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為再也不會聯繫了，然後逐漸忘記了對方，再回憶起來也不會有多少感覺。

然而她的一個電話又打破了陸悠的生活。

“喂，是我。”

“我知道。”

“......”

隨之是一陣彼此無言的沉默。

不過，蕭宜還是非常冷靜，開門見山地奔着主題說：“你最近知道小柚怎麼樣嗎？”

連相互最近的生活也沒有問一點，只是在不得不聯繫的情況下才打電話，像是跟不太熟悉的人談話，又像是公務中的同事，兩人的語氣都是淡淡的。

“嗯，從她脾氣很糟糕的哥哥那裡一直打聽她的情況，貌似恢復了許多了。”

“我也是從庫丘林那裡了解到的，現在小柚已經上了幾周學校，沒有出現什麼問題，中州隊的人好像也沒有再來騷擾她，該說是好事呢。不過，那種創傷不可能就這樣消失的，一定還在影響到小柚。如果一直坐視不管的話，不知道會成為小柚的心理疾病，有多嚴重還不好判斷。像小柚那麼脆弱的女孩子，如果積着積着，將來會發展成自閉症、憂鬱症，甚至想不開選擇自殺也有可能。”

從蕭宜的語氣中就知道她有多麼關心羅小柚。

陸悠也是一樣。

想着去見見小柚，親眼了解她的態度，不過都被羅中天拒之門外。不過現在既然她已經可以上學，情緒已經穩定下來的話，應該沒有那麼偏激了。

“我明白了。”陸悠忽然自信滿滿地說道：“我會想辦法解開小柚的心結的。”

電話的另一頭傳來蕭宜的沉默。

好一會，蕭宜語氣變得略微有些高興地說：“那就好。”

沒有再多的言語，像是找不到其他話題，像是等不到回應，在等待般的一陣沉默後誰也沒有再說話，蕭宜終於一言不發地掛了電話。

陸悠收起了手機，直直地看着面前村河涌的水，泛着波紋，有魚兒有遊走。

似乎很糟糕。

別人的事情陸悠有千方百計可以完成，自己的事情卻無法前進一步。

“真的沒用。”

他轉過身往公寓的方向走去，腳步邁得比平時要快得多。

“這麼沒用的我，現在就帥一次給你們看！”

打開公寓的門，換過鞋來到廚房準備拿點飲料喝的時候，看到了潘朵朵正在翻着冰箱，啃着蘋果和蛋糕，吃得正歡。周圍還有放在地上已經打開過的牛奶、可樂、果汁，冰箱亂成一團。

這傢伙，在偷吃，還亂吃東西。

聽到腳步聲後潘朵朵吃驚地回頭一看，沒有想到今天這麼早就回公寓而嚇了一跳，嚼着大口蛋糕而被嚇得噎着。陸悠淡定地掐住潘朵朵的喉嚨，將她倒吊起來盪了盪才讓她將蛋糕咳了出來。在陸悠將她放下來之後，潘朵朵像是怕陸悠會教訓她而禁不住害怕大哭起來。

不過陸悠這次卻沒有揍她。

將要潘朵朵喝了一半不喝的果汁拿起來自己喝，陸悠便往二樓自己的房間走回去。

“將東西收拾好，將嘴巴擦乾淨，我洗完澡後跟我出去一下，去見你的小柚姐，明白嗎？”

陸悠的哭泣停止了，獃獃地看着陸悠已經離開的廚房門口，反應過來後高興興奮地跳了起來，迅速將弄亂的東西收拾好，隨後殷勤地跑上二樓找陸悠去。

陸悠剃了一個月沒有剃過的鬍子，用剪刀自己對着鏡子修剪了一下頭髮，痛痛快快地洗了一個澡，換過一身整潔的黑色小西服，最後整理了一下頭髮，從房間出來的時候，潘朵朵幾乎認不出這個人是陸悠。

“啊——嗚——”

干張着嘴，獃獃地看着陸悠。

青子袊曾經說過，如果陸悠不笑不說話，稍微穿戴像樣一點也會挺帥的，但她絕對沒有想到過，認真整理過自己儀容的陸悠帥氣迷人得如同從漫畫里走出來的王子。

“走吧。”

一掃之前的頹廢氣息，陸悠帶上手機、鑰匙、錢包，乾脆利落地拉着潘朵朵出門，潘朵朵還處於傻眼的狀態。

走過村子廣場的時候老人們都向陸悠投來驚奇的目光。

經過村子通往外面的石橋時，周小花啃着從街上買來的肉串，當看到陸悠拉着潘朵朵從石橋的另一頭出現的時候，她整個人都全身僵化，連肉串紙袋也從手中掉下來。

“少吃這麼油膩的食物，肥胖可不好。”

小小的勸誡，陸悠沒有停留地從周小花身邊經過，潘朵朵抬着頭，好奇地看着已經石化了的周小花。

在修復中的街道上，一路下來從四面八方投來打量的視線。

陸悠攔下一輛出租車，和潘朵朵前往羅小柚的青鳥中學，一路上才思考着如何接近現在不願意看見他的羅小柚，她現在大概很害怕很內疚。

“既然溫和一點不行，那就來個勁爆的。”

陸悠對着空氣露出壞笑，一直盯着他看的潘朵朵表示很擔心。

來到青鳥中學學校門口停下，陸悠和潘朵朵下了車，站在門口打量着這間學校。陸悠回味着這股熟悉的感覺，當年就是在這裡讀高中，雖然高中的生活也是非常的悲慘，不過學校是無辜的，這間充滿綠色和古韻的中學，安寧而舒適。

潘朵朵感到很新奇地四處打量着。

從門口進去是不行的，保安不允許外人進來。雖然可以找以前老師，借回母校看看的借口就能夠進去，不過陸悠沒有高中老師的電話，也不想打電話給他們，高中時候的陸悠給大部分師生的印象都不好，就像怪物一樣的存在。

只能夠翻牆了。

這個陸悠很熟練，雖然多年沒有嘗試過，不過應該不成問題。

他帶着潘朵朵來到學校小樹枝那一側的圍牆外面，看着圍牆上面豎插着的碎玻璃，猶豫了一下，讓潘朵朵爬上他的背，掂了掂潘朵朵扶好她的屁股，陸悠退後幾米，一陣快速地加速跑嚮往上一跳，踩了圍牆一下，又往上一跳，順利踩上圍牆後快速往裡面跳下來。中途雖然踩到過玻璃，不過早已經換過硬鞋底，所以並沒有問題。

跳落到學校小樹林的泥土地時因為背着潘朵朵從高處跳下來而略有些壓力，不過稍微頓了頓就可以站起來，讓潘朵朵從他後背上滑下來。

小樹林很安靜，不遠處教學校和操場傳來學生的聲音，顯得更加安寧。

以前的話，這裡是陸悠出入學校和躲避各種攻擊的藏身地，現在看來分外親切。

學校這個地方，如果作為一個學生、老師、或者是職員，身陷繁瑣的事情的話，這裡如果用誇張一點的說法，應該可以稱為地獄修羅場，至少在中國的高中就是如此，從壓抑的氣氛中很難尋找到真正的快樂。

不過，如果作為一個旁觀者打量這間學校，一切都顯得那麼安詳。

現在的陸悠作為一個旁觀者，對於這份安詳是感慨萬千。

他拉着潘朵朵的手走出小樹林，憑着記憶中對學校的熟悉，來到教學樓區。最角落處被一群綠樹包圍的是一棟80年代的舊教學樓，本來在陸悠那時候還在使用，古補的教學樓特別是書香風味，作為音樂和繪畫室很合適。但是經過一個多月前的地震，這棟樓雖然沒有倒下，也不見得有多少損壞，但是已經用告示板告訴學生禁止進入。

一路走過來雖然偶爾有學生和一些職員會好奇的打量陸悠兩眼，不過只是此時的陸悠帥氣有點引人注目。這間學校的教職宿舍樓是可以讓家屬住進來的，學校裡面有一些打扮平常的普通人也是很正常，學校的門衛會檢查出入卡，所以進入到學校里的人只要不奇裝打扮就不會引起懷疑。特別是陸悠現在的穿着還挺正式的，看樣子不是老師就是教務處的員工。

憑着記憶中對新教學樓的熟悉，陸悠漫步地走在教學樓的樓層里。小柚是高三學生，而且是重點班，陸悠可以輕易找到她所在的班級，每路過一間課室就會引起裡面昏昏欲睡的注意和低聲驚呼。

“快看，有帥哥！”

“哪裡？哇，他是誰啊？”

“新來的老師嗎？還是家長？”

“他還帶着一個小女孩呢，好可愛啊！”

短暫的評論中，陸悠已經從他們的課室外面走過，引起靠窗的學生紛紛探頭朝陸悠的背影看上去，自然上課的老師就生氣地呵斥起來。

高三班。

在教學樓三樓最走廊盡頭，陸悠看到了當年自己曾身處的重點班，又是一陣的感慨。

陸悠從前門朝裡面望去，看見裡面的學生一個個很安靜地看書做題，似乎是自習課。果然青木市重點高中的重點班就是與眾不同，在學習方面十分自覺和認真，連陸悠站在門口看着他們也沒有發覺。

掃了一眼，不難發現扎着一條偏左單馬尾，單純漂亮的羅小柚坐在課室中間的座位，正努力認真地做着習題。

無論看多少遍都會有這樣的感慨。

“多乖巧的孩子呀。”

於是乎，神推鬼磨地，陸悠帶着潘朵朵走進了課室，站在講台上咳了咳，吸引了所有認真學習中的學生的注意。

“那個......同學們好，我是新來的語文老師，收拾好你們的東西，把語文書拿出來，老師要上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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