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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亮亮氣急敗壞,一邊從衣櫥里翻出大衣披在她身上,一邊嚷嚷着:“幹嘛呀這是!大冷天的,晚上不穿衣服在這用功,還要不要好了!”

曉湜覺得那聲音遠遠的,想抬頭說些什麼,卻彷彿被夢魘住,動彈不得。

等她再睜開雙眼時,只見四壁潔白,是在醫院嗎?

模模糊糊有一個男子的身形坐在床邊,恍然一瞬,她以為那是周紹霆,感動瞬間溢滿胸腔,一切委屈都不復存在。

她使勁睜大眼睛,卻看清,陪在她身邊的竟然是韓冬!

她心裡惦念的那個人早已經丟下她遠渡重洋,再也不會回來了。並且,就要和另一個女人訂婚了。

“冬子……”

曉湜只叫了一聲,眼淚就不爭氣地落下來,喉嚨里的疼痛如被刀割。

韓冬的臉色也很難看,有着不常見的凝重,他沉聲說:“丁亮亮打電話給我說你在醫院,她下午有面試先走了。阿湜,你也太不當心自己了!”

曉湜掙扎着想起身,韓冬撐着她的背,將她扶起來靠坐在床頭,又倒了杯水遞給她。

曉湜口乾舌燥,但喉嚨痛得不想吞咽,只端着那杯水潤了潤唇。

韓冬看女孩一直緊蹙着眉頭,臉色憔悴得可怕,心裡十分心疼,嘴上又開始嘮叨起來:“你說你怎麼越大越不會照顧自己?這次多虧有你室友,不然可怎麼得了?看你現在瘦的!像你這樣的,以後就該找個踏踏實實的人陪在身邊。更多更快章節請到。就說你成天惦記那男的,他有什麼好?你需要他時,他不在你身邊,你現在病了,他也不能照顧你……”

類似的話,韓冬不止說過一次了。從周紹霆執意去美國開始,他就極不看好這個男人,眼見着曉湜鬱鬱不樂,日漸消瘦,便經常這麼旁敲側擊地勸說。而女孩從來都只是默默地聽着,不置可否。

然而今天,他的話剛說了一半,曉湜就已泣不成聲。

韓冬慌了手腳,不知哪裡出了問題,只聽她抽噎着擠出一句:“我們已經……分手了。”

韓冬剎那震驚,即刻又平靜下來,這是他意料之中的事。更多更快章節請到。那個男人不回來,他們遲早是這個結局。與其一天到晚患得患失,不如一刀兩斷來的痛快。

他在曉湜對面坐下來,很想伸手抱抱她,但終於沒有,只把手中的紙巾遞給她,輕聲安慰着:“怎麼回事?和我說說吧,說出來,心裡會好受些。”

曉湜接過韓冬遞來的紙巾擦了擦眼淚,她不是一個心裡能藏事人,昨日那噩夢般的遭遇,憋在心裡會把她逼瘋的。於是,她啞着喉嚨,把咖啡店和郵件的事三言兩語說了一遍。

韓冬眼中的光漸漸有些獰厲,過了好半天,才艱難地吐出一句話:“阿湜,你為了他,不值!”

曉湜苦笑。

是啊,不值。

他已經有未婚妻了。他們一起聊天,吃飯,郊遊,做着當年他們做過的那些甜蜜的事。而她的心痛又有誰會在乎?

算了吧,顏曉湜,人家才是正牌的真命天女,你以為你有什麼不一樣?不過是他幾段感情中的一段。就算再一見鍾情、兩情相悅,也不過就是一場戀愛而已,和別人的合合分分沒什麼不同,一朝散了,除了記憶,什麼也剩不下。

韓冬從褲兜里掏出一部手機,放到曉湜手上。曉湜低頭一看,正是她自己的手機,解鎖屏幕,上面很多未接來電,都是來自大洋彼岸那個讓她“放手”的男人。

“要回電話么?”韓冬問。更多更快章節請到。

曉湜盯着手機屏幕上那個牽心扯肺的名字,視線一片模糊。

最終,她努力地搖了搖頭。

不用了。還能說什麼呢?就這樣離開,至少還能保全彼此的顏面,留下一點可以自欺欺人的回憶。

韓冬對她這樣的態度表示肯定,緩緩地點了點頭,又從她手裡拿回手機,退後兩步,利落地拆開後蓋,拔出sim卡,從醫院12樓的窗戶扔了出去。

曉湜被他這一舉動驚呆了——幼稚,意氣用事!這根本就是形式上的一刀兩斷,現在除了手機,能保持聯絡的媒介太多了。

但是,當他把 sim卡扔出窗外那一刻,曉湜確實覺得,心裡輕鬆了一些。更多更快章節請到。也許,她現在正需要這樣一種儀式,來斷除舊念,堅定決心。

哭幾次,病一場,也只能到此為止了。不然,還能怎麼樣呢?生活還要繼續,畢業論文還沒有寫完,父母寄予了她那麼多期望,她有什麼資格自暴自棄?

曉湜明白,既然決定放手,就要切斷與那個人的一切聯繫,稍一動搖,就會前功盡棄。

那段時間,是她有生以來最難熬的日子,如同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摸索前行,不知道自己能否挺過來,重獲光明。

窒息,壓抑,懷疑,心悸,她經常失眠。兩人在一起的甜蜜時光已經變成利刺,一根一根,深深扎進她的心臟,滴血,銳痛。但是,她只能咬牙忍着。她告訴自己,一切都會過去的,不管有多難,一切都會慢慢好起來的,會忘記他的,疼痛會減輕,傷口也會痊癒。

前方,縱然已沒有愛情,但至少還有風景。

如果,如果沒有後來發生的那件事……是不是,忘記會容易一些?是不是,斷得會徹底一些?

然而,沒有如果。

所有的過程和結局都已寫好,她無法再找出當時的原稿,將那些殷紅的片段一筆抹去。

曉湜移開雨傘,讓冰涼的雨絲落一些在額頭和臉頰。更多更快章節請到。

她自嘲地輕笑,韓冬是怎麼警告她來着?對,不要好了傷疤忘了疼。

也許,我的傷疤從來就沒好過,所以它一直在疼。

曉湜擎着把大傘慢慢走着,城市的街道人來人往,然而,她卻如入空城,滿目荒涼。

天氣陰冷,但她已汗濕重衣,被冷風一吹,每一寸皮膚都瑟縮起來,無法舒展。

雨越下越大,路上行人漸少,她終於感到了疲倦——身心俱疲,於是便走進臨街的一家便利店,要了杯熱飲,在窗邊坐下來。

走了這麼長的路,早上吃的那點東西早已消耗殆盡,這時候,再被便利店裡關東煮和麵包的香味一引誘,曉湜頓覺飢不可耐。她想起韓冬給拿的小餅,便從袋子里掏出一隻,結結實實地咬了一口。

酥軟甜蜜的口感在舌尖四散開來,味蕾的滿足彌補了些許精神的空落。

曉湜長長地抒出一口氣。

這時,她的手機在包中響了起來,她趕忙探手去摸,還沒摸到,另一隻托着小餅的手一歪,掌心的半塊酥餅眼看要掉。她馬上又擰身接住,動作幅度有點大,胳膊撞到了放在桌邊的布袋子。

便利店的長桌本就很窄,這一撞,整個袋子都向地面滑去,而她已沒有手去挽救。

只聽“啪”的一聲,伴隨着清脆的玻璃碎裂聲,有深色的汁水溢出來,染濕了布袋子,也弄污了地板。第一時間更新

曉湜眼睜睜看着一袋心意變成一地狼藉,也無暇去顧及,繼續掏出鈴聲漸大的手機。

而打進來的竟然是個陌生的號碼!不是快遞就是詐騙電話。

一瞬間,懊惱,沮喪,鬱悶,連同剛才的疲倦全都涌了出來。這電話來的忒不是時候!

曉湜不耐地滑動了接聽鍵,嘴裡的食物也顧不得咽,極力剋制着情緒,但聲音還是流露出些許不悅,“您好,哪位?”

“我,周紹霆。”一個極有磁性的男中音在電話里沉沉響起。

曉湜如遭電擊一般立時繃緊身子,“咕嚕”一聲咽下嘴裡的食物。可吞咽動作太猛,餅屑又干又膩,一股腦全都堵在喉嚨下面。

“明天晚上有空嗎?”

“呃……”

曉湜只覺得腦袋完全漿住,而且食道漲得生疼,更加影響她的思考能力。

“明晚五點半,衡山路木蘭坊,知秋雅間。帶你男朋友一起過來,我們澄清一下誤會。”

這句話比較長,曉湜終於有時間把自己的思維疏通。

昨天,周紹霆的助理來還包時,康寧那一番誤會吵鬧,被他看去了笑話。既是要“澄清誤會”,想來,是不願給彼此造成更多的麻煩吧?

“可是……”曉湜開始糾結:讓他們見面合適嗎?周紹霆會說些什麼呢?要怎麼和康寧說呢?他還在氣頭上,會不會去呢?

對這女人搞不定的反應,周紹霆似乎早有預料,換上了不容置疑的語氣,“就這樣吧。你若覺得不方便給你男朋友打電話,可以把他的聯繫方式給我。”

“哦,不用了不用了,我來告訴他好了。”曉湜搶着應下,轉念一想,又疑惑地問道:“可,你是怎麼知道我電話的?”

周紹霆並未理會她的提問,只說:“好,那明天見。”說罷,就掛斷了電話。

曉湜拿着手機愣在原地,直到保潔員來打掃她腳下的地板,才恍然回神,連忙蹲下身子,想要幫忙。

保潔阿姨嫌棄地擺擺手,“不用不用”,說著三兩下便拖凈了地板。

曉湜俯下身,小心翼翼地拎起那一袋慘不忍睹的吃食,很是心酸。寒冬媽媽一番心意腌的醬菜算是糟蹋了,兩袋酥餅也摔了個稀碎。

唉,真像個魔咒!怎麼每次那個人一出現,她就這麼狼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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