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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醒的時候,冉習習覺得胃有些疼,一抽一抽的,她略一掙扎,披頭散髮地坐起來,終於想起了昨晚發生的事情。

第一個反應是低頭查看自己的身體,確定沒有異樣,冉習習終於放下心來,眯着眼睛,她看向不遠處的沙發。

沙發上整整齊齊地放着一條毯子,已經疊好了,說明戰行川已經起床離開。

看着空蕩蕩的卧室,她竟然生出一股莫名其妙的遺憾。

又坐了一分鐘,冉習習下床去洗漱,換上衣服,再一看時間,她和戰睿珏吃過早飯以後,就要趕去機場,不能再耽擱了。

她一下樓,就看見戰睿珏已經收拾妥當,小傢伙正坐在餐桌旁,不緊不慢地吃着早飯,顯然比自己起得還早。

戰行川喝了一口咖啡,朝冉習習招招手:“醒了?吃飯吧,你喝點粥,以免胃痛。”

還真被他說著了,的確是胃痛。

她捂着胃,走了過去,剛一坐下,陳嫂就把一碗熱乎乎香噴噴的粥端了上來,還有幾碟精緻可口的小菜。

“謝謝陳嫂。”

冉習習頓時有了胃口,拿起湯匙,笑着道謝。

陳嫂立即擺手:“不是,是……”

戰行川馬上舉起手裡的咖啡杯,對她說道:“麻煩給我加一點咖啡,謝謝。”

陳嫂明白過來,接過杯子,轉身去廚房。

有人默默地做了好事,卻偏不想被人知道,她只能跟着一起保守秘密,別多話。

冉習習嘗了一口,米粒都快被煮化了,特別香糯,也容易消化,外加搭配着爽口小菜,她不自覺地就喝掉了一整碗。

確定自己的手藝還不錯,戰行川這才收回視線,繼續看新聞。

飯後,稍作休息,母子二人啟程去機場。

司機將他們的行李都搬上車,冉習習催着戰睿珏上車,卻發現他一個勁地回頭,尋找着戰行川的身影。

“爸爸怎麼不上車?他不送我們去機場嗎?”

他一臉疑惑,扯了扯冉習習的手,緊張地問道。

戰行川聽見兒子的聲音,大步走了過來,在戰睿珏的面前蹲下:“乖兒子,爸爸不去機場了,司機叔叔會送你們過去。”

一聽這話,戰睿珏大吃一驚:“不嘛,不嘛!我都要見不到你了,你還不送我!”

戰行川失笑:“誰說見不到我,說不定我哪一天就出現在你的眼前,嚇你一大跳。”

戰睿珏愣了愣,馬上跺腳:“那你快來嚇我,天天嚇我……”

孩子的邏輯的確和大人不一樣,戰行川接不上話,只好摸了摸他的頭,無奈地站了起來,把戰睿珏交到冉習習的手上,低聲催促道:“出發吧,萬一路上比較堵,時間充裕一些也好。”

她微微垂下眼睛,對於他不肯去送機這件事,也頗有幾分吃驚。

“好。我會照顧好睿睿的,你不用擔心。”

戰行川點點頭,倒是沒有表現出太多的不舍。

他站在原地,目送着那輛車離開。

送走他們母子,對於戰行川來說,其實是一件好事,雖然他也萬分的捨不得。可他們如果不在中海,就不會輕易被有心人盯上,與此同時,他們被人傷害到的幾率也就大大地降低了。

商場如戰場,真的紅了眼的人,什麼下三濫的招數都會使出來。

雖然大家都說,禍不及家人,一人做事一人當,可卻不是每個人都能有這種起碼的操守。生意人的妻兒老小被競爭對手綁架、挾持甚至是殺害的事情,這麼多年來屢見不鮮。

既然已經決定下手,那麼戰行川就不能讓他們母子成為別人的眼中釘,肉中刺。把他們送走,心裡着實難受,但也不失為一個正確的決定。

掏出手機,戰行川撥通一個號碼,那邊的人一接起來,他就直接問道:“春節過得如何?聽容謙說,他去德國轉機的時候,還看見你們兩個人了。”

春節期間,陳浩揚帶着賀佳雯去了奧地利,又在德國玩了兩天,正好遇到了在柏林轉機的容謙和孔妙妙。

“春節是過得不錯,可一想到馬上又得工作,我就恨不得天天放假。”

男人在電話里哀嚎一聲,但語氣聽起來卻是一貫的賤賤的,讓人想打他。

戰行川倒是沒有表現出任何生氣的情緒,反而安慰道:“你是獨生子,早些年非要學藝術,家裡也同意了,現在你該撐起門戶了。不管是先立業,還是先成家,總要認真考慮一下,不是嗎?”

聽他這麼一說,陳浩揚也正色地開口:“的確是這樣,如果不是我之前沒有話語權,他們就不會出爾反爾,居然做出悔婚這種事。雖然我那時候和佳雯還不熟悉,而且特別反感這種商業聯姻,但這畢竟是我自己的事情,外人無權干涉。”

“的確如此,所以我一定會支持你儘快接手陳家的生意。同時……”

陳浩揚馬上打斷戰行川的話:“我也會支持你的一切決定。這是我們早就說好的,我肯定說到做到。不過,陳戰兩家之間在生意往來上的一些規矩,都是二十年前定下來的,已經不適合再延續下去,一旦我接手公司,改革是少不了的。”

這麼好的一個脫離戰氏的機會,他不可能錯過。何況,陳浩揚也不甘心讓陳氏一直靠着戰氏的庇護,說好聽了是庇護,說難聽了就是撿人家的剩飯吃。

“這是當然,我早就說過,我不會幹涉陳家的任何生意。至於你那些叔叔伯伯,假如你不好意思出面,我也會一併給你解決了,這一點你大可放心。”

戰行川微笑着頷首,他果然看得沒錯。

所有人都覺得陳浩揚只是一個充滿夢想的藝術家,不可能接手家裡的公司,但他卻不這麼想。他一眼就看穿,這個男人的野心極大,他一直蟄伏着,只是在尋找機會,準備一鼓作氣將陳氏的所有權力都牢牢地掌握在手中。

和當年的自己,倒是很有幾分相似。只不過,戰行川當年是孤軍奮戰,身邊只有一個剛出校門的孔妙妙,放眼望去,全是敵人。

“好,我信你。我和佳雯在醫院看她爸,你要和她說話嗎?”

陳浩揚知道戰行川肯定還要和賀佳雯說幾句,主動問道。

“不用了,你讓她有空的時候,給我回一個電話就好。”

雖然陳浩揚和賀佳雯是男女朋友的關係,不過戰行川還是覺得公事公辦比較好,有話單獨說。尤其,賀氏的情況比陳氏要糟糕不少,那些所謂的親戚全都虎視眈眈地盯着,賀佳雯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女人很難應對。

所以,戰行川要私下裡繼續叮囑她,甚至手把手地教她很多東西。

這一點,陳浩揚也再清楚不過。

“冉小姐呢?”

他倒是對冉習習的印象很好,時不時地就問問她的近況。

“我老婆很好,和我兒子一起出國了。”

戰行川有點兒咬牙切齒地說道,雖然明知道陳浩揚不是那個意思,可他就是對有男人總想着冉習習這件事感到十分不爽。

“怪不得呢,我說你怎麼下狠心開始動手了。那好吧,我不打擾了,一會兒讓佳雯給你回電話。”

陳浩揚見他真的有些生氣了,頓時不敢再輕捻虎鬚,迅速地掛斷了電話。

賀佳雯也是急性子,沒過半小時,她就主動打來了電話。

賀氏的情況太過複雜,不是三言兩語就能在電話里說清楚的。所以,戰行川直接告訴她,明天到戰氏來,他當面和她說。

兩個人定好了時間,結束通話以後,戰行川快速地收拾好了自己的東西,從冉習習的家中離開。

大陳夫婦繼續留在這裡,而李姐則是請求戰行川,允許她能回戰家,可以和家中的保姆小劉一起作伴,順便照顧他的起居。

戰行川略有猶豫:“我很久不在家裡住了。”

這其中的緣由,李姐當然清楚,還不是因為虞幼薇母女。

不過,她還是堅持要回去,說那裡有自己和睿睿在一起生活的回憶。

戰行川答應了她,讓她上車,先送她回家,自己再去公司。

幾個人依依不捨地道別,剛才還熱熱鬧鬧的家裡似乎一下子就變得冷清了,陳嫂不停地抹着眼淚,念叨着一定要有空常來。

把李姐送回家中,戰行川前往公司。

員工們都已經結束了休假,開始了年後的工作,一切似乎又回歸到了正軌。

戰行川一到公司,孔妙妙就朝他努嘴:“有人一大早就來了,我說你今天不一定來,可她非要等你。我沒讓她進你的辦公室,讓她在小會議室等你來着。”

聞言,他探頭朝隔壁的小會議室看了一眼,果然見到一身職業裝的虞幼薇正坐在裡面,臉上的表情帶着一絲不耐,顯然是等待良久。

“讓她過來吧,對了,我要一杯咖啡。”

戰行川一邊說著,一邊揉了揉有些發癢的鼻尖。

這一揉不要緊,他感到一股熱流湧出來,急忙用手按住,一攤開手,果然是鮮紅的血。

孔妙妙急忙抽了幾張紙巾,堵住戰行川的鼻孔,讓他先坐下來。

“都說了,過年期間難免大魚大肉,就要少喝酒,少吸煙。看,現在體內火氣太大,都流鼻血了吧?”

她恨鐵不成鋼地吼道,一手叉腰。

“算了,把咖啡換成綠茶吧。快去。”

戰行川實在受不了她的嘮嘮叨叨,連忙揮揮手,然後坐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