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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茜跟着柱子領了藥材,再去膳房,從裡面找了一個小碳爐出來,她要做的是一種密丸,首先得煉蜜,所謂煉蜜就是將蜂蜜用微火煎熬,不斷用勺子翻動,攢去雜物,煉至沒有明顯蒸氣,中間翻起澄色炮沫,拉起成黃絲為度,就成了,這可是個磨洋工的活兒。

“柱子,你找個人來幫我的忙吧,不然,估計弄到天黑也弄不好。”文茜對一旁的柱子,她可不指望柱子能幫她,十一阿哥身邊少不了他啊。

“那好,不知茜姑娘要什麼樣的人?”

“沒什麼特別需要,只要有耐心再加上細心就行。”干這活主要就是耐心和細心。柱子點點頭就去了。

等柱子走後,文茜就對着碳爐發獃了,對於在現代用慣了煤氣和電的文茜來說,在這個時代給爐子起火是個難題,以前在寺院里,起火是凈空的事,住在驛站里,驛站有專門的廚子,也不需要費心,葯堂里不是還有根兒嗎,而現在,在這行宮,她還是低調點自己來吧。

弄了點引火的乾柴,塞了滿滿一把進去,用打火石點頭,可沒一下,她就被煙熏的眼淚都流出來了,一陣亂忙躲到一邊,就看那爐子下面冒出滾滾黑煙。

這時正好柱子帶人過來,一看這情形便驚叫:“我說茜姑娘,你這是幹什麼啊。。。”倒是他身後的人很機靈,連忙上前,先抽出一些柴火,然後用火鉗子將中間搗空,最後拿起吹火筒,撲哧撲哧幾聲,那火苗就竄出來,再將邊上的碳放進去,不一會兒,那碳就燒得紅紅的。

文茜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才看清柱子帶來的人,是一個十四五歲的小太監,皮膚有些黑,那臉看着有些憨憨的,做事卻是很機靈。

“茜姑娘,這邊沒事我去侍候爺了,你有什麼事就讓小肆來叫我吧。”柱子看這邊沒什麼事,便急着回去,爺那邊才讓他不放心,畢竟,若是爺有什麼事,那他的腦袋也就保不住了。

文茜點點頭,然後用了紫沙鍋,倒了蜂蜜,再把煉蜜時需要注意的地方同小肆說了說,小肆別看樣子有些憨,實則挺聰明,文茜一說他就記牢了。看着小肆煉了一會兒,沒什麼問題,文茜便不管了,開始鼓搗藥材。她所要做的是將藥材配好,然後研成粉,同樣也是個磨洋工的活。

磨葯是很枯燥的,漸漸的她便把注意力放在了小肆身上,太監啊,這可是她來這個時代第一次接觸,從這小肆身上,她看不到那種所謂的女氣和陰沉,在她面前的小肆,完完全全就是一幅農家小子的模樣。

“小肆,你什麼時候進的行宮啊?”文茜沒忍住好奇,問道。

小肆很靦腆的笑了笑:“大前年的時候。”

“那你為什麼要進來呢,心甘情願的嗎?”文茜問完,就想狠狠的給自己一下,這八卦之魂太要不得了,這不是在揭人傷疤嗎,便又趕緊補了一句:“我只是隨便問問。。。”

“沒事,我是心甘情願的,那一年,山西大旱,餓死的人成片成片,我兩個姐姐都賣了,可就是這樣,最小的妹妹還是餓死了,家裡還有一個哥哥和一個弟弟,眼看着也要撐不過去了,正好,這時候行宮的管事下鄉買人,我就把自己賣了,靠着這筆錢,再加上後來朝廷的救濟,家裡人總算是挺過來了。”小肆說這話的時候,那臉上表情是真正的喜悅,為親人能活着而喜悅。

“小肆很了不起。”文茜微笑道,鼓勵着,三年前,小肆本着一個十分單純的目的,讓家人能活下去,也許那時,他並不清楚,入宮對他今後的人生會產生怎樣的影響,但相信這幾年,他應該有所了解,而此刻他還能保持這份淳樸,很不容易。

接下來,兩人有一答沒一答的聊着,就連午飯也是邊做事邊吃,好不容易,文茜在付出手酸腿酸找代價後,藥粉磨好了,小肆手上的煉蜜也制好了,接下來,文茜將藥粉和煉蜜攪勾,反覆揉搓,到全部滋潤混合均勻,然後搓成藥條,切成小塊,最後揉成大的丸粒。看着手上這麼大的藥丸,文茜有些暈,這麼大的藥丸怎麼吞,沒辦法,不是她不想制小的,蜜制的藥丸一般都比較大,到時候讓十一阿哥切成小塊再吞,總比喝湯劑吐出來要好吧。

藥丸制好後,文茜就讓小肆回去,這小肆是跟在秦姑娘身邊侍候的,說起秦姑娘,文茜就覺得那康熙皇帝真是個不負責任的混球,這康康首次巡幸五台山時看中了人家,收進了行宮,可完事後卻不帶走,到現在整整十七年了,韶華都已不在,這皇帝估計早就忘了這台懷行宮還有個苦苦等候的女子吧。真是混球,文茜肚子里咒着。

用一個精緻瓷罐,文茜裝了藥丸跟着一個領路的太監回到十一阿哥的住所。這時,十一阿哥已經起床了,整個人坐在一個長條形的火桶里,身上半蓋着一床薄錦被,上身斜依在一邊的茶几上,茶几上擺了棋盤,黑白子交錯,又在傷腦筋了。

太監報了門,等裡面應了才帶文茜進去。

文茜低頭請安,沒辦法,為了小命的安全,規矩得遵守,可一抬頭,就看到十一阿哥一臉的賊笑,還有身邊承年忍俊不禁的樣子。

怎麼了?文茜微皺着眉頭,低頭找量了一下自身,似乎沒什麼失禮之處吧。還是一邊的柱子忍不住開口了:“我說茜姑娘,瞧你這一臉黑乎乎的,跟小花貓似的。”

呀。。。文茜輕叫,連忙跑到一邊的鏡子前,臉上果然有兩條黑黑的不明線路,想着之前她整理東西時把手弄黑了,當時抓了臉,洗手的時候卻沒顧上臉蛋,被人笑話了,有些鬱悶。連忙從口袋裡掏出手帕,將臉上了黑道道探乾淨。

剛擦好,就聽得背後十一阿哥咦的一聲,轉過頭一看,十一阿哥正盯着她的手,或者正確的說是盯着她手上的錦帕,這錦帕正是在南山寺後院書房裡得到的,師傅說她找到就是她的,而她因為很喜歡那幾條寒梅,便一直帶在身邊。

“把你的帕子給我看看。。。”十一阿哥衝著文茜伸了伸手。

文茜有些莫明其妙,帕子有什麼看頭的,不過,人家十一阿哥要看卻是不能不給,便把手帕遞了過去。

胤禌將錦帕放在手裡翻來覆去的看的十分仔細,這時文茜再遲頓也猜到這錦帕怕是有些來頭,只是當日見師傅的樣子,還以為不是什麼了不起的東西呢,不過,想想了凡那種飄逸洒脫的個性,估計這種所謂有來頭的東西早就不放在眼裡了,空門,四大皆空。

十一阿哥看了好一會兒,才將錦帕還給文茜,對於她的疑問卻不多做解釋,只是看似很隨意的說了句,這帕子可要收好,若是哪一天丟了,那她細脖子上的腦袋估計會有些不穩。

雖然不知道到底有什麼來頭,但有一點,文茜清楚了,這是會危級性命的東西,仔細的疊好,小心的放進口袋裡,文茜決定,一回去,就將這帕子壓箱底,再不拿出來招搖了。

拍了拍手,胤禌的注意力又回到了他的棋盤上,還向文茜招了招手:“來,沒事的話,陪我下盤棋。”

“我不會下棋,十一爺還是先讓小女子幫你把下脈吧。”這十一阿哥似乎不太在意身體啊,早就讓他少耗神下這東西,卻是我行我素。

胤禌欠了欠身子,將手搭在一旁柱子放好的墊布上,卻又很好奇的問道:“怎麼可能,了凡大師可是好棋藝。”

文茜輕輕將三指按在十一阿哥的脈門上,脈雖然有些快,卻還算穩,一邊卻無所謂的道:“師傅棋藝好,不等於徒弟也好啊,我只是專攻一門醫術,到現在還是初窺門徑呢,文茜精力有限,學不得那個。”當日,了凡大師也想教文茜棋藝和繪畫,可文茜自己心裡情楚,她並不是高智商的那種,以前考上大學,憑得僅僅也是較別人更勤奮些,一個人的精力是有限,她沒有別的想法,只要醫道這一門能學好就不錯了。

“你倒是挺有自知之明的。”十一阿哥淡笑道。

文茜暗暗的翻了個白眼,這人說話就是不中聽。

放下手,還行,之前休息的不錯,拿起邊上的瓷罐,文茜吩咐柱子:“這藥丸,一天兩次,一次兩粒,長期服用。”製成藥丸的中藥藥效來得緩慢些,但勝在藥效時間長,長期服用,冶療慢性病最好。

十一阿哥看着差不多荔枝核般大的藥丸,臉上終於有了錯愕的表情,文茜心裡有些小得意,丫丫的,總是你嚇我,這回我也嚇嚇你。

“不是吧,這麼大的藥丸,你讓我怎麼吞。”十一阿哥苦笑的道,這丫頭不會是故意整他吧。

文茜十分無害的筆道:“沒辦法,爺湯劑的葯喝不下去,我只有製成這種丸劑,蜜丸都是這麼大的,實在吞不下去你就把它切成幾塊的吞唄”

胤禌看了看明顯有些小得意的文茜,看了看那大大的藥丸,再看了看苦瓜臉似的柱子,沒辦法,誰讓他身子不爭氣呢,唯有無奈的接受。那麼大的藥丸,就算切成小塊,那也有一小把呢,還一次兩顆,苦也。

文茜出行宮後,雖說十一阿哥的苦相娛樂了她的心情,可肚子里仍不免有些不痛快,這十一阿哥請人看病咋都不提診金的呢,這不是讓她白乾活嘛。

在這樣的心情下,文茜回到驛站,卻沒想到驛站里等待她的是一個大大的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