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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兩人自那回在天台偷青後,刁一品頭一次主動給小老鼠的老婆打電話,電話很快接通,女人的聲音聽起來帶着濃濃的哀傷,她在電話里問刁一品:

“有事嗎?”

“我找你有點急事,你能出來一下,咱們單獨談談嗎?”

女人在電話的那頭沉默下來。

想想也是,丈夫小老鼠屍骨未寒,曾經有一腿的老青人就打來約她見面的電話,女人要是真拋下正在進行的丈夫葬禮不管不顧跑去跟老青人約會,就算不被天打雷劈,良心上也過不去啊。

刁一品見女人不做聲,在電話里着急解釋說:

“我找你是為了公司的大事,今晚我必須跟你見一面。”

女人聽刁一品說找自己是為了公事,心裡倒是鬆了一口氣,她正猶豫找一個什麼樣的託詞,既不能得罪了這位官場大老爺,又能順理成章把他先打發走,聽他說找自己談的是公事,彷彿自己頓覺心安理得多了。

精明的女人在心裡暗自揣測,“刁一品這個節骨眼上找自己,能有什麼公事?肯定不是什麼好事自己必須當心。”

親兄弟明算賬,何況女人跟刁一品之間不過是露水夫妻的關係?

既然對方談及正事,女人瞬即恢復理智,衝著電話禮貌問道:

“刁部長,你也知道我現在家裡有事走不開,你要是有事不妨過來談吧。”

刁一品趕忙拒絕:

“不不不,這種時候我去你那多有不便,要不你出來一下,我就在你家門口不遠,咱們在車上談,時間不長,十分鐘就行。”

女人聽刁一品說的也有道理,怎麼說他也是市委宣傳部長的身份,大晚上跑到一個正在辦葬禮的嘿老大家裡來算是怎麼回事?

女人稍稍思索了片刻回復道:

“很好,請刁部長稍等片刻。”

刁一品正準備應聲,那頭的手機已經掛斷了,他只好悻悻把手機揣進上衣口袋裡,伸手拎了拎領口,寒風中像是要把自己包裹的更加嚴實些。

不大會功夫,燈火通明的別墅大門口閃現出女人熟悉的身影,只見女人一身白衣披麻戴孝,耳邊還插着着一朵紙質小白花,遠遠望去,原本俏麗可人的臉蛋愈加露出幾分楚楚動人。

身披白紗的女人站在別墅大門口左右望了一圈,不時有進門出門的人跟她招呼,她一一禮貌回應,腳底下慢慢往前,往剛才刁一品電話里說的停車位置輕挪步子走過來。

刁一品趕緊打開車門,吩咐司機先到附近轉兩圈,自己則站在黑色轎車旁用力沖越走越近的女人拚命高高舉起一隻手揮手示意。

女人其實早看見了刁一品的車停放位置,她故意慢慢一步步往前更多是為了騰出時間來思考,“刁一品這種時候找上門來,究竟要跟她談什麼大事?”

頭腦中還沒理出頭緒來,人已經走到了刁一品車前,女人戴孝在身,臉上的態度略顯冰冷,站在距離刁一品兩步遠的距離冷冷問道:

“刁部長,你找我,到底什麼大事?”

刁一品則滿臉堆笑往前走一步,站到女人面前輕聲道:

“其實我早就想來看你,可你也知道,我這身份白天過來肯定不合適,所以我晚上過來這一趟,事情已經這樣了,那是誰也想不到的結果,你要保重身體,節哀順變。”

小老鼠的老婆這兩天耳邊聽的最多的兩句話便是,“保重身體,節哀順變”,每次聽到這兩句的時候,她都會在心裡忍不住鄙夷譏諷一句說話的人,“你他娘的家裡死人試試?看你能不能節哀順變?一個個都他娘的站着說話不腰疼!”

只有失去的,才是最寶貴的,小老鼠的老婆現在心裡就是這種體會。

自從小老鼠出事後,她感覺自己頭上的整個天都塌了,小老鼠活着的時候縱有千般不是,起碼家裡有個男人當定樑柱當靠山?

可是現在,男人沒了,孩子沒有了父親,自己沒有了丈夫,從家裡瑣碎小事到公司的諸多事務,里里外外都要靠自己一個女人扛着,一想到以後的日子,她簡直不敢想。

刁一品見女人面無表情不吭聲,也不想再浪費時間跟她說客套話,索性開門見山跟她提及有關公司重組事宜。

刁一品對女人說:

“小老鼠已經沒了,可公司的業務總得繼續運行,你一個女人想要在建築行業里出頭干點事業肯定不方便,所以我這兩天也為你考慮了很多,我看不如你乾脆把公司重組合作,自己就當個股東,一年到頭屁事不管,就管坐等收錢就行了,這樣對一個女人拉說,那是最好的事情,你說是不是?”

小老鼠的老婆瞪圓了一雙好看的杏仁眼看向刁一品,她怎麼也沒料到刁一品今晚特意找到她家門口來,就是為了跟他談什麼公司重組事宜?

“狗屁公司重組?這不擺明了趁火打劫?小老鼠屍骨未寒,就有人要打他公司的主意,還找了刁一品過來當說客?心眼是不是忒黑了點!”小老鼠老婆腦子裡分分鐘轉過彎來,“能夠指使市委宣傳部長當跑腿的幫他出面談公司重組事宜,必定不是凡角?”

小老鼠老婆此刻表面平靜,其實內心翻滾的厲害,虎落平原被犬欺的強烈屈辱感壓的她有些喘不過氣來,她心裡暗想,“若是小老鼠還在,這幫畜生敢打這樣的主意?”

生活中沒有假如,只有血淋淋弱肉強食的事實。

女人心裡盤算着,“恐怕自己一個弱女子跟這有權有勢的傢伙硬斗肯定是不行的,自古民不跟官斗,何況自己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女子?可是,要她心甘情願點頭答應刁一品公司重組的事情,她卻又堅決不甘心!”

要說女人聰明,腦子轉了一圈後心裡已然有了打算,她很快在心裡做出決定,“此事先拖着再說,三個臭皮匠賽過諸葛亮,自己一人想不出好辦法應付,回去後找幾個信得過的人一塊商量商量再說。”

主意打定後,小老鼠的老婆衝著刁一品勉強揚了揚唇角,沖他說道:

“你剛才說的倒也有幾分道理,不過,我現在希望你能先幫我解決一個更重要的問題。”

刁一品見女人並未反對自己提議,心裡先是一喜,又聽女人主動提出請自己幫忙解決問題,暗道,“這是要談條件的節奏啊?”

他趕緊點頭應和道:

“你放心,只要是我能做到的,一定竭盡所能幫你。”

小老鼠的老婆沖他點點頭,把自己的要求說出來,她說:

“你要是能親自出面把我們公司的所有調查全部解除,我們才有可能談下面的重組之類話題,否則的話,一個正在被警察調查的公司,哪家公司敢跟我們談重組合作?”

刁一品聽了這話,臉上露出猶豫神情。

他擔心,“萬一是女人使詐,自己幫他解除了公安上的調查,她卻又反悔不同意跟孫承緯公司重組,那自己豈不是白忙活了?”

這年頭,白紙黑字寫出來的合同,法院判決書還有不執行的呢,何況是人嘴兩張皮隨口說出來的話?

刁一品衝著小老鼠的老婆打馬虎眼說:

“其實,只要找一個實力足夠的公司合作,公安上的調查自然會結束。”

小老鼠的老婆堅持道:

“那不行,雖說咱們關係不錯,可我現在手頭就剩下這麼點公司討生活,我們一大家子的生活全都指望那點產業呢,萬一公司財產處理出了什麼岔子,你讓我們一大家子以後怎麼活?”

小老鼠的老婆堅決表明態度,逼的刁一品避無可避,他只能勉強點頭說:

“那行,這事我會親自出面處理,不過你也要言出必行,等到事情解決後,公司跟孫承緯的公司重組,你拿你該得的那份就行。”

小老鼠的老婆見刁一品終於把“孫承緯”的名字從嘴裡說出來,心裡不禁冷笑,“老娘早猜到你個龜孫子今晚特意過來就是為了那混蛋當說客。

你們官商勾結狼狽為奸害死了小老鼠這筆賬我還沒跟你們算,現如今又想過來巧取豪奪小老鼠的公司財產?做你們的大頭夢去吧!”

正事談完,小老鼠的老婆一分鐘也不想再多看刁一品那張陰險狡詐的臉,她擔心自己再多待會,別再忍不住沖他臉上狠狠啐一口。

她盡量控制內心極度厭惡的情緒,衝著刁一品輕聲道:

“刁部長,要是沒什麼事的話,我先回去了,我家裡還一大堆事呢?”

“行行行,你忙你的去吧。”

刁一品自以為事情談妥,心情不錯,衝著小老鼠老婆綻放燦爛笑容,眼見女人扭頭走開,他也迫不及待招呼在不遠處轉悠的司機,打道回府。

要評判一位領導幹部到底是為民服務的清官,還是自私自利的貪官,主要不能聽他說什麼,而是要看他到底每天都幹了什麼。

市委書記劉國安和市委宣傳部長刁一品整天在忙什麼?答案人人心知肚明,大部分的時間用於溜須拍馬巴結上級,謀劃步步高升前程萬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