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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三十九年三月初十。

這一天對文茜來說是一個重要的日子,她要嫁人了,開了臉,穿着側福晉的冠服,頭上蓋着紅蓋頭,眼前的世界一下子變成了喜氣的通紅,接下來的事情便完全由不得文茜她自己,她就象一個傀儡一樣被拉着走。

耳邊只聽着淺綠那脆爽爽的聲音和金麽麽暗啞的聲音,文茜只能聽着這兩個聲音的提示前進,抬腳,停步。

金麽麽就是那個宮裡教她規矩的麽麽,婚禮前,文茜進宮見了蘇麻喇姑,蘇麻喇咕將這金麽麽推薦給她,這麽麽在宮裡一輩子,現在想找個主子安度晚年,蘇麻喇姑說了,可別小瞧這麽麽,她可是當年孝庄太皇太后身邊的人,亦是個成了精的人物,有她的幫助,文茜今後的日子會好過的多。

好不容易,暈暈忽忽的進了洞房,肚子都餓通了,可房中還有兩個麽麽和宮女,她想偷渡點食物也不成啊。這兩個麽麽和宮女都是宮裡派來的,等得洞房後,明晨驗完紅就要回宮復命的。

室內的燭光透過蓋頭布映着文茜的眼,看着,到處都是通紅一片,這很傷眼呢,文茜有些受不了,再加上,這一天整下來,那人都快散架了,於是乎,身子端坐的筆直,那紅蓋頭蓋着的眼睛卻已閉上,文茜就這麼迷迷糊糊起來,這睡功也是十分了得的。

一根金稱桿輕輕的挑起那紅蓋頭,文茜的眼被亮光一照,迷迷濛蒙的睜開,看到面前那似乎放大了似的臉,嚇了大一跳,是十一阿哥,或者是說‘爺’。

兩邊的喜娘按着規矩,伺候新人喝了酒說了吉利話,才告退出去。

紅色一直不是文茜喜歡的顏色,她覺得紅色太過逼人,這會兒,她還發現,紅色易迷惑,總之,不管她心有百結,就那麼迷迷忽忽的一切就隨了那人。

。。。。。。

香掩芙蓉帳,燭輝綿綉幃。

第二天,文茜醒過來,看着陌生的帳頂,有種不知身之所置之感,側個臉,卻看到十一阿哥微笑的嘴角。

“醒了?”十一阿哥低低的道,那聲音還帶着一種睡意似的的沙啞。

文茜立時紅了臉,不適應啊很不適應。

許是聽到裡面的動靜,守在屋外的人敲了敲門,輕聲的問道:“主子爺,側福晉,起身了嗎?”

“進來吧。”胤禌提高聲音。

進來的是昨晚的那兩個喜娘和宮女,身後還跟着淺綠和那個自台懷就跟着十一阿哥的太監小肆。

起身整理好衣物,那兩個喜娘收了床上那沾了紅的白巾,眼中滿意是笑意,弄得文茜又是一個大紅臉。

出了屋,十一阿哥便傳了早飯:“先墊一點,我們馬上要進宮,去給我額娘請安。”

外面天還黑着,說實在的文茜很想回去再睡個回籠覺,可她卻也知道,由十一阿哥府到宮裡,那還有好長一段時間呢。

太早了沒味口,文茜草草的喝了兩口薄粥,收拾停當,就跟着十一阿哥進口,到了宮門口,這回有宮轎等着,倒是再沒勞動她這兩條苦命的腿。

先去慈廳宮太后那裡給太后請安,太后以前文茜經常見到,這會兒倒是樂呵呵的受了文茜的禮,然後賞了一對耳環。同太后聊了幾句,十一阿哥就帶着文茜告辭了。

然後轉道延禧宮,小太監通傳,說宜妃娘娘正在前廳候着呢。

“納喇氏見過娘娘。。。”文茜按着規矩敬茶。

“不用多禮,起身吧,賞。。。”宜妃平了平手,同時,她身邊的一個麽麽將賞賜遞了過來,文茜謝了接過,是一對手鐲。

接下來兩人又能去了蘇麻喇姑那,本來文茜還想去瑞秀小姑姑那裡,不過考慮到今天的情形,去的話怕徒惹閑話,也就放棄了。臨了,十一阿哥被皇上叫了去,文茜便一個人回阿哥府,只是她在經過一個穿堂的時候,卻似乎看到邊上樹影處一個十分熟悉的身影閃過,似乎又是那個季青,他怎麼還在宮裡?也許是看錯了吧,文茜搖搖頭,畢竟也就那麼一閃而過。

回到阿哥府,文茜心裡想着,是不是該去見見雅娜,這時候的規矩還是挺嚴,雖說嫡福晉和側福晉同屬禮部冊封,記宗人府,但嫡福晉的身份倒底要高一籌,這是沒耐何的事,其實在婚前,文茜就想過許多問題,她的個性一向獨立,倒不想去爭什麼寵,她一向認為,男人的心若在你身上,那就不必爭,若是不在你身上,那爭了也沒用,反徒惹氣惱,所以她只想平靜的生活,也因此,她最懷念的是當初小四合院的日子,當然,還有台懷在葯堂里的日子,那段時間挺忙,卻很充實,若說文茜真正想求的,那就是她想開個葯堂,也算不負她一身所學吧,只可惜,別說她現在的身份,就是原來的身份也很難做到。

問了府里的管事方公公,十一阿哥府的管事是由內務府派來的,而副管事卻是柱子,這個曾經跟在十一阿哥身邊的太監,雖說失去了貼身跟隨十一阿哥的機會,可憑着一腦門子的機靈,在阿哥府倒是混得不錯。

“福晉一早就出門了,說是同五貝勒福晉約好去看桃花的。”那方公公道。

“嗯。。。”文茜點點頭,心下有些不明白了,按說自己這個側福晉剛進門,那雅娜不管是拉攏還是擺譜撂規矩都說的過去,斷沒有這麼置之不理的的道理啊。

“側福晉,您住的院才奴才已經收拾停當,奴才這就帶您去看看吧。”這時那方公公道。

文茜點點頭,由方公公帶路,到這個時代,文茜還有一點感嘆,那就是地方大啊,就算是窮苦人家,那屋子面積都是挺寬敞的,哪象現代,那是寸土寸金。

文茜所住的院子在阿哥府東面,同主院隔着一個大大的花園,那迴廊還左轉右轉的,若不是由方公公領的路,文茜早迷了方向。

院子名叫風荷院,風景十分的雅緻,還有一個小後園子,裡面有一頂高高的槐樹,另一邊還有個池塘,裡面種滿了荷花,這估計就是同荷院的得名。

文茜到的時候,淺綠,還有蘭麽麽已經在屋裡收拾她們自個兒的東西了。

方公公將整個院落的格局介紹了下,然後道:“若沒什麼事,奴才退下了。。。”

文茜點點頭,說實話,這個院落,她很滿意,這樣好景緻的院子住着舒坦啊,可一邊的淺綠卻是一幅不平的樣子,那蘭麽麽仍是板著臉兒,說實在的,這麽麽文茜就沒見她笑過,而她此刻臉上的神色卻是更冷了些。

“怎麼了,蘭麽麽,有什麼不對?”文茜問道。

“側福晉沒發覺嗎?這院子離十一爺住的地方可是遠了點,一般來說,側福晉的院子基本上就在主院邊上的。”淺綠在一旁猛點頭,又低低的插了句:“我剛才去了後面的小廚房看了看,裡面都沒準備碳火,東西也不齊全。”

文茜眨了眨眼,她剛才被那些迴廊給轉暈,倒沒注意這個院落在府里的位置,對於遠近倒是沒感覺,遠就遠點吧,這點對她來說倒沒什麼,反而能自在些,十一阿哥過來,他身體不好,就當是鍛練吧。

只是現在這個天氣,雖說已是春天,可也正是倒春寒的時候,早晚還是很冷的,沒碳火不行。

她算是明白為什麼雅娜一大早出門了,這個府里,雅娜是當家主婦,沒她的話,下人們自然不能擅自做主,若真是事情說開,雅娜不在,那也只能怪下人行事不機靈。

這也算是一種下馬威吧。。。汗,其實這沒什麼用的,在怎麼說,她也是側福晉不是,她若自己去領,下人們還能不給。

“沒事,咱們先把東西整理好,還有,我帶來的那一箱子醫書和藥箱呢?”文茜問道?這些東西她可寶貝的緊,有許多是師傅那裡得來的,是孤本呢,不管是實用價植還是金錢價值,都很高。

“已經幫您放在西邊的那間書房裡了。”淺綠說著,還是一幅欲言又止的樣子。

“怎麼了?有話就說完,別吞吞吐吐的。”文茜好笑的拉淺綠坐下,這丫頭,忠心夠忠心的,就是說話不太痛快,讓人急。

“姑娘。。。”淺綠張口,發現不對又趕快改口道:“側福晉,你知道西邊那院子里住着誰嗎?”

“誰,快說,別神神秘秘的。”文茜輕打一下她的頭。

淺綠撇了撇嘴,這動作是跟文茜學的,倒也有那三分不屑的味道:“是廣軒樓的莫玉蘭。”

“莫玉蘭?她怎麼可能進阿哥府來?”文茜太驚訝,也覺得有些太戲劇了,感覺就象莫玉蘭被空投過來一樣。

“我聽掃地的小玉說,是九爺恭賀十一爺開府的時候送來的。”

這樣啊,文茜明白了,九爺同八爺關係很不錯,而這些爺似乎很有送自家兄弟女人的習慣,這十一阿哥要開府,莫玉蘭又是公認的十一阿哥的紅顏知已,這算是一種投其所好吧,當然後面是不是還有什麼別的,文茜不猜測。。。

在文茜的眼裡,康熙年間的九王奪謫,其實沒有誰對誰錯,誰好誰壞的問題,就如同春秋無義戰一樣,成王敗寇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