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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五 相思引(122) 是誰讓你的心凋萎

當聽到庾暢說她姐姐已經失蹤的消息後,我大為震驚:“失蹤是什麼意思?是你們跟她徹底失去聯繫了嗎?”

庾暢語氣沉痛地說:“年前就失去聯繫了。 後來我們家派人到處找,甚至發動了當地官府秘密搜尋,依然沒有任何消息。 我姐姐,一個大活人,就這樣不見了。 ”

“天那!你姐姐在哪裡失蹤的?”

問的時候,我心裡已經隱隱有了一種不祥的預感:一個十幾歲的女孩子失蹤,在這個動蕩不安的世界上,多半是凶多吉少。

庾暢回答說:“揚州。 退出選拔賽後,姐姐就到揚州的親戚家避風頭。 可是沒多久就從親戚家裡出走了。 最後的消息,是有人在揚州府下面的一個縣城看見她和那個男人在街上走。 ”

“那個男人?”我遲疑地問:“是跟她有姦情……呃,不好意思,是有戀情的那個男人嗎?”

“可不就是他!”不知道為什麼,說到這個人的時候,庾暢都有點咬牙切齒了。

我撫着她的肩膀安慰道:“如果是這樣,你們倒不用擔心了,這說明你姐姐正跟她喜歡的人在一起呀。 也許,現在他們正在某處幸福地生活着。 只是不方便跟你們聯繫,怕家裡拆散他們而已。 ”

庾暢斷然否認說:“才不是,那男人在家裡已經娶親了!我家開始也不知道,後來聽到他和我姐姐在一起的消息後。 就派人去他家裡找,結果看到他家地大門上貼着大紅的喜字。 他矢口否認曾跟我姐姐在一起,說他正新婚,一直在家裡陪着新娘子,幾個月沒出門了。 ”

“你家這樣的家庭,還沒有辦法對付一個沒有出身背景的男人?”我納悶了。 聽庾暢的口氣,她家好像對這個拐走庾舒的嫌疑犯束手無策似的。

要說。 庾家這樣排名前幾地豪門世族,要對付一個沒什麼來頭的男人那還不是輕而易舉地事?是關進大牢嚴刑拷打。 還是直接綁到家裡來私刑伺候,都由得她家愛怎麼玩就怎麼玩。 那小子吃不了皮肉之苦,自然什麼貓貓膩膩都盡情招了。

庾暢卻沉默了良久,才恨恨地說:“那男人的確沒來頭,可他的新婚妻子有來頭啊,你猜是誰?”

“誰?”

其實猜也猜得到,能讓庾家人忌憚的“有來頭”的人家。 不外是王、謝、郗等屈指可數的幾家了。

果然,庾暢說:“就是郗道茂同父異母的姐姐,郗道清。 ”

我都聽得有點糊塗了,疑惑不解地問:“這樣地男人,出身又不好,人品還這麼差,又是別人的情人,那郗道清好歹也是大家小姐。 怎麼會嫁給這樣的人呢?”

庾暢冷笑一聲道:“諸葛姐姐你是沒見過那個人,老天不長眼,那樣的爛人,偏偏有一副好皮囊。 長相俊俏不說,還棋琴書畫樣樣來得,也寫得一手好字。 是個有名的風流才子。 這石頭城裡,迷戀他的小姐可多了。 郗道清從以前就一直想從我姐姐手裡搶走他,但那時候姐姐和他蜜裡調油的,一直不曾得手,現在她終於如願以償啦。 只可憐我的姐姐,卻從此下落不明。 這一切,都是郗道茂害地!是她們姐妹倆聯手,逼走了我姐姐,又搶走了這個爛男人。 ”

我心裡漫過一陣寒意,因為。 小小的庾暢。 說起這些來,竟然帶着一股子怨毒。 此時的她。 與白天在皇后娘娘面前的天真和嬌憨已經判若兩人。

姐姐在情場上的不幸遭遇,對妹妹的負面影響這麼大嗎?這讓我不禁有了幾分警醒,我也有妹妹地人啊。 要是我的桃根,將來因為我婚姻不幸而對男人和婚姻絕望,那我的罪過就太大了。

看來,即使只為了妹妹,我也一定要幸福。

“該死的男人!以前跟我姐姐那麼好,海誓山盟的。 現在我姐姐下落不明,他卻在家裡娶親,快樂得不得了,根本不管我姐姐的死活……”庾暢罵聲不絕,恨意濃重。

“庾妹妹,你還小,有些事,不是你想的那麼簡單。 感情的事,很複雜的,是非也很模糊……”,我努力搜尋着合適的言辭,雖然知道不能改變她日益偏激地想法,可還是不忍看如此美麗地花季少女這樣憤世嫉俗。

庾暢的語氣依然忿忿不平:“再複雜,‘是’就是‘是’,‘非’就是‘非’,這怎麼會模糊?”

辯不過她,只好轉移話題:“這個男人叫什麼名字?”

能讓這麼多人趨之若鶩,讓兩位社交界地名媛你爭我奪的“風流才子”,應該也不是無名之輩吧

“蔡珏。 ”

“誰?沒什麼名啊,至少我就沒聽過此人的大號。 ”

庾暢說:“那是因為姐姐原來在北邊,來石頭城的日子短,又一直住在河對岸,對社交圈的名人知道得少。 這個蔡珏,在世家小姐隊伍里很有名的,人稱‘玉郎蔡珏’。 要不是靠了那張出名的小白臉,怎麼能讓我姐姐動心呢?小白臉都沒好人,男人都不是好東西。 ”

啊?

“男人都不是好東西”這種話,怎麼也輪不到庾暢***說吧。 如果是從皇后娘娘口裡說出來,或者由衛夫人來說,我還會覺得順耳一點,也覺得有說服力一點。

但,從一個才十四歲,看起來還一派天真爛漫的小姑娘嘴裡說出來,卻那麼不倫不類,不具有說服力,只具有搞笑意味。

我忍不住笑着說:“男人是不是好東西,庾妹妹,你還沒有評價的資格哦。 不光你,就連姐姐我,同樣沒資格說。 ”

我們才認識了幾個男人啊,哪裡就敢以偏概全,依此推斷男人的全體。 而且,我認識的那幾個男人,似乎,人都還不錯,都很是東西。

庾暢卻一再堅持說:“真的,諸葛姐姐,你不知道我姐姐對他多好!我姐姐的私房體己錢,幾乎全部拿出來支援他了,還到處託人找關係,想為他謀一個出身。 雖說一直都沒有成功,但我姐姐真的很賣力地去跑了啊。 這種事是需要時間的,不是你想要什麼官就立刻可以要到。 其實,只要再過一段時間,就可以跑成了,因為我家的一個親戚已經答應過完年後,就在他的官署里給姓蔡的安排一個位置。 ”

“可是,郗道清給他安排的路更寬敞、更快捷,對不對?”

“對。 所以,那個壞了我姐姐名節的爛男人,就拋棄我姐姐,娶了郗道清。 真狠啊,天下的男人,個個都沒良心的!我爹還不是一樣?姨娘一個接一個娶進來,我娘心裡苦死了,可每天還要裝出笑臉迎人,不然我爺爺奶奶,還有這整個世界的人,都會說她不賢惠。 ”

“那個……”我也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皇后娘娘還不是一樣?你以為她喜歡念經嗎?不過是藉此打發寂寞而已。 所以她每晚找很多人去她房裡,大家一起敲木魚念經,弄得熱熱鬧鬧忙忙碌碌的,這樣一晚上的時間才好混過去。 ”

我無言了,因為我不能否認她說的都是事實。 豪門之家,見多了男人的薄倖,女人的哀怨,進了皇宮更是如此。 她眼裡見多了這些負面的東西,本來就對感情很懷疑了,再加上她姐姐的事,更是火上澆油。

蔡珏對她姐姐的公然背叛,害得她姐姐生死不明。 可是對方卻攀上了另一戶甚至比她家更有實力的家族,她家竟然只能眼睜睜地看着這男人和另一個女人雙宿雙棲,官運亨通,倖幸福福地過日子。 她心裡的憤懣和恨意無由發泄,越積越多,漸漸成了難解的心結。

眾多的打擊,讓一個聰慧早熟的女孩走上了一條孤獨的自立之路。 她現在這樣,無非就是希望以後不依靠男人,不嫁人,靠自己的能力養活自己。

可憐的小女孩,才十四歲啊,就對異性,對感情,乃至對整個人生,這樣心灰意冷,誰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