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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裡從來都是不少八卦的,所以十一阿哥這次發病的原因很快就被挖了出來,也很快通過春紅的嘴傳進了文茜的耳里。

十一阿哥這次病發事件可以算是上次刺殺事件的一個延續,皇上遭到刺殺,這是多大的事啊,那整個京都都發動起來,追捕刺客,終於逮着了機會,將疑犯三人圈在一個山坳里,正要就地正法,可好巧不巧的,十一阿哥帶着他那紅顏知已莫玉蘭不知從哪個旮旯里轉出來,正好成了疑犯手上的菜,當了人質,最後十一阿哥和他那紅顏知已是救下來了,可那疑犯卻跑了,最後京機衛隊只能拿疑犯遺留下來的物品去交差,而這一交差就又引起了一場朝堂的大爭論,因為在疑犯的物品里發現一篇文章‘元朝因何滅亡’,若論文章的文采來說,也只能算是差強人意,但這篇文章卻讓許多人看了直流冷汗,裡面字字句句似乎都影射着當今,一時間朝堂嘩然,一片誅聲,但也不乏有識之士認為,可以為鑒。

但不管是誅是鑒,當今的那位康熙爺卻是不動如山,誰也弄不清他的心思。

而遭受池魚的那位十一阿哥,又躲在自己的地盤,半步也不出,太醫每日里進進出出,還有大量的藥品往他那裡送,就連文茜也在第三日的時候被傳喚了過去,同太醫們一起弄了個專家匯診,自從知道她是白大先生的弟子,倒是沒人小瞧她了。

文茜幫十一阿哥紮好針,便規規矩矩的坐着,一邊的幾個太醫正為怎麼用藥爭的面紅耳赤,十一阿哥這邊,卻是披着厚厚的裘衣,靠在床邊的小几上擺着殘局,皺着眉頭,似乎在想着破解之策。

文茜有些嘆氣,這人身子虛,卻每日里盡費許多心思在這上面,也算得上是一個棋痴,那莫玉蘭,別人看中的是美色,而這十一阿哥,看中的怕就是那一手棋藝吧。

起身幫他沖了茶,想了想又倒掉,又換了一邊的烏龍茶,其實文茜覺得,十一阿哥這個時候應該喝紅茶比較好,只可惜她沒看到紅茶。

“謝了。。。”十一阿哥聞到茶香,抬起頭,用中指揉了揉太陽穴,啜了口茶道。

“不用謝,只是十一爺還是要少費些心思,老是耗神對身體不好,尤其是現在這時候。”文茜用的是一種平鋪直敘的口氣。

“呵呵,這話,茜姑娘可不是第一次跟我說了。”十一阿哥攏了攏身上的裘衣,背靠着床廳道。

文茜沒接話,低着頭,微微翻了白眼,她每次都說的,可顯然十一阿哥不是個好病人,他從來不聽醫囑。

就在這時,宜妃來了,身邊除了宮女外,還有一個眼睛大大,很是秀麗的女孩子,文茜看着有些面熟,卻又想不起在哪裡見過,看着宜妃同十一阿哥聊天,那種明顯的生疏就算是她這個局外人也看得分明,倒是那個眼睛大大的女孩,很會說話,是個調節氣氛的高手。這會兒文茜倒想起來了,這女孩子在上次同文珂一起參加的那個品蘭會上遇到過,好象也是郭絡羅氏家的。

那邊御醫也開好了方子,文茜看着沒自己啥事,便跟着御醫一起退下。

回到小姑姑的咸福宮西院才鬆了口氣,這皇宮真不是人呆的地方,各種各樣的規矩的讓人有些無所適從也很鬱悶。

“娘娘呢?”文茜進屋,卻並沒有看到文秀,便問正在熬藥的宮女春紅。

“哦,茜姑娘,娘娘去咸福宮花園外的靛月宮了。”春紅邊扇着爐子邊道。

靛月宮其實就相當於冷宮,離咸福宮並不遠,穿過後面的花園就到了,靛月宮的門是虛掩着,文茜敲了敲門,一個年老的宮女探頭出來,那鬢角已是發白了。

“請問,秀貴人在這裡嗎?”文茜問道。

“你是茜姑娘?”那白頭宮女的聲音有些沙啞。

文茜點點頭。

“跟我來吧。”白頭宮女打開門,便在前面帶路,背有些勾婁,文茜看着那背影,覺得這宮女整個人都透着一種歷史的滄桑,莫名的就想起了唐朝元稹的那首《行宮》詩:廖落古行宮,宮花寂莫紅。白頭宮女在,閑坐說玄宗。

就在一個穿堂中,一張高背的靠背椅,瑞秀姑姑正在幫一個人梳頭,嘴裡聊天似的說著話,面對着外面一個小小的院子。

“娘娘,我家的茜兒可有本事了,她調製了一種藥膏,說是有美膚效果的,改天,瑞秀給娘娘用上,娘娘現在看着仍很好看,等用上了就更好看了,對了,茜兒說還有一種面膜。。。唉,面膜是什麼瑞秀還沒弄懂了,這宮裡呆久,外面新奇的東西都鬧不明白,用茜兒的話說是趕不上時代了,什麼是時代,又是個新詞兒,我這個小侄女有許多古怪的詞兒,不過我聽着開心,趕明兒,也讓我家茜兒來陪娘娘聊聊,讓娘娘也開開心。。。”

汗,小姑姑這是在說自己呢,小姑姑叫那人娘娘,那麼也是康熙的妃子了。

“小姑姑。。。”文茜走上前,阻止了瑞秀的老王賣瓜,再這麼被她誇下去,她就要站在天上,下不來了。

瑞秀幫那娘娘梳好頭,又整理好衣服,然後扶着她走到小院子里,坐在白頭宮女放好的椅子上,那椅子上還縫了個軟墊。

那娘娘就那麼坐着,動也不動,睛神總是停留在虛空的某一處上,文茜覺得不對了,這個娘娘貌似精神有些問題。

這時,那白頭宮女端着一碗飯過來,一口一口的喂着。

“她是庶妃赫舍里氏,是我最早伺候的娘娘。”瑞秀姑姑走到文茜身邊,語氣中有些感嘆的道。

“她。。。為什麼會這樣?”文茜疑惑,她知道皇后赫舍里氏,那可是太子的母親,早年就死了,而這個赫舍里氏,文茜不清楚,康熙的后妃多着呢。

“娘娘是孝誠仁皇后的親妹妹,只可惜啊。。。”瑞秀姑姑這個只可惜後面沒有說,而是轉了口氣道:“那一年生了皇子胤禨,只活了不到三個月就夭折了,那時起娘娘的精神就有些不對了,恍恍惚惚的,三十五年那一年,掉進池子,差點淹死了,卻被正好路過的十一阿哥救起,醒來後就變成這樣了。”

不知為什麼,聽完瑞秀的話,文茜總覺得瑞秀那個只可惜後面意味深長。。。

“秀娘娘,也只有您還惦記着我家娘娘。”那白頭宮女收了碗,一臉擔憂的看着那仍呆坐在太陽下的庶妃赫合里氏。

“說什麼呢,娘娘待我甚好,還救過的我的命呢,我又怎麼能忘記。”

呵。。。咳咳。。。白頭宮女才笑一聲便咳了起來,搖着頭,背影勾蔞,文茜聽她嘀咕道:“娘娘待人好的多着呢,救了命的也不止你一個,可現在,這麼些年了,能記得娘娘的卻只有你瑞秀啊。”

文茜感到這話語中有一種透着世情的蒼涼。

回到咸福宮,文茜問自家小姑姑救命的事,原來,瑞秀姑姑剛進宮的時候,犯了規矩,差點被打死,是被赫舍里氏救的,並留在身邊。

那夜,文茜盡做惡夢,一會兒是赫舍里氏那毫無焦距的眼神,一會兒是瑞秀姑姑被打得半死的樣子,一會兒又是那白頭宮女,最後是一個夭折的小小嬰兒,猛的突然間醒來,她想起來了,這個赫舍里氏就是平妃,可她應該在康熙三十五年就死了,死後被追封平妃的,如今卻被十一阿哥所救,而這個歷史上不存在的十一阿哥又是被她這具身體的前身所救,這難道就是所謂的蝴蝶效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