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度c小說網

完全窩在由小包改成的房間里,似乎可以讓我覺得所有事情都平平淡淡的淌過腳面,然而當我邁出房門時,我才發現一切已經漫過了胸口。

白菜家的果樹、大棚全被大雷的兄弟毀了,拖拉機也當著白菜老爸的面被拆的七零八散。傢具家電不用提,幸好人沒出事,黑子找人在白菜家蹲着,怕大雷把這件事搞大。

站前出租運營的哥們暫時停手回家休息,以前與白菜有一點瓜葛的人都不敢露面。至於我有一點可笑,大雷似乎沒把我看在眼裡,提都沒提要過來找我問問。

交通意外這種案子,而且是牽涉到黑社會內訌的案子,根本沒人願意開口說些什麼。坐在公車上的乘客一下子蒸發掉了,警察尋找線索的價格開到了幾千塊,不過沒人打過電話。當然,能這麼乾淨的原因至少有黑子的功勞。在下面大雷可以鬧翻天,在上面,黑子的手腕要比他強的多。我在報紙的旮旯看到一起交通意外的通告,甚至連大眼的名字都沒提,把責任全歸咎在行人的安全意識問題上,很漂亮的解釋。

知道亮子願意帶我以後,我覺得棉襖風衣都很笨重,穿着單衣到處散玩,搖頭、泡吧,還跟毛毛到附近農村找過妓。理由很簡單,毛毛喜歡在火炕上操姑娘,“灌點酒,炕一上躺,操,比什麼**都好使。”毛毛與我提的時候一直圈攏我陪着他去。以前他對我只是瞧的順眼,現在卻當成了哥們,亮子願意收的人,他當然也不再見外。

世界上只有三種**。一種是禁藥,一種是大麻,最後一種就是酒。什麼偉哥強哥都是白扯,那只是治療硬不起來的爺們的一種葯。而且一旦硬起來,一個小時之內想軟下去都不行。當然誰也不可能興奮一小時,蠟頭槍,完全是做給女人和別人看的。這些是毛毛告訴我的,二郎第一次找妓,怕丟臉,想買點葯。毛毛在夜店裡挨種葯分析說教,不僅是我和二郎臉紅,賣葯的姑娘也羞的不肯過來搭話。

一塊大炕上吊了幾副蚊帳當隔斷,迷迷糊糊我覺得身上一切都卸掉了。野雞生意少,陪起來耐心。翻來覆去折騰了很久,周圍熱的讓我一身虛汗,這感覺就像投胎,腦袋一脹一縮,一點疼,一點爽。

火上澆油的是毛毛,老哥酒喝的太多,沒動幾下就嘔在了小姐的身上,蚊帳颳倒以後六個人**裸的愣在一起,只有陪毛毛的小姐用鄉下口音往死里罵著毛毛。

草草了事以後毛毛才清醒,很尷尬的替自己解釋,我和二郎毫不留情的埋汰着他。難怪亮子看不上他,也許以前他也在亮子面前玩過這麼一齣戲。打打鬧鬧原本很開心,黑子突然打來的電話把我們三個都驚出了冷汗。

“現在回月亮灣,大雷有點事問你們。”黑子的話很短,大雷應該在他身邊,他不能多說什麼。

三個人眼對眼看着,大雷出面,我們誰都逃不了。毛毛找的人,我動的手,二郎只是沒機會捅刀子而已。

“是不是查出來了?”二郎擔心的問毛毛。

毛毛搖搖頭,停車買了瓶純凈水洗着臉。

我掏出電話自言自語說:“黑子哥說話不方便, 大雷肯定帶了不少人堵上門了。”

小不點確定了我的想法,不過有一點不同的是,大雷沒帶自己兄弟,而是和幾個警察坐在了月亮灣大廳。

“他們把白菜的弟弟帶來了,那人說聽白菜提過你們的名字。”小不點壓着嗓子說:“你們晚點回來,等警察走了再說。黑子哥正在找人呢。”

我脫力的蹲在地上,毛毛突然說:“你倆走吧,我自己回去。”

我瞟了二郎一眼,發現他也在搖頭,“我和二郎要是一走,這事不全砸在我們頭上了嗎?”

“警察在那,套你兩句,你還不漏包?”毛毛嘆口氣,伸手掏出錢包想數票子。

思前想後,我還是推回了毛毛的手,“毛毛哥,你幫我給亮子哥打個電話。跑夠了,這次就看亮子哥幫不幫忙了。”

二郎皺着眉想對我說些什麼,我擺手打斷了他,“反正沒人看見,說死不承認就沒事。死都死了,黑子和亮子要是挺咱倆,說到底還不是錢的問題?”

話說的很硬氣,其實當毛毛給亮子打電話時,我胸口空蕩一片,彷彿有人在那裡割口子放血,每一次心跳都疼的乾脆。如果毛毛開始就直接要把我們帶回去的話,我不清楚自己會不會跟他走。也許,我會把他放倒,不論是暫時還是永遠。但現在,我決定把自己賣出去,只因為二郎也在。

朋友之間那點交情對我來說是個墳,處的越深,我刨的也越深,埋葬的是自己的良心。我不想把二郎再拖進來,如果實在兜不住,我大可以自己一個人都扛下來。畢竟大眼不是我親手弄死的,我總能找到借口。如果因為這一次能完全解決,我也可以不必再看着二郎裝出假惺惺的輕鬆的模樣。

“亮子已經在月亮灣了。”毛毛掛了電話對我說。

我和二郎長長喘了口氣,亮子在,說明黑子也願意幫忙。他們手心攤開合攏只是幾句話的問題,但對我來說,這就是一輩子。

走進月亮灣的時候看到門口停着兩輛正閃着藍紅燈光的警車,我竟然感覺不到自己的腳在往哪邊邁。二郎也一樣,低着頭不願朝那面多看一眼。

“進房裡談吧。”黑子看見我們走進來,起身示意服務生去收拾一間包房。

大雷忽然衝過來,接連兩拳頭砸在我和二郎的顴骨上。毛毛想攔,但還是放下了手,在這些面前,他根本沒有說話的餘地。

黑子乾咳了一聲,“雷子,還有這麼多朋友在,什麼事等問清楚了再動手。”

旁邊走過來兩位警察把我和二郎攙起來,很客氣,一看就知道是向著黑子的。

大雷上了脾氣根本不理別人的話,抬手就想繼續打着我的和二郎。亮子突然抄起旁邊的咖啡杯摔到了地上,“別他媽給臉不要臉。”

大雷登時調頭盯着亮子,“你說什麼玩意呢?你再給我說一遍。”

亮子瞅了瞅自己的肚子,“這事咱怎麼算?”

“呵。”大雷看着身邊的人,搖頭笑着說:“你還想跟我算算?”

亮子沒接口,走過來把我和二郎領到了身後,指着大雷左側一個瘦子問:“你倆認識他不?”

我和二郎齊刷刷的搖頭,亮子眼角含着笑繼續問:“白菜的弟弟,小盧,不認識?”

“操你媽,你哪隻眼睛看見我倆跟白菜去找大眼哥麻煩了?”我會意的立即脫口罵。

人的嘴天生就是開縫的,在我以為可以完全脫離的時候卻出了點差錯,事後才知道一切的原由。

白菜進城打工時是與自己一個親戚家的弟弟一起來的,那傢伙叫小盧,倆人租了間平房,關係應該不錯。這件事白菜在小盧面前總念嚷,這也難怪,在車站呼來喊去看似很牛逼,其實太遭罪。司機在冬天還可以躺在車裡避風,而我們多拉一個客人就多賺幾塊錢,誰也捨不得偷懶。窩窩囊囊為了幾個小錢凍的臉紅脖子粗,不光是別人看不起,自己也覺得煩躁。說到底都是被錢逼的,我們兩塊兩塊的收,而其他場子的哥們幾百幾百的收,當然心裡不平衡。

白菜有私心,想捅掉大眼出出名,至少昂着頭走路。他就沒想到,大雷怎麼能讓他有好果子吃。小盧勸過白菜幾次,可惜白菜聽不進去。在超市門口鬧完後,白菜把小盧叫到醫院陪着處理傷口。白菜當時沒把捅大眼當成事看,時不時還罵我和二郎不夠義氣沒有膽子,關鍵時候竟藏着不敢動手。

這話小盧記在了心裡,當大雷找到他的時候,隨便點了幾張票子便套出了一切。

小盧只是一家制衣廠的臨時工,沒什麼膽子見識,就因為貪點錢也被卷了進來。

黑子走到我身邊,一巴掌裹在我的臉頰,雷聲大雨點小,用掌心扇出來的動靜,根本不疼。“你把嘴閉上,沒讓你說話,你別張嘴。”

小盧個頭不高,長相很違章,流里流氣欠揍樣,明顯屬於那種離開家沒人管,就覺得自己能上天的窩囊貨。看到我被打,小盧抬眼看着大雷說:“白菜說過,是曉峰和二郎叫他去幫忙捅大眼的。我以前沒見過這兩人,但是白菜跟我提過幾次曉峰,他倆挺近乎。”

我可不願意被警察叫進局子調查,就算我能擋過大眼的事,海濱那邊我可擋不住。我求救的看着亮子,亮子把我拉到身旁,“沒事,不是你乾的誰賴你都不好使。我就想看看嘴賤有什麼下場。一會老朱過來,我順便研究研究住院的事。別他媽以為死了就沒事了,不找我我還得找回去呢。”

大雷氣急敗壞的指着黑子問:“你找的老朱?”

黑子面無表情的點點頭,“朱哥正好有空,咱坐在一起好好談談。”

大雷啐口痰,狠狠盯着黑子不再說話。黑子卻笑着第一個坐回了椅子,“別這麼看我,這麼多公安局的朋友在,以後你也出什麼意外,是不是我嫌疑最大?”

幾個公安都陪着笑了起來,帶頭一位警察一巴掌扇到小盧的後腦勺,對大雷說:“雷子,咱先進去了解了解吧,別在這耽誤黑子的生意。”

我得意的上下瞟着小盧,隨着亮子走進了包房。

一些話不是誰說都有人信,關鍵是什麼人在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