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來了?”一股幽幽的聲音在夜色中忽然響起。

靜馨剛跳下車就被忽然冒出來的人影狠狠地嚇了一跳。

靜馨撫撫胸口，看看來人，輕輕舒一口氣，怪怨道，“天磊，你嚇死我了。”

今天的夜色很濃，天磊的臉掩映在夜色中，靜馨看的並不真切，當然，她也並沒有多去留意。

“我中午去找你一起去吃飯，曉雨說你，”一頓，似乎很不想說下一句話，但還是說了。“說你被寒宇帶走了。”

“哦！”靜馨含含糊糊的哦一聲。

“是去哪裡了?”

靜馨總不喜歡這一類的關心，她不喜歡欺騙，卻不得不欺騙。沉重積壓在心頭的感覺很累。

“我陪她去原先小鎮做兼職的地方，喝了兩杯咖啡。”此時寒宇從容優雅的從車上走下來，替靜馨解了圍。既然他決定讓靜馨與四大家族隱秘有關的這件事情隔絕，那麼，這件事情他自然也不想再有人問起。

“哦?是嗎？”天磊發出幾聲低低的輕笑，讓靜馨不禁緊緊身子，這個笑聲給人的感覺好冷啊！

“我不知道司徒少爺什麼時候竟然有了這樣的閒情逸緻！多了喝茶這個愛好。”濃濃的諷刺之味在空氣中瀰漫開來。

寒宇沒有回答，只是靜靜地看向靜馨，“你也累了吧，我送你回去，早點休息吧。”

靜馨想說什麼，但抬眼看向寒宇的目光，還是點點頭，她相信他可以解決。

相反的方向，必定是不一樣的風景。天磊站在背光的方向，此時他的確覺得自己此時站在一片黑暗中，冰冷，凄涼。相對於寒宇，靜馨，站在光下的他們，此刻是一副多麼含情脈脈的模樣。

靜馨轉向天磊，雖然看不清他的臉，但靜馨覺得，那應該是眼睛的位置吧，“天磊，我累了，就先回去休息了。”

“好，你好好休息！”天磊的聲音很乾澀，幾個字說的好像很艱難。

當靜馨和寒宇與天磊快要擦身而過的時候。衣袂相碰的一瞬，天磊一把抓住了寒宇的手腕。

寒宇扭頭，天磊嘴唇微微動動，似乎在說什麼，是……

靜馨感覺到身邊人的一滯，扭頭，一臉疑惑的看向寒宇，寒宇微微一愣，對靜馨一笑，“怎麼了？”表情很自然，自然到靜馨有種是自己忽然停下來的感覺。

“額！”靜馨搖搖頭，看來自己得好好休息一下，怎麼老是出現幻覺啊！

看着靜馨一副小迷糊的自我懊惱的模樣，寒宇心裡不禁一陣好笑，手不自覺的輕輕揉揉靜馨的頭髮。

靜馨不滿的嘟起了嘴，一副很生氣自己頭髮被揉亂的模樣。

寒宇的目光，靜馨的表情，就像一塊巨石，狠狠砸在天磊的心頭。就像一隻巨手，握在自己的心臟上，不斷地，不斷地收緊。

看着他們緊緊依偎，離去的背影。天磊重重的呼了幾口氣，快步朝一個方向跑去。

樹影打在靜馨臉上，連她自己都沒有注意到，她自己目光中閃過一絲濃濃的愧疚。

當心的重量發生偏移，有些人，只能對他說對不起。

……

奔跑，奔跑，奔跑，肌肉不斷地收緊，汗水順着額角一顆顆滾落。雙膝猛然跪在草地上，身子向前一仆，草很堅韌，像鋒利的刀片，劃在臉上，胳膊上，腿上，微微的刺痛感。汗水淌過小口子，他似乎感覺到咸與腥的混合。滿身的狼狽，卻是一身酣暢淋漓。

天磊在心中問自己痛嗎?痛嗎?痛，但它可以遮蔽心的疼痛。

第一真正的心動，第一次真正的心痛。

前身爬起，坐在草地上。等着寒宇的到來。靜馨累了，那就讓他送她回去吧。自己，在這裡等他，有些東西已經不能再拖了。自己原來一直怕面對，怕他會愛上她，更怕失去她，雖然她不是屬於自己的，但至少她不屬於任何人，自己可以看護，可以守護，還有機會。原來以為自己可以等，一直等到可以住進她的心裡，可是現在，自己，摸着心口的地方，它在突突的跳動着，自己已經等不了了，失去的害怕感像一朵烏雲，緊緊籠罩着自己頭頂的上空，越來越濃重了。

寒宇變了，真的變了。他的習慣改了，他不再對他的笑月念念不忘。他偶爾的獃獃痴笑自己知道，也不再是為笑月。是為了誰呢?自己一直在騙自己，寒宇對靜馨的好，只是因為當時在小鎮分開時，自己攬着他的肩頭說的話，是出於兄弟之義。可是真的是這樣嗎？現在自己可以照顧靜馨了，可是寒宇卻以一種守護者的姿態一直守護着她。一切都變了。陌生的他，陌生的她，陌生的自己，頭上的陽光似乎在一點點消失。忽然發現自己的記憶變得好差，好差。是什麼時候開始變化的呢？

一陣腳步聲打斷了天磊亂如麻線的思緒。

是他來了。

月光下，是兩道拉長的黑黑的，長長的身影。

“還記得從小鎮分組的時候，我和你說了什麼嗎？”天磊的聲音比月光還要清冷。

怎麼可能不記得呢？寒宇自嘲的笑笑，當時靜馨纏着自己一直問他們談了什麼，可是自己一直沒有告訴她。

原來，自己以為，是因為自己答應了天磊不告訴任何人的，但漸漸地，自己明白了，是因為，自己愛她，是，就是愛，一個，自己，一直，不敢承認的字。自己愛上了她。自己不想她在乎除了自己以外的男生。不想她知道，別的男生對她的掛懷。自己是自私的。

見寒宇沒有回答，天磊走近他的身邊，一把扯住他的衣領，像是要撕裂他的靈魂一樣。“你說啊！你說，你說我當時對你說什麼了！你當我當時只是抽風嗎？”天磊像一隻發怒的野獸，此時的目光中，是滿滿的赤色。

天磊抓着衣領的手在使勁，寒宇的身子隨着天磊的動作在劇烈的顫動着，他們周身的草震倒一地。寒宇脖子上很快被勒出了一道深深的紅痕迹。

寒宇的喉結艱難的蠕動幾下，只吐出讓天磊更加癲狂的三個字，“對，對，對不起。”

“呵呵，對不起嗎?只有對不起?”一陣拳風，很快，很疾，寒宇的身體被狠狠地甩了出去。

“你說啊！你怎麼不說?”天磊猛烈的喘着粗氣，“我的好兄弟，你說啊。”

寒宇深深吸一口氣，剛剛，他快要窒息了。嘶~嘴角的傷口被扯痛。用手背在嘴角一抹。低着頭，嘴裡喃喃的仍舊是三個字，對不起。

天磊的心在冷笑，每一寸肌膚，每一個細胞，每一滴血液都在冷笑。呵呵，對不起?填知道，對不起是多麼沒用的東西。騙了人，一句對不起就一筆勾銷了?殺了人，一句對不起就可以了？對不起，是讓人最深惡痛絕的三個字。如果真的不願對不起，那麼怎麼會說這三個字，蒼白的讓人心寒的三個字。

天磊一把將寒宇從地上揪起來，“司徒寒宇，你現在可真是長本事了哈！一句對不起就想什麼都解決?”

“你怎麼不說?不說我和你說過我愛靜馨，你們保證過，不會喜歡她！”

“我……”寒宇的嘴蠕動一下，話還是沒有說出來。

又是一拳，寒宇再次被狠狠地丟了出去，像一隻破敗的風箏，他對自己也很失望，可是，自己控制不了自己，如果可以讓他舒服一些，怎麼樣都可以吧。

“你說，我到底和你說了什麼！你再說對不起，我會想殺了你的！”目光燃燒着血色，月深深藏進濃墨中。

“咳咳！”喉嚨一熱，一股熱腥直衝上喉頭，嘴一張，那股熱就涌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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