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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這種詭異的催眠術,當然只有瘋子六最了解,我們本來想聽他詳細講一下,但他卻忽然閉口不談了,而是邊給單教授針灸,邊偷偷觀察着單教授、田麗雯的一舉一動。

在瘋子六的針灸治療下,單教授的情緒、慢慢恢復了平靜,還沒等我們問,他就主動問田麗雯:“小田,這幾天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我一點記憶都沒有,你既然這幾天都和我在一起,這幾天發生的事,你應該知道的,快說說吧。”

不知為什麼,田麗雯的臉更紅了,表情也更尷尬,她胸脯起伏的很劇烈,一時間竟然說不出話來。

看到她這樣,我還以為是這幾天的經歷,實在是太可怕,才讓她有如此劇烈的情緒反應。但我發現,瘋子六卻用一種奇怪的眼光看着她。

“這兩天的經歷,應該是非常害怕,你控制一下情緒,不要害怕,即使我們面臨危險,這幾位也能幫助我們的。”

單教授和我一樣,也覺得田麗雯情緒上的這種起伏,是因為害怕造成的。

田麗雯又端起茶杯,喝了幾口水,這才用有些顫抖的聲音、對單教授說:“您有了種種異常的表現後,就忽然提到了那張人皮,並且好像對那張人皮的一切,都非常了解似的。您說現在這張人皮的經脈,發生了異常,需要用一種特殊的藥物調節,才能讓它的經脈恢復正常,而那種特殊的藥物,帶有極強的陽性,是一種能‘追逐陽光’的草,有點像是向日葵,但向日葵只是花朵隨着太陽轉動,而這種草的觸鬚,卻可以總是伸向有陽光的地方——就像動物的觸手一樣,哪裡有陽光,它就會伸向哪裡,對陽光非常敏感。

而且,您還知道這種草生活在哪裡,並採集下來,回到賓館後,在附近的商店裡,買了些炮製藥品的器具,熟練的把藥品炮製好了。

您帶我來到這裡,並把炮製好的藥物,用繩子吊著,放到了那個洞中,等了一會後,那張人皮就從洞中鑽了出來。

初次看到那一幕,實在是太可怕了——那張人皮頭部先從洞中出來,並且披頭散髮,根本看不見他的臉,而他的身體,則是卷在一起,好像是卷着的席子,等全部鑽出洞後,身子才全部打開,那種情景,實在是太怪異了。

那時,正好風很大,它的身子,就趁着風勢,在空中飄飄悠悠,四肢舒展着,並且還發出咯咯的笑聲,過了一會,又發出一種嘰嘰喳喳的聲音,那種聲音很尖利,說的好像是人的語言,但我卻一個字也聽不懂。

而您卻站在那裡,一點也不害怕,並且嘴裡也發出那種嘰嘰喳喳的聲音,彷彿是在和人皮交流。

就這樣說了一會後,那張人皮還跪伏您的面前,好像表示感謝似的,就又下到那個洞里了,然後,你說和人皮約好了時間,下次再來,而約好的時間,就是今天,您又帶了藥物,來到了這裡,這才碰到了他們幾位,這就是以往的經過。”

田麗雯雖然說的簡略,但事情的前因後果,說的已經比較清楚了,而單教授愣愣地聽着,好像在聽別人的故事,顯然,對這些事情,他真的沒有記憶。

忽然,單教授扭頭看着瘋子六,語氣異常懇切問:“老先生,這是怎麼回事啊?怎麼會這樣,真是太可怕了。”

單教授也知道,對於他這種不正常的狀態,瘋子六既然能看出來,那麼瘋子六肯定有更深的了解。

瘋子六微微點了點頭說:“很顯然,你在賓館裡住的時候,已經遭到暗算了,你可以看看,從你的左手臂一直到脖子,有一排紅色的斑點,並且每個斑點,有米粒般大小,這條經脈被封住後,你的你的記憶力就會暫時喪失,這時,再施展一些類似催眠的技能——也就是對你實施催眠的人,把他想要灌輸給你的記憶,輕聲告訴你,你就會被那種記憶暫時佔據,而你的行為意識,就這樣被他控制住了。”

“您的意思是說,當我在賓館裡睡覺的時候,有人偷偷溜進我屋裡,然後對我實施了這種催眠嗎?”

看着一臉驚恐的單教授,瘋子六點了點頭。

聽完瘋子六的解釋,單教授又是好久沒說出話來,愣愣地思索着什麼。

“會不會是高瞎子搞的鬼呢?井上的手稿落在他手裡了,說不定,他就是通過井上的手稿,才掌握了這種催眠術”,表舅在旁邊猜測到。

瘋子六點了點頭:“我也是這麼想的,高瞎子的可疑性的確很大,井上的那個手稿中,確實有些相關內容,就是通過經脈控制,來實現催眠術的,而用在單教授身上的,就是這種手法,和手稿上寫的完全一樣,但他為何要這樣做呢?我還是想不明白。”

這種問題,對我們來說,都是極度複雜,只有表舅和瘋子六,才能釐清其中的脈絡,我們則根本無從下手。

“對高瞎子這麼做的根本動機,雖然我們還都不太清楚,但可以猜想一下,他之所以通過催眠、讓單教授做這些事,我覺得,他應該是為了救那張人皮——經過這麼幾十年,那張人皮的經絡,確實出了問題,如果不及時救治的話,很可能就會‘死掉’,高瞎子為了救那張人皮,才通過催眠,讓單教授去采那種葯”。

表舅把這個觀點說出來後,頓時讓我們豁然開朗。

“那高瞎子為何不親自采那種葯、來治療那張人皮呢?”,女翻譯不解地問。

“很簡單,那種葯陽性極強,是高瞎子最害怕的,會帶他造成極其嚴重的傷害,因此,他才不敢自己去採摘這種葯,即使是高瞎子後代的老李,就經脈特點來看,也會被那種陽性極強的葯傷到,正是這種原因,高瞎子才不得不通過催眠單教授,去做這件事。

另外,別忘了高瞎子有讀心能力,他可以了解到單教授的思想,這種能力,可以讓他找到最符合單教授思維方式的故事,通過這種最適合的故事,催眠效果會更好。

你們注意到沒有,單教授講尋找皮影藝人的故事時,我們覺得很有邏輯,也很符合單教授本人的身份,這就是高瞎子的厲害之處,他催眠時編造的故事,和單教授的經歷,簡直融合的天衣無縫。

而單教授是高級知識分子,智力比較高,心思也很縝密,與以一般人相比,更適合做這種工作,這也是高瞎子選中單教授的原因。”

瘋子六的分析,確實犀利深刻,不能不讓我們佩服。

對於高瞎子救人皮的原因、我們現在還無法知道,但可以肯定的是,那張人皮對高瞎子來說,是非常重要的。

表舅站起身來,倒背着手,好像是坐久了,要起來活動一下似的,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這是他沉思時的一種習慣。

來回的踱了幾趟後,他忽然抬起頭來,有點興奮地對我們說:“那張人皮,也許能牽扯出很多的秘密。”

大家都一愣,包括瘋子六,也都不知道表舅想到了什麼,表舅又連忙坐下來,喝了一口水說:“大家覺得單教授講的皮影藝人的故事、是純粹的編造嗎?”

聽完這句話,大家都很詫異:那個皮影藝人的故事,是單教授在催眠狀態下說的,當然是胡編亂造的,那些事單教授根本就沒經歷過。

表舅卻搖了搖頭說:“那肯定不是單教授的親身經歷,但這個事件本身,未必就是完全編造,我剛才忽然想到,在咱們縣誌上,確實介紹過這麼一件事,就是在幾十年前,咱們這裡有一個督軍,他橫徵暴斂,聚斂了不少錢財,成了這一帶的豪富,但這人卻是個大孝子,為了給他父親慶八十大壽,便花大錢從全國各地,請了很多有名的戲班子、變魔術的、還有演皮影的,給他父親演出,尤其,縣誌上還特意提到,那位督軍的父親,重賞了演皮影的一百塊大洋,要知道,這才當時可是筆巨款。

縣誌上記載這事,是為了說明督軍家族的豪奢生活,痛陳督軍是如何魚肉百姓、來換來他的萬貫家財的,不過,如果換一個角度看這件事,也可以說明,那個皮影劇團演的特別好,否則,那麼多演出團體,為何單單要重賞演皮影的呢?

我大概算了一下,按單教授講述的、皮影藝人家族來這一帶演出的時間,和縣誌里、記載的這個事件發生的時間差不多。會不會那個縣誌里記載的皮影劇團,就是皮影藝人家的呢?我覺得很有可能是。”

大家聽完都愣了。

瘋子六略微思索了一下,也忽然說道:“你們想沒想過,那種人皮的,並不是一個,而是有兩個。”

大家都吃驚的看着瘋子六——這樣的人皮有兩張?瘋子六為何突然有這種推測呢?

“袁老先生,幾十年來,你是不是總能看到、那個樹梢上掛着張人皮,所以你給我們講述的時候,才說那張人皮一直掛在那裡,從沒離開過”。

聽瘋子六這麼一問,袁老頭連連點頭:“對啊,確實是這樣,所以,我聽到你們遇到‘乩鬼’時,就覺得應該有另外一個,因為樹梢上這個,無論我什麼時候看時,都是掛在上面的”。

瘋子六得到袁老頭的這個確認後,又意味深長地說:“嗯,其實你看到掛在樹梢的人皮,很可能不是同一個,而是兩張輪流掛在上面的,而它們輪流掛在那個樹梢上面,也並不是被日月星辰的陽氣困住,而是還有更神秘的原因。”

表舅忽然好像想到了什麼似的,猛地一拍大腿:“老前輩說的有道理,你們還記得嗎?那個洞口散落的念珠,是那個老呂的,我覺得,兩張人皮輪流掛在那裡,確實有原因的,而這種原因,也許和那個老呂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