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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羽和楊澈讓開官道。看着齊王朱榑的隊伍向京城而去。

“少爺。就這樣放他們過去了。”楊澈湊過來。小聲的問了句。

葉羽搖搖頭。嘆息道:“此時。無論怎麼攔。都是攔不住的。況且。我不過也就是稍稍提醒一下。圖個心安罷了。若真要我費勁唇舌去勸阻。倒真是沒必要。畢竟。這些王爺入京的越多。到時陛下醒來後。越能突出四王爺……”

葉羽眸色深沉。低聲道:“畢竟咱們那位陛下。也不是心胸多麼寬廣的……”

楊澈全當沒聽到葉羽的話。只是在他身邊問道:“少爺。不知道下一個進京的。會是哪位王爺。”

“不管是誰。你留意打聽着。”

那之後的兩天。朱元璋依舊昏昏沉沉的病着。看來這一次太子突然病逝。確實給他帶來了很大的心理創傷。

憐香依舊日夜須臾不離的在坤寧宮照看着。葉羽也是每日一早便到坤寧宮陪伴侍疾。偶爾擋一擋想要入宮向皇帝請旨的朝臣。

這兩日。除了本來就被朱元璋留在京城十王府的秦王朱樉和晉王朱?。還有剛剛獲封親王還未來得及就藩的豫王朱桂和寧王朱權之外。入京的藩王有楚王朱楨、齊王朱榑、蜀王朱椿和湘王朱柏。

葉羽粗略盤算。其他年紀太小的皇子不算。如今已受封親王並在世的藩王。還真是來的差不多了。除了燕王朱棣和周王朱橚。

朱棣由於接到了嵐琴帶過去的信。怕是不會再輕舉妄動。至於周王沒來。葉羽倒還真有些驚訝。

“公主、駙馬。寧王殿下請見……”

陳景的聲音輕幽的從身後傳來。憐香回頭看了看他。點點頭道:“讓他進來吧。”

不一會兒。寧王朱權輕輕走了進來。他簡單的向憐香和葉羽行了禮。然後便走至床邊跪下。關切的看着龍榻上的朱元璋。

此時。朱元璋面色蒼白的躺在那裡。雙眼緊閉。沒有一絲醒轉過來的跡象。他這樣的情況也有些日子了。無論御醫們用什麼方法。都不見好轉。

朱權擔憂的看了看父皇。又抬頭看向憐香。問:“姐姐。父皇什麼時候才能好起來。”

憐香嘆了口氣。秀眉也是微皺。搖頭道:“我也不知道。御醫們試了很多方法。都不見起色。聽御醫們說。父皇此次是傷心過度。每日服用聚氣凝神的湯藥。然後便只能等他自己醒來了。”

“傷心過度……”朱權喃喃的念叨着。又看向朱元璋蒼白的臉色。語氣中不免難過:“皇兄突然病逝。父皇自然是……只可恨我們這些兒女也不爭氣。此時此刻竟也不知道該如何讓父皇的病好起來……”

憐香被朱權的話說的心裡一陣難過。也專註的看向父皇的臉。不知該如何是好。

倒是葉羽。心裡對寧王朱權的好感又增加了一些。他原本只覺得。朱元璋跟太子朱標的父子感情最好。眾兒女中最親近的也只有憐香。可如今這位九五至尊的皇帝陛下病重。除了憐香每日照料之外。寧王朱權也是關切備至。

朱權是個十分重情義的人。他每日都去東宮祭拜朱標。而且定要在朱標靈前以其弟之禮為他安靈一個時辰。除此之外。他每日也會來坤寧宮一趟。即便朱元璋沒有醒轉的跡象。他也定要在床前侍疾半日。直到晚課開始前才離去。

葉羽對這位重情重義的小王爺十分喜歡。便也多生出許多親近之意。

“小王爺。你日日來陪伴。父皇醒來後定然很高興的。”

朱權站起身看向葉羽。道:“我來看望父皇不過是為人子應盡的孝心。倒不必非讓父皇知曉。”

葉羽笑着點點頭。朱權這份心意確實是難得。而其他那些打着侍疾旗號入京的藩王們。除了剛到的那一天來看過一次。之後也就很少再見到了。

朱權看着葉羽的眼神輕輕往門外一瞟。然後說道:“晚課還有一會兒才開始。大駙馬可有時間陪我出去散散心。”

葉羽心領神會。笑道:“難得小王爺邀請。在下當然奉陪。”

於是。葉羽跟憐香說了一聲。便跟着朱權出了坤寧宮寢殿。

兩個人並肩走着。葉羽看了看朱權身上的一身素衣。不禁笑道:“小王爺重情重義。確實是眾多皇子中的表率了。”

朱權稍稍一愣。隨即明白葉羽的意思。只道:“父皇病重。皇兄薨逝。我能做的也不過只有這些。算是盡一盡心意。”

葉羽笑而不語。朱權見他沉默。不禁抬眼看了看他。

兩個人走了一會兒。朱權突然說道:“皇兄驟然離世。儲位空懸。哥哥們估計心裡多少有些焦急……大駙馬認為。哪位兄長會得到父皇的青睞。”

他這話說的沒頭沒腦。但卻十分直白的提到了儲位之事。

葉羽稍稍一愣。隨即笑道:“我哪裡知道呢。這畢竟是父皇聖心獨裁的事情。眾位王爺都是有可能的。”

“是么。”朱權卻漫不經心的來了句:“那麼大駙馬又在這件事里。扮演了什麼角色呢。”

葉羽停住腳步。稍稍有些驚詫的看着朱權。

朱權也停下腳步。轉身看向他。輕聲說道:“看樣子。大駙馬對我這個問題。感到十分驚訝。大駙馬可知。在京中謀事。城府一定要更深一些。決不可輕易讓人從神情上看出破綻。”

葉羽表情漸漸松下來。又笑言:“我驚訝。只是不明白小王爺的意思罷了。我只是駙馬而已。在儲位之事上又能扮演什麼角色呢。”

朱權低了低頭。輕聲說:“二哥三哥一直被父皇擱置在十王府。不允許他們返回封地。形同幽閉。其他就藩的兄長。除了四哥五哥。已經盡數入京。五哥似乎是生了病不方便來。但也遞了問安的摺子。只有四哥。寸步不離封地。遞了個摺子表示對皇兄的哀悼。又問了父皇的身體狀況。便再沒了動靜。”

葉羽靜靜聽着朱權的話。沉默不語。

朱權抬眼看住他。續道:“可是你向四哥說了什麼。”

葉羽笑道:“小王爺這話怎麼說的。四王爺自己沒來。幹嘛要問我。”

朱權依舊盯着他。緩緩說著:“四哥是個性情中人。他雖然平素十分冷靜。但對於父皇和母后的孝心是極重的。而且他自小同皇兄一起長大。兄弟之情怕是也要更重一些。若按照他的性情。得知皇兄離世。父皇病重。不可能不第一時間入京探望。所以。我細細想來。就只可能是你勸阻他進京。”

葉羽牢牢看着朱權。過了良久才嘆了口氣。說道:“小王爺。很多事。還是別想這麼多的好。”

朱權稍稍沉默。又道:“以父皇的脾氣來看。待他醒來知曉如今的情形後。怕是四哥離儲位更近了許多。四哥本就在藩國政績良好。軍功累累。他在民間的威望也是壓了其他兄長一頭。父皇平日對他的讚許越來越多。如今再加上此時留在藩國封地恪守本分。怕會是父皇心中下一任儲君的最佳人選。”

葉羽苦笑。不再隱瞞。只道:“但願如此。”

“大駙馬出身燕王府。此時為四哥籌謀也是理所應當。我今日跟你提這件事也沒有其他意思。畢竟在我心中。也是信服四哥的。只是。我希望無論你日後涉足朝政多深。都千萬不要影響了你和我姐姐的生活……”朱權十分認真的看向葉羽。語氣鄭重。“大駙馬明白我的意思么。”

葉羽知曉朱權對憐香深厚的姐弟之情。他明白朱權是希望自己和憐香的日子可以平順和緩。不要涉足奪嫡太深。

葉羽心中十分感激朱權的心意。鄭重的點頭回應:“小王爺放心。無論日後情形如何。我對你姐姐的心都不會有一絲變化。我也請小王爺相信。我所作的事。都是站在我的角度。為了我和你姐姐的未來好。”

朱權見他如此鄭重其事的回答自己。心中稍定。便點點頭道:“大駙馬為人。本王相信。”

那之後又過了三天。朱元璋終於有了醒轉的跡象。

憐香十分高興。更是沒一時半刻離開老父身邊。照顧的更加盡心竭力。只盼望父親的身體能趕緊好起來。

在憐香的悉心照料下。朱元璋終於能起身稍稍走動。

這一日。他喝完葯。靠在龍榻上望着窗外發獃。

憐香走近他身側。見他怔怔的出神。不禁問道:“父皇這是怎麼了。可是又有哪裡不舒服。”

朱元璋聽到女兒的聲音。回了回神。說道:“不。朕沒事。只是……”

憐香關切的替父親理了理被子。問道:“只是什麼。父皇怎麼欲言又止。”

朱元璋看着憐香的眼神。越來越柔和。他突然就問:“你皇兄……是不是真的回不來了。”

憐香手上的動作一滯。心中一痛。她慢慢抬頭看向父親。看到他眼中那些真切的悲傷。心裡就不禁更加難過。

憐香不知道該怎麼回答父親。他剛剛病好。難道要再次把物是人非的現實明明白白的擺在他面前。

朱元璋從憐香的沉默里感知到了一切。他病好後一步不曾邁出坤寧宮。多少也有一些逃避的意味在裡面。

憐香看着父親。想要安慰他。但卻在看到老父眼角突兀的滑落出一行淚水時。感覺喉嚨緊緊哽着。難過的再也說不出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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