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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人計算着時間,等到差不多波尼·克爾斯快趕到的時候,戰行川直接穿上外套,去別墅外等他。

“大家慢慢吃,我去門口接一個朋友,從外國趕來的。”

幸好,中海國際機場距離溫泉度假村並不算遠,開車只需要十五分鐘左右。

冉習習生怕他着涼,立即阻止道:“我去就行了,你在屋裡等着。”

不等戰行川開口說話,坐在一旁的戰睿珏忽然好奇地問道:“是誰來呀?我認識嗎?”

她看了兒子一眼,聲音低低:“克爾斯先生,你認識。”

戰睿珏立即舉起雙手,大聲歡呼道:“藍藍?藍藍要來看我?太好了!我也要去!我的外套呢!”

他從座椅上滑下來,到處找着衣服和帽子,很快穿戴妥當。

“走吧。”

戰行川拉起兒子,朝冉習習擠了擠眼睛:“走吧,我們一家三口去迎接他,這面子夠大了吧,絕對沒有怠慢的意思!”

尹一銘也在一旁說道:“嫂子,別擔心,外面一切正常,有人守着。”

他當然不會白來,既然來了,就一定會把安全問題徹底解決。

雖然,這裡從表面上看,一切如常,但事實上,尹一銘已經提前布置好了人手,將這裡的情況全都提前摸了一遍,還派了兩組人馬輪流守着,肯定不會出事。

見尹一銘都發話了,戰行川更加不必擔心。

兩個人拉着戰睿珏的手,一起出了門。

因為冷,戰行川一手摟著兒子,一手緊緊地抱着冉習習。

冉習習把臉埋在他的胸口,戰行川特地沒有繫上扣子,方便用自己的體溫暖着她。

等了不到五分鐘,一輛車緩緩駛過來。

冉習習眯眼看過去,確定坐在車後排的人正是波尼·克爾斯。

車子停下,他付了車費,推門走了下來。

一見面,戰行川和冉習習全都嚇了一大跳——波尼·克爾斯瘦了很多,兩側臉頰幾乎已經凹陷了下去,而且臉色比原來更加白,這種白是不正常的白,更不要說那兩個明顯的大黑眼圈了。

對於一個極端愛美的人來說,這種狀態,可以說是萬年難遇一次。

果然,一見面,波尼·克爾斯就直截了當地問道:“有面膜嗎?在機場的時候忘記買了。”

“藍藍!”

戰睿珏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立即沖了過去,一把抱住了他的大腿。

“ray!長得真快,好像高了一截!”

波尼·克爾斯用手比量了一下,口中驚訝地說道,然後將他抱在了懷中。

冉習習剛要阻止,已經來不及了。

“笨豬,笨豬!”

戰睿珏的法語學得很不怎麼樣,學來學去,也就記住這麼一句“笨豬”而已。

果然,波尼·克爾斯一臉發懵地看向冉習習。

她只好解釋道:“他說的是‘bonjour’嘛……”

而戰睿珏還在一旁偷笑,反覆地念叨着“笨豬”、“笨豬”,滿臉都是得意,一直到被戰行川無聲地瞪了他一眼,小傢伙才終於停了下來。

“遠道而來,辛苦了,我們先進去吧,外面太冷。”

戰行川很有男主人范兒,主動說道,伸手邀請着波尼·克爾斯。

看了他一眼,波尼·克爾斯動了動唇:“打擾了。”

四個人走進門,大家紛紛站起身,向這個陌生的朋友問好。

見到客廳里的聖誕樹,以及餐桌上的大餐,波尼·克爾斯終於露出了一絲微笑:“看來我的確趕上了平安夜的大餐,真好。那我就不客氣了!”

李姐之前見過他,他也還認得李姐,走上去就給她一個擁抱,還問她有沒有餃子吃。

“有的,有的,等我這就去煮!”

李姐的臉紅得要命,連忙去廚房煮餃子。

隨着波尼·克爾斯入座,大家也重新吃喝起來,飯桌上又恢復了熱鬧。

見他朝自己遞過來了香檳杯,冉習習馬上搖頭拒絕:“不可以,你不可以喝酒。我倒一點礦泉水給你,好不好?”

他眨着那雙好看到過分的藍色眼睛,也學着她的樣子,輕輕搖頭:“不好,我不要礦泉水,大家都在喝香檳,我為什麼不可以?尤其今天還是節日,應該慶祝。”

她剛要說話,戰行川已經主動幫着波尼·克爾斯倒了一杯香檳。

冉習習不悅地瞪着他。

“我不也在喝嗎?沒關係,一小杯香檳而已。”

戰行川得意地舉起自己的酒杯,和波尼·克爾斯輕輕碰杯:“見到你,很意外,但也還算開心。畢竟,我們都活着,活得還不錯。”

“沒錯,敬‘活着’!”

波尼·克爾斯也大笑着,喝了一大口。

眼看着他們兩個病人在這裡滿不在乎地喝酒,冉習習氣得幾乎跳腳,可又礙於這麼多人在場,而無法發作。

大人們吃飯喝酒,兩個小孩吃得差不多了,一人拿着一部psp,一起組隊玩遊戲。

“喂,這個老外是從哪裡冒出來的?你認識?”

顏霽珩瞥了一眼坐在不遠處的波尼·克爾斯,冷漠地問道。

“認識,喜歡我媽,是我媽以前的老闆。”

戰睿珏飛快地操作着,眼睛盯着屏幕,口中還催促道:“快點兒快點兒!耶!又過了一關!”

“靠!”顏霽珩忍不住爆了粗口:“你爸是傻子嗎?都知道這老外喜歡你媽,居然還讓他接近你媽?”

“反正我媽又不喜歡他。再說,他對我還挺好的。”

戰睿珏先是很篤定地說道,然後又有一絲猶豫,大概的確覺得波尼·克爾斯這個人不錯,冉習習說不定真的會產生動搖。

“你真笨,他想追你媽,當然要對你好了。就跟那個姓律的王八蛋一樣,每次見面都裝模作樣地買一堆好吃的好玩的送給我,其實還不是想要讓我媽不要我和我爸了,跟他走!”

顏霽珩一提到律擎宇,就是滿肚子的氣,把東西一放,不玩了。

戰睿珏十分好奇:“姓律的王八蛋?”

顏霽珩的鼻孔哼了兩聲:“他還有個哥哥,也不是什麼好東西。再過二十年,不,十年就夠了,我一定要親自給我爸媽報仇!”

少年的眼睛裡,充滿了怒火。

戰睿珏看得有些害怕,輕輕地拉住了他的手。

飯後,其他人都去泡溫泉了,冉習習、戰行川和波尼·克爾斯三個人,以及隨行的醫生單獨留了下來。

“沒辦法,我是買了一張機票,搭客機過來的,只要我聯繫機場,動用私人飛機的話,他們的人就一定會通知阿曼達。到時候,我要是想偷偷溜走,就走不成了。”

波尼·克爾斯聳了聳肩,一臉得意地說道。

果然,他是偷偷跑出來的!

冉習習一聽,立即拿起手機,打給阿曼達。

一個大活人從醫院裡“消失”了,絕對會引發一連串的連鎖反應!

尤其,他已經跑出來十幾個小時了!

一接到冉習習的電話,阿曼達的聲音里就透着一股焦急:“習習,有什麼事嗎?”

冉習習馬上說道:“你別急,他在我這裡。你是不是壓根沒有想到,他會搭民航客機出國?”

一聽她的話,阿曼達頓時發出一聲尖叫:“天啊!他居然一個人去了中海!我根本就沒想過……我以為他躲在哪個酒店裡,正在和克雷格跑遍全巴黎,一家酒店一家酒店地找!”

確定波尼·克爾斯在冉習習這裡,她終於放心了。

兩個人匆匆收線,冉習習轉過身來,看見醫生正在給他測量血壓和心跳,進行初步的檢查。

結果還算正常,略有起伏,並不嚴重。

波尼·克爾斯還把最近一直在服用的幾種藥物拿給了醫生查看:“你瞧,我隨身攜帶着呢。過海關的時候,他們看了半天,才放我通過,真是麻煩。”

確定他的情況還好,冉習習才開口:“早點休息,我帶你去你的房間,你再看看,需要什麼就告訴我。”

她雖然不是假裝客氣,但等到冉習習看見波尼·克爾斯拿出一根筆,開始寫下自己需要的日常用品之後,還是抽了抽眼角。

果然還是這副死德性!就連洗髮水和毛巾這種東西,人在外面,都不能偶爾湊合一次!

“差不多就這麼多了。我看這裡好像還算高級,應該有專人可以幫你。”

他遞過來一張紙,冉習習接了過來,覺得自己好像又變成了波尼·克爾斯的助理,就像幾年前一樣,只能默默地去按照他的要求去做。

“湊齊這些東西肯定需要一點時間。我去問問這裡的經理好了。”

她無奈地說道。

等到冉習習離開,戰行川才主動說道:“好了,她走了。你故意支開她,是不是有話對我說?”

看樣子,男人的確是更加了解男人一些。

就好比冉習習覺得波尼·克爾斯只是刁難人上癮,外加龜毛和完美主義,但戰行川卻一眼就能瞧得出來,他只是想要給她找點事做,把她支開到一邊而已。

“看樣子,你的狀態的確還不錯,手術很成功。”

阿曼達在探望波尼·克爾斯的時候,把冉習習和戰行川的近況告訴給了波尼·克爾斯。

“還好。只是我沒有想到,你也遭遇了意外。怪不得習習之前說過,她聯繫不到你,她一直以為你是在度假,不想被人打擾。”

戰行川嘆了一口氣。

“她的以為永遠都是那麼自以為是,一廂情願。你看,這就是你和我的不同,她懷疑你出事了,就會第一時間飛回來找你,而永遠不會這麼對我。所以,我輸了,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