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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洲,某國,某城。

說是省城,其實在喬慕靈看來,也就相當於國內的一個小縣城,人口還不到十萬,各項設備相對落後,尤其是在醫療和教育方面。

她受組織派遣,已經在這裡工作了十個多月,距離一年的期限還有一個半月,很快就會離開。

因為能夠熟練地用英語和法語進行交流,充足的工作經驗,再加上過硬的醫療知識和技術,喬慕靈幾乎成了無國界醫生組織的骨幹成員。而且,她是單身,沒有什麼拖累,上級領導最近和她談了兩次話,讓她考慮能不能帶一隻小分隊,轉移到環境更加惡劣的地方,繼續進行為期一年的工作。

大部分醫生的志願工作期限都在三到十二個月,也有個別醫生例外,會選擇一直留在這裡。

“我考慮一下吧,我不是怕吃苦,只是我媽媽大概半年前做了一個手術,雖然人沒事了,可身體還在恢復階段,我想回去多陪陪她。”

喬慕靈沒有立即答應,而是說出了自己面臨的艱難抉擇。

她是獨生女,宋藝茹和喬修德離婚以後,和第二任丈夫也沒有再生孩子,只有喬慕靈這麼一個女兒。

領導果然沒有再說什麼,表示一定會尊重喬慕靈的個人選擇。

雖然心中挂念母親,不過,對於工作了十個多月的地方,喬慕靈還是有着很深的感情。

在來這裡之前,她看了不少資料,自以為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然而,眼見為實,當看到那些瘦骨嶙峋的兒童,小小年紀就生兒育女的母親,以及絕望無助的病人,喬慕靈還是受到了深深的觸動,甚至一度產生了強烈的恐懼情緒。

瘧疾,各種病毒,艾滋病……其實,她也害怕。

但作為一個醫務工作者,她終究還是戰勝了恐懼,留了下來,每天工作十二個小時以上。

這裡的醫生緊缺,不分男女老幼,只要是病人,喬慕靈和她的同事們都會儘力救治。除此之外,只要有時間,她就會和幾個同事一起結伴去村莊,為那裡的女人們進行婦科檢查,教她們一些基本的生理知識。

高強度的工作下,喬慕靈每天晚上幾乎是一沾到枕頭就會睡過去,累得根本沒有胡思亂想的機會。

她偶爾會和衛光夏通一次話,兩個人像以前一樣,聊聊工作和生活。

對於喬慕靈選擇去非洲,衛光夏十分擔憂,他覺得這裡的醫療條件太差,治安也不好,總害怕她一個女人會出事,每次打電話都會忍不住千叮嚀萬囑咐,讓她多多小心。

“我知道,確實有一些觸目驚心的新聞,挺可怕的。不過,我和這裡的人也都熟了,他們對醫生還是比較尊重的,而且我也不會去陌生的地方,基本上就是在小範圍內活動,救治病人。光夏,我很好,你別擔心。倒是你,別一忙起來就不吃飯,你現在的作息肯定還沒有我規律呢。”

她正說著,忽然發現外面傳來一陣騷動。

“光夏,好像有病人來,我去看看。回頭再聊,你注意身體啊!”

喬慕靈匆匆掛斷,放下手機,急忙跑了出去。

兩個一臉急色的本地人抬着一個青年男人飛奔而來,那男人看起來已經神志不清了,聞訊而來的幾個醫生馬上讓他們進來,先把病人抬到了病床上,給他檢查。

“喬,體溫怎麼樣?給他採集血樣。”

喬慕靈取出體溫計,面露緊張:“四十攝氏度,高燒,意識不清。我先採血,看看結果。”

幾個小時後,結果出來,果不其然,病人患的是惡性瘧疾。

除了高燒不退,神志不清以外,他還出現了腎功能損害伴肌酶譜極度升高等癥狀,而且全身的紅細胞已經有一半都感染了,病情非常嚴重。

瘧疾可以說是非洲地區最恐怖的一種傳染病之一,而且致死率也非常高。

這裡的醫療水平本來就落後,任何一種病毒都可能要了人命,不少人年紀輕輕就死亡,導致平均壽命非常低,而這同時也使得人口生育率極高,每個家庭都有一堆孩子,形成惡性循環。

“怎麼辦,我們這個站點的藥品不足,而且也不一定有效果。你看,他的血紅蛋白已經降到45g/l,裡面還有原蟲,如果在醫院,恐怕都得進icu了。組長,我們馬上向上級求助吧,萬一整個村莊都感染了,那就真的來不及了。”

喬慕靈憂心忡忡地說道。

“你說得對,我這就去打電話。”

組長立即走了出去。

很快,站點得到消息,兩天後,一支特派醫療小組即將運送藥品到達這裡,他們是從中海來的。

“真的嗎?為什麼是中海?我以為是從巴黎來的。”

喬慕靈聽說以後,激動萬分,同時也感到疑惑。

無國界醫生組織的總部在巴黎,很多特派專家都是先到法國,再來到非洲,沒想到,這一次的特派小組居然是從遙遠的東方趕來的,還帶來了大量的藥品。

“屠呦呦。”

組長吃力地發出幾個音節,高興地說道:“你不知道嗎?屠呦呦,青蒿素!”

喬慕靈分辨了一下他的發音,這才明白過來,不禁欣喜地說道:“是的,諾貝爾醫學獎!我當然知道了!”

說完,她激動得紅了眼眶。

這種油然而生的自豪感,讓她甚至有一種呼吸困難的感覺,滿心都是驕傲和喜悅。

曾幾何時,她的祖國母親被人譏諷為東亞病夫,而現在,由她的兒女所自主研製並得到世界認可的新型抗瘧葯,卻正在無數個看不見硝煙的戰場上,挽救着無數的寶貴生命!

“太好了!”

喬慕靈抹了抹眼睛,期待萬分。

“喬,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一定要控制住病人的情況,等到特派小組的到來!”

組長拍了拍她的肩膀,大聲鼓勵着。

兩個人重重點頭,繼續不眠不休地與死神做着鬥爭。

第三天一早,熬了一宿的喬慕靈趴在桌上,正迷迷糊糊的,忽然聽見外面傳來了汽車的聲音。

這個村莊相對閉塞,很少有外人前來,只要一聽到車響,就一定是補給的車隊,或者是有同事來支援。所以,喬慕靈揉了揉眼睛,一下子跳起來,衝出門去。

果然,醫院外面停了好幾輛貨車,幾個人正手腳麻利地往下搬着藥箱,藥箱外面印着熟悉的方塊字,看得喬慕靈一陣陣激動。

“組長,是不是葯送來了?”

她衝過去,找到也在搬葯的組長,打算從他手裡接過來,和他一起搬。

“喬,不用你搬,太重了,還是我們來。對了,這一次的藥品是一個商人自掏腰包捐獻的,他也來了,是中海人,我聽說你也是那裡的,你代表我們站點,去說幾句感激的話吧,我就不去了,還得卸貨呢。”

組長一頭是汗,邁步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