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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的越久,我越擔心自己會拋掉替小不點出氣的念頭。在大雷打來電話之前,我有幾次想試着單獨去找關海鳴。儘管我嘲笑自己太過拖拉,我依然只是想想,不敢真的忽略黑子的存在。

晚飯過後,大雷一個人開車來到河畔,臉色不大好,沖我和二郎招招手便沒再言語。

金笛悄悄跟在我的身後,不敢放肆正眼打量大雷,這反而讓大雷笑了出來,“曉峰,把毛毛也叫出來吧,順便打個電話,問問那個姓關的住哪。”

毛毛知道大雷出面後,有些氣憤我擅做主張,但還是痛快的趕到地點,並帶來一個哥們幫忙。

“我朋友,小德。”毛毛介紹完之後,小德客套的開始分煙。

小德個子很高,身材長相都很到位,第一眼給人的印象很氣派。

“哪來的?”大雷昂頭問。

毛毛罵罵咧咧的讓小德先給大雷問好,隨後介紹了他的情況。

小德比我大五歲,是毛毛家的鄰居。年輕的時候干過廚子,不過因為酗酒好色一直找不到安穩的工作。去南方闖過幾年,在一家酒店做迎賓的時候遇見貴人,被一個富婆包下。只可惜小德太貪心,在這情況下沒分清自己的斤兩,竟真的與富婆玩出了感情。等到對方把他甩掉後,他才發現自己雙手空空,沒趁着機會握住票子。

回到老家後小德還忘不掉那場遊戲,很長時間失魂落魄。當他最終想明白自己愛上的不是那個女人,而是那種生活後,他第一個念頭就是對現在自己所過的生活失去了興趣,開始干一些偷雞摸狗的勾當。後來撈錢撈過界,合夥盜竊自己工作的飯店時被逮到,蹲了幾年。放出來後小德本分的過了一段日子,最近熬不下去,又找到毛毛想出來混混世面。

毛毛講的很含糊,但大雷聽完後就不再理會小德,嘴裡不輕不重的嘟囔着:“操,沒人帶了?帶個小白臉出來。”

小德無所謂的聳聳肩,主動湊到我與二郎身邊閑扯着,眼角卻不住打量着金笛。

金笛當著大雷的面不好意思翻臉,直接靠在我的身邊挽住了我的胳膊,這時小德才悻悻的打消了念頭。

“這逼欠揍吧?”二郎偷偷嘀咕,扭頭對我說:“回頭問問毛毛,不熟的話咱挑個時候削他一頓。”

我不屑的笑了起來,伸手推開金笛走到一邊,按照名片撥起關海鳴的號碼來。

關海鳴的聲音很沉穩,每句話結束都得故意頓一頓,似乎習慣性的證明自己的分量。

我開門見山提起自己是小不點的朋友,想找他出來處理一點事情後,這傢伙居然一點也不驚慌,四平八穩的讓我到他家樓下等着,聽語氣反倒像約我算帳一樣。

“還把自己當人看呢?”大雷聽我講完,冷笑兩聲自己開車先走掉了。分伙打車跟着大雷時,小德忽然跑到我們車邊,建議金笛與他和毛毛坐同一輛車。

瞟着已經鑽進車裡的毛毛,二郎一把推開了小德,“你再他媽的在這發賤,我把腸子都給你擠出來。”

小德氣沖沖的挺起胸,歪眼瞪着我問:“哥們,這是你對象?我聽毛毛說,你倆沒什麼吧?”

“你給我滾。”我把金笛拉到車裡,起身站到小德面前說,“瞅你這逼樣,毛毛那種人絕對看不上你。哥們我再窩囊,也不至於去吃軟飯。”

突如其來的激動連我自己都搞不明白,一整天我的心裡都在發噪,患得患失,或者說從這兩個女孩子身上我總在尋找着失去的什麼。

小德頓時拉長了臉,毛毛吆喝一句後他才不情願的走了回去。

金笛雖然與朱福有點交情,畢竟不屬於這條道上的人。搞不懂毛毛與小德的關係,這讓她坐在車裡一直很擔心。我蜷縮在車角沒有安慰她,黑透的天因為有着月亮和路燈,使我一直覺得它不夠純粹。

關海鳴住的小區是家屬住宅,樓房蓋的很密,在道口我便讓司機把我們放了下來。大雷在前頭張望,我剛播通關海鳴的號碼,樓道里突然走出七八號人。

大雷不由怔住了,回頭沖毛毛笑着說:“今年怎麼什麼事都能遇上?”

毛毛不在乎的迎着人群走過去,揮手示意我和二郎跟着他。

大多是二十齣頭的小夥子,我掃了一圈譏笑問:“誰是關海鳴?”

人群後走出一個很嚴肅的男人,瘦瘦高高,抬頭紋緊皺在一起說:“打電話的是你?月亮灣老闆叫你過來的?”

大雷不耐煩的走過來,沖關海鳴搖頭說:“這些**玩意都哪找來的?廠子工人吧?咱別說廢話,聽說你把小姐打了連句屁都沒放,事沒鬧大前咱趕緊把它了了。”

關海鳴咳嗽一聲,拉過身邊一位中年男人問:“把劉三找來,讓他們所里來幾個人。”

大雷立即張大嘴對着我們不可置信的笑起來,“趕明我得去洗洗晦氣,操他媽的,活了大半輩子,第一次有人拿這玩意嚇我。”

隨即毛毛接口喝住關海鳴,說:“行了行了,你別的色了。我就納悶你這種人,知不知道月亮灣誰開的?那可是朱老闆的地方。”說到這,毛毛讓出位置指着大雷說:“你到市裡隨便打聽打聽,礦山大雷什麼時候怕過你這種人?操你媽的,一個陽痿的貨也有臉找警察辦事。”

關海鳴腮頰不自然的窩了下去,原本亂糟糟的人群也安靜很多,其中一個弔兒郎當的小子忽然不屑的罵了一句:“礦山大雷?長倆腦袋?在俺廠子這片,誰來了都不好使。”

周圍的人剛起鬨,小德居然躥過去,扯住那傢伙的手腕拗到背後,腳下下絆雙手錯位,類似脫臼般清脆的聲音登時傳了出來。

包括大雷在內,所有人都懵了。

大雷木着整張臉對毛毛說:“挺他媽猛啊,現在小白臉都這德行?”

小德尷尬的笑着說:“當過保安。”

我們這邊還在驚訝,關海鳴身邊的人猶豫片刻便一步一步向小德靠近。大雷的名聲雖然響,畢竟離他們的生活太遠。況且到最後都是由關海鳴來解決,只要有一個人敢開頭炮,這群人絕對不會僅僅因為小德利索的身手就散夥。

毛毛眼睛尖,跑到小德旁邊從小德腰套里抽出彈簧刀,有意無意的搭在還在呲牙咧嘴嚷嚷的出頭鳥的背上。

大雷啐口痰,“毛毛,把人都扶起來。誰他媽想打,就讓他打。我就想看看誰動我大雷一下,他明天還能不能起床。”

毛毛笑眯眯的推開小德,一唱一和的說:“要不我把小王他們叫來?人家不是要報警嗎?咱進去說也一樣。”

在法律沒修改前,嫖妓與賣淫最多只罰款五千塊,拘留之類的刑罰對關海鳴這種有點地位的人根本不存在。最重要的是,警察沒有權力把這些事透露給家屬或者單位。當然,這也是以前警察最擅長敲詐不懂法的嫖娼者的手段。

關海鳴聽後終於舒展開臉色,一個人走到大雷面前伸手說:“我去月亮灣喝兩杯酒,錢我一分沒少掏,鬧到派出所,咱都沒什麼好處。我罰點小錢,你們掏的可是大頭。”

大雷雙手抄兜沒理會關海鳴的示好,“行,大不了交個五萬八萬的。到時候我幫你貼張榜,讓什麼公司、家屬的都知道你啥德行。你他媽以為月亮灣的小姐是你單位那些騷老婆子,想打就打,想睡就睡?”

關海鳴揮手示意找來的那些人都走遠,賠笑說:“又不是什麼大事,早說是礦山朱老闆的朋友,我根本不可能這樣。把你這幾個朋友都叫上,咱找個地方吃點飯。”

大雷撇我一眼,問:“曉峰,咱說好準備來拿多少錢?”

“三,三萬。”我剛吐出數目,關海鳴立即變了臉色,眼神竟然惡狠狠的盯着我。

大雷忽然揪着關海鳴的頭髮,把他按到車窗邊,“別他媽給你臉,你不要臉。晚上這還找人等着我?五萬,明天給這小子打電話。捨不得拿錢也行,咱慢慢算。”

說完,大雷狠狠抽了一嘴巴,念叨着罵了幾句,招呼我們離開。

我討好的主動替大雷開車,金笛這時已經忘了剛才的不快,解氣的問:“那老傢伙能拿錢不?”

大雷坐在副駕駛上打瞌睡,一字一字說:“房子賣了也得把錢給我送來。”

我心裡暗自替關海鳴覺得不值,當時t市工資不高,像關海鳴這種工會主席沒有太多的外快,一個月一兩千塊左右。不過這五萬倒不是難題,隨便找借口便能從公費裡面報銷。自然,這得期望大雷就此忘記這件事。否則什麼時候興起了,一通電話還能再敲出錢來。黑道勒錢很少有痛快結束的,這種事,兜里乾淨時就會想起。最終會不會被大雷逼到把房子賣了,這都是說不準的問題。

“拿到錢都送到黑子那。”大雷說完便睡了過去。

我不由一陣感激,甚至想拉起大雷陪他喝頓酒。男人都忙着撈錢,不過有些把能不能撈到錢當作證明自己是男人的的證據,而有些卻把撈到多少錢當做證據。大雷和黑子一前一後,幸好,這個次序沒有顛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