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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段時間雞頭不知道從哪冒出來,也跟了山屁哥。

說他什麼好呢,就像蒼蠅一樣,還是夏天最有活力那種,繞在耳邊叫着嚷着卻又趕不走。

他整天跟着山屁哥後面轉悠,場子生意不好的時候他都會領着小姐去其他地方坐台,給山屁哥賺了不少錢,自然也有一定的地位。雞頭比我大幾歲,但是其他哥們都看不起他的膽怯樣,沒人主動跟他套近乎。漸漸雞頭跟我搭上話,與和尚臭味相投相見恨晚。有時候我懷疑如果買個香爐,他們兩個差不多會立即結拜成淫兄淫弟。

見到菲菲時雞頭眼珠子瞪得快要掉出來了,不過知道他走放妓那條道以後,我根本不讓菲菲再有機會見他。沒準哪天菲菲缺了錢就跟這兔崽子跑了,我可不想這樣。

雞頭那次回來是躲災,不過很快給我惹了一次麻煩,差點變成天大的麻煩。

雞頭長的不賴,捨得花錢打扮自己,比起我們要有品位的多。而且這小子會說話,對付女人招數很多,最重要的是他手頭也比我們寬裕,興緻來的時候會帶着女孩子去星級酒店開房間。對於這一點,和尚一直認為是特別奢侈的事情,“睡在哪不重要,關鍵的是睡誰。”和尚聽完雞頭講述故事後一直嘮叨着,兩人險些因為觀點不同打起來。

回來沒幾天雞頭就在市裡的紅燈區勾搭上一個小姐,成天膩在一塊,有幾次想借我家用都被我拒絕了,我可不想哪裡突然長出韭菜花。

有一天一個傢伙點雞頭的姘頭出台卻沒給錢,雞頭知道了以後特憤怒,就跟自己老媽被嫖了一樣找我替他出氣,“阿峰,是哥們的話幫我這次,我操他媽的,還有***不給錢的,這不是擺明欠揍嗎?”這事他不敢告訴山屁哥,放妓的人不許與別人的貨有勾搭,同行是冤家,山屁哥要是知道了准罵他不守規矩。

看着他氣急敗壞的模樣,我有些坐不住。還是嫩,被他幾句話就激怒,我帶着東子就跟雞頭衝過去了。

我和東子都帶着砍刀,雞頭信誓旦旦的保證:“往死里砍,出事我扛着,賠錢無所謂。”

“廢話,砍完了我還得自己掏錢,我他媽的不成雜種了嗎?”我頂了他一句,說實話,我覺得為這種事情拔刀子有些丟人,雞頭的馬子看起來就不是什麼好貨。

雞頭的馬子見到我們去了,遠遠的就從ktv跑了出來,臉上的粉很厚,就算是個黑種人也看不出來。雞頭給那個欠錢的嫖客打了個電話,那傢伙挺爽快,讓我們等十分鐘,他馬上過來談談。

我們三個人滿臉傲慢的蹲在馬路邊上等着,所謂談談就是打一架,我還真不相信***又捨不得掏錢的人有什麼能耐。不到一會就看見遠處走來幾十個人,大都是未成年的小孩子,打頭的兩個人還提着旅行袋。

我的腦袋登時就懵了,從小腿肚子開始躥起麻勁。不用猜,旅行袋裡一定都是刀。白天干架的都是這麼藏刀的。誰也不會囂張到幾十人明晃晃的提着刀在街上走,警察有的時候是不會鳴槍示警的。東子沒喝酒,清楚的拉着我:“峰哥,趕緊跑!”

話剛說完,雞頭這個傻逼掏出一把彈簧刀,吵着:“操他媽的,死也要出這口氣。是男人就跟我拼了!”

聽他說完我還真有種為兄弟拚命的衝動,不過當東子攔下一輛出租車時,這衝動馬上就煙消雲散了。司機大哥眼睛挺亮,掉頭就帶着我們跑,愣是沒問我們去哪。

我們剛上車,對面的人就開始分刀,一個個沖了過來。我本來挺擔心雞頭,不過讓我對着幾十把砍刀去救人,我可做不到。出來混不是出來死。

坐在車上我還在想,要是山屁哥在這種場面會怎麼做。司機歪着頭沖我傻笑:“什麼事啊?犯得着跟人家拚命嗎?”

“有個賤貨上了小姐不給錢。”東子腦袋不會轉彎,直接把話說出去了。

“你以為你是國稅局啊?人家請得起幾十個小弟砍人還會在乎那幾百塊?”司機的話讓我挺憋氣。

擔心對方也攔車追我們,我打斷了司機的話,催他快點開。回到檯球廳的時候我的心才落了地。結果一進門,我徹底服氣了——雞頭正在沙發上靠着,還悠閑的在那吃炸雞。

“你他媽不說死也要出那口氣嗎?怎麼跑的比我們還快?”我脫口就罵。

結果雞頭挺有理性的回答我:“我是傻逼嗎?”

我左看右看,最後覺得自己才是傻逼。不過都是山屁哥的小弟,也沒什麼好計較的。雞頭給我們也買了炸雞,笑眯眯的說我和東子是鐵哥們。

後來我才知道,那個不給錢的嫖客是市裡迪吧里的抗把子,別說收拾我了,就是收拾山屁哥也不費什麼力氣。雞頭的馬子本來被叫過去陪客人,但是坐了十分鐘就竄台到另外一家場子去了,偏偏不知道天高地厚,這個騷貨回頭還想跟人家要錢,當然拿不到。

我知道原由後暗暗嘆氣,挺險,萬一不幸他落單的時候被我砍了兩刀,估計我的小命就這麼送出去了。人家有的是錢,想怎麼玩我就怎麼玩我。

這事後來被東子捅給山屁哥,雞頭也遇難了,當場就被幾個耳光抽到地上了。我第一次見山屁哥生那麼大的氣,也不知道他是擔心乾弟弟出事,還是擔心自己惹上麻煩。雞頭第二天把他馬子叫了出來,當著我的面抽了一頓,但是他馬子走的時候居然罵了我們一句:“一群廢物!就會拿女人出氣。”

被她這麼一罵,我竟分不清到底是誰錯了。

山屁哥隨後叫我留點心眼,不要什麼事情都為別人出頭。並告訴我,如果我再辦幾件乾淨的事,就讓我紋身。

這個紋身與普通混子紋身可不一樣。平常花個幾百塊就能隨便挑圖案紋,但是在我們這裡有四種圖是不能自己紋的。

第一是麒麟送子,第二是雙龍戲珠,第三是餓虎下山,第四是水手錨。

麒麟送子是最早一代接管的標誌,那時候一共有三個老大聯手管理我們這片的生意。現在都讓位了,但是依然沒人敢動他們。

雙龍戲珠是現在接管的標誌,山屁哥就有這個紋身。如果誰紋了跟他一樣的,估計拔皮也得給毀去。

餓虎下山挺多,都是有點名號的人去紋的。老k曾想去紋,不過被山屁哥制止了。如果紋了那個,有事的時候一定得多挨幾刀子。雖然老k不滿,不過他也知道山屁哥是看得起他。上位太快的話,下場不會好的。“永安”的一個傢伙剛紋了餓虎,沒到半個月就被人把手指頭跺了。

水手錨就簡單多了,都是大哥們對新出頭的人的獎勵,大約對我的獎賞就是這種。

當然,這些紋身是我們這區的規定。我家這座城市一共四個大區,其他三區應該還有其他的規矩。

能紋身就代表真正是山屁哥的“親信”,大概也能正式看管一些有撈頭的場子。

東子一直替我高興,我表面上裝作沒事,心理也樂翻了。

太子的事情過去一陣子,我經不住菲菲的軟磨硬泡,終於跟她繼續回到以前到處瘋玩的狀態。

菲菲的父母突然想見見我,這事讓我很發愁。從雞頭那借了點錢買了一套新衣服,又把頭髮染回了黑色。我以前的衣服都流里流氣的,頭髮也是金黃的,好像那個年代的混子都這打扮,似乎不染點顏色就是農民。

菲菲的母親成天忙着玩股票沒時間管她,她爸爸在家裡接待的我。她爸爸挺凶,不知道怎麼搞的,我總覺得他比山屁哥還有氣勢。

可能菲菲提前說過了我的事情,她爸爸並沒有多問,就是打聽了一下我的家庭。胡亂對付了幾句,我沒有撒謊,沒想到老爺子挺欣賞我的直率,居然樂呵呵的拿出一瓶古井貢跟我喝了起來。

那瓶酒藏了很久,封口處淌着黃色的黏黏糊糊的液體,不過讓我喝有點浪費。我除了能辨別出兩塊錢與八塊錢啤酒的差別以外,其他的一無所知。

但是人家說好我就說好,有模有樣的陪着她爸爸一起聊。她爸爸以前是當兵的,她爺爺還獲過勳章,據說抗美援朝的時候殺死過不少美國鬼子。

可能她爸爸很久沒跟人喝酒了,喝着喝着就來了血性,跟我談起他當年橫行的故事。有了話題我也忘乎所以,開始吹噓自己的經歷。

就這麼互相吹着捧着,我跟他喝了一瓶白酒加上七八瓶啤酒。別說,我的酒量見長,喝個半斤酒還真不當回事。不過也不能摻着喝,我首先就喝高了。

她爸爸也喝的差不多,準備散席結束,結果這時候我出了岔子。

我給她爸爸倒酒,老爺子剛吐完,死活不肯再跟我喝,我也不知道犯了哪門子的邪,舉着酒瓶子就說了一句話:“喝!不喝你是我孫子!”

孫子沒認成,桌子被掀了。她爸爸當時就把我踹出去了,甚至沒讓我來得及穿鞋。

就這樣,我第一次見女孩子的家長匆匆收場了。

後來她母親知道了這件事,也反對菲菲與我交往,還給她申請出國。也不看看自己女兒是什麼材料,中國話還沒說順溜就想去外國混,當時我沒在意。

不過我忘了一件事,有的時候說話不用嘴的,用錢一樣可以說。菲菲被關在家裡一段時間後就去北京參加語言班學習,隨後去了法國。我的傳呼號一直沒改過,甚至以後有了手機也一直給傳呼交費。但直到服務台關閉,菲菲卻再也沒給我打過電話。

聽說她找了一個上海的男人,大她十多歲,兩人在法國定居了。我不知道那個愛華隨身聽她有沒有丟掉,那是我唯一送過她的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