童的事和自己沒關係。這次出警本來是大功一件。可是自己一衝動。不但功勞沒了。弄不好還要挨處分。更可怕的是。這小子已經知道是這個賭場是自己罩着的了。這話要是傳出去。自己這個所長恐怕也干到頭了。

“或者。我們還有另外一種選擇……”劉忙突然話鋒一轉。

另外一種選擇。朱易之聽了也是眼睛一亮。畢竟誰也不希望兩敗俱傷。尤其是在這種沒有深仇大恨的情況下。

“是啊。另外一種選擇。”劉忙看着朱所長的眼睛。輕笑了起來。“必須要有另外一種選擇。因為第一種選擇我們都太不利了。你槍被搶了。很沒面子。而且還要面臨組織上的調查。恐怕賭場的事也會露餡。而我呢。即便奪槍的罪名不成立。至少在法院宣判前我得在看守所里待着。少說二十天。多則幾個月。雖然出來能申請國家賠償吧。但在裡面滋味也不好受啊。你說咱倆無冤無仇的。你傷一千。我損八百。何苦呢。”

“對對對。”朱易之一聽。連忙點頭。

“所以呢。你要不想丟人。槍就一直沒丟。”劉忙說著拿起桌上的槍扔了過去。

朱易之一把接過。槍在自己的槍套里。這回心裡踏實多了。

“你槍沒丟。那我自然就沒搶了。對吧。”劉忙笑道。

“對。槍一直在我手裡。”

“我這脾氣。你要拿槍指着我。我肯定得奪槍。我沒奪槍。說明你也沒用槍指着我的頭。對不對。”

“對。槍一直在槍套里。沒拿出來過。你放心。外面的幾個兄弟都是自己人。不會亂說話的。”朱易之拍胸脯保證道。

“你們接到報警。第一時間趕到現場。將人販子堵個正着。在抓捕的過程中。人販子喪心病狂。垂死掙扎。朱所長奮不顧身。身臨抓捕第一線。勇斗歹徒。在同事的配合下。終於抓住了嫌犯。解救了兩名被拐嬰兒。”劉忙滔滔不絕。

“等等。”朱易之聽出了不對。“我們抓住了人販子。那你們呢。”

“我們。記住。我們從來沒出現過。功勞全是你的。”劉忙笑着站了起來。拍了拍朱所長的肩膀。笑得跟多年的老朋友似的。

劉忙日記:

1、如果槍口不對外。反而指着自己的頭。那麼奪槍又有什麼罪過呢。

2、或者我們還有另外一種選擇。不用槍。用選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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