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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下章月夜哭聲

小淘回到家裡,侯岳已經從官署回家了。手打小說正在那廳里團團轉呢,見到小淘進家,連忙上前,扶了小淘坐下,看着小淘一手撐着腰的樣子,便心疼的幫她揉,嘴裡又埋怨道:“你說你一個大肚婆了,怎麼就不知道安生呢,挺着肚子往外跑,你存心跟我過不去啊。”

小淘叫侯岳的話給逗樂了,同時心裡也有一股子暖暖的感覺,以前哪,在後世那時代,這傢伙一天到晚都鑽在他的程序裡面,其他的事情懶懶散散,有時候氣的小淘老想揣他一腳,可到了這個時代,同別的男人比起來,小淘才發現,自家的老公還真是個寶,絕對是好男人。好丈夫,好父親的模範,就拿這次懷孕來說,因為她這次反應十分強烈,懷孕初期,那真是吃不下睡不好,侯岳跟在她身後比她自個兒還急,兩三個月後,小淘好點了,可侯岳卻瘦了好幾斤。讓小淘心又甜又酸的,好一陣感動。

這會兒聽侯岳的話,便捶了他胳膊一下道:“哪有你這麼說話的,我現在是穩定期了,走走,活動活動對生孩子有好處。”

“咱家這麼大的園子,你還嫌沒處走啊。”侯岳沒好氣的道,轉過臉,卻看到魚兒正一臉好奇的看着倆人,魚兒年歲小些,碰上兩夫妻打情罵俏,倒不象鵝兒那麼害羞,反倒常常看稀奇,這在自家爹娘身邊,她可從沒瞧見過這種情形,自是覺得有趣萬分。

侯岳瞧這小丫頭一臉好奇的看戲樣,便不樂了,心裡琢磨着以後讓小淘還得多教些規矩。便虎了一張臉,擺擺手:“還不下去。”

那魚兒連忙施禮退了下去,走到外面,還直拍着小胸膊。

一邊的鵝兒笑道:“我早跟你說過了,三公子三夫人在一起的時候,咱們得避開,偏你就是不聽。”

魚兒伸了伸舌頭,被鵝兒一瞪,才醒覺自己這個動作十分不雅,又捂了嘴,俏俏的回頭張望了一下才道:“鵝兒姐,人人都道我們家學士老爺脾氣頂好,是個好好先生,沒想,老爺瞪起人來還挺嚇人。”

“那脾氣再好,也是老爺啊。”鵝兒道,又回屋拿了針線盒子,坐在一邊的穿堂處,邊縫着幼兒的小衣,邊看着一邊亭子里,侯秀正教小寶哥讀書。

“鵝兒姐。是小刀好還是秀哥好啊?”一邊魚兒伸着臉到鵝兒面前,打趣道。

“你這丫頭,原來還道你挺老實的,卻原來這麼多花花腸子。”鵝兒立時紅了臉,抓了邊上的繞線板就朝着魚兒身上拍去。

魚兒笑着跑開:“我去幫娘撿菜去。”只留下鵝兒臉紅透透,心七上八下的。

侯岳扶着小淘回屋休息,路過穿堂,看到鵝兒的臉都快埋到自己懷裡了,心裡都覺好笑,怕是鵝兒的春天到了。

回到屋裡,侯岳扶着小淘躺在軟榻上,自個兒便坐在一邊啜着茶水,陪小淘聊天。

小淘便把在明光寺碰到王青寧的事說了一遍。

侯岳道:“這王姑娘,即然家仇得報了,為什麼不從這亂局中退出來,偏要去給這李二當小老婆,那李二後院女人雖多,但心中唯有長孫一人,她這不沒事給自己添堵嗎?”

小淘抬着眼看着床榻頂上的花紋,好一會兒才道:“她怕也是無奈之舉啊,有些事情,她雖然沒明說,但推敲起來還有有脈絡可尋的,那王青寧原來是李二帳內的兵,如今雖殺了劉武周,但女兒家身份敗露,追究起來,一個陰亂軍帳的罪名少不了,就算是因功不罪。但她的名聲怕是也要毀了,再加上王青寧自幼出身在那樣的家庭,又是那樣要強的性子,就算是退出亂局,找個普通人家怕是也難得到幸福……”小淘嘆道。

“每個人都有自己走的路,每個人也要為自己的選擇負責,你費那心思幹什麼呢,操閑心。”侯岳道,上前,將耳朵貼在小淘隆起了肚子上,咱的寶貝女兒最要緊,這時候,還是少費些心思,養身體最重要。

小淘便又轉了話題:“今天怎麼沒見到閻大大啊,小寶兒都問了好幾次了。”

那閻立本幾乎每天都要到這曲園來報到,不是擺弄着活字印刷就是呆在他那間畫室里畫畫,沒想小寶哥讀書坐不住,卻偏偏迷上畫畫,每日里拿張苦臉對着侯秀,卻拿張笑臉對着閻大大,跟在閻大大後面,連小淘都叫不回來,侯岳這廝就yy的想。咱兒子說不準以後會成為一代大畫家呢。

“今早聽人說,王世充把楊侗殺了,估計着這會兒正在給李二出謀劃策,怕是要對王世充下手了。”侯岳道。

聲音剛落,到聽門外啪的聲音,隨後響起了敲門聲,侯岳去開了門,原來是他的伴隨平凡,上次霍飛白等人送來的下人,小淘就留下了兩名男子,十四五歲的少年叫苦兒。在人前總是低着頭,但是舉止之間頗為優雅,象是大家出身,小淘便把他留在侯岳身給做着添墨的伴隨,只是侯岳嫌他苦兒的名字太悲了些,便給他改了名叫平凡,意為不要苦也不要樂,平凡就好。

而另外一個叫大柱的,十七八歲上下,身子壯,力氣頗大,就讓他跟着侯貴,即學些駕馬車的技術,又打雜,家裡的重活幾乎都是他的事,他乾的也挺樂呵,就是飯量特別大,一餐要吃別人幾餐的伙食,從他的表情來看,能吃飽就是最幸福的事情,性子有些憨。

侯岳看平凡臉色有些蒼白,便問:“平凡,身了不舒服嗎?”

那平凡搖搖頭,將手上一封信遞給侯岳道:“柳城老太爺的信,車馬行那邊剛送過來的。”說完,又恭身施禮,然後轉身輕輕的一彈衣擺,邁着步子離開,低頭有些瘦弱的少年,從背後,居然有一種讓人慾仰視的感覺。

侯岳每回看到平凡走路,就有一種很怪異的感覺,那就是太優雅,太有氣度了,那步子間的距離以及步頻似乎都是經過設計而特定了似的。

關好門,重以坐下,侯岳拆了信。信內容不外乎一些家常,最主要的是侯老爺知道小淘又懷了身子,叮囑侯岳要細心照料,一切要以子嗣為要,今年就不必回柳城了,本來侯岳和小淘打算今年回柳城過年,因為小淘又懷了身子,預產期在十一月份,臘月正好是月子期,自然動身不了了。

侯老爺在信中說,家裡一切都好,就連之前讓侯老爺頭痛的老大侯峰的家事,如今也消停了,清靜了不少。

原先,王玉嬌同那蓮兒斗的火起,卻便宜了家裡的一個使女紅絹,那紅絹一舉得男,很快就扶了側室,反壓蓮兒一頭,而那王玉嬌有一次同侯峰大吵,被侯峰甩了兩個耳光,一時想不開,投了井,幸好發現的早,才沒晾成大禍,只是此後,那王玉嬌似乎心灰意冷了,便開始不管家事,只是一心教導着小遠哥,然後冷眼看着蓮兒和紅絹的鬥爭。

而這世間有許多事情是很奇妙的,之前爭的頭破血流,落得黯然神傷,而這不爭了,那蓮兒和紅絹都來巴結她,以期能得到她的支持,而侯峰這人的性子是見不得女人爭吵,你們一爭,他就另找,而現在王玉嬌不爭了,再加上本就是髮妻,侯峰便覺之前有些愧對王玉嬌,便越發的開始看中王玉嬌起來,於是,夫妻倆做事便有商有量,關係漸漸轉好,在加上侯老爺背後對侯峰的提點,那後院終於安靜了下來,便是讓一干鄰里沒了大戲看了。

隨後,侯老爺的信中還提到,梁老學究傳出消息,梁道數要趁着年假回家,迎取青草姑娘了,自季爹將柳城的傢俱作坊轉讓給虞頭和齊五後,經過一年的發展,齊五如今已經是柳城公認的齊老爺了,聽說青草姑娘的嫁妝不得了,有二十四抬,羨煞了一些小夥子的眼,都說梁道數那小子有福了,而一些大姑娘們卻羨慕青草,說青草姑娘好福氣,轉眼就要成官太太了。

侯岳跟小淘說青草要出嫁的事。小淘聽的興奮不已,卻直嘆不能回柳城,要不然,也能親眼看着小青草了嫁,於是便嚷着要準備禮物,讓人送回柳城。

兩人又聊了一會兒,貴嫂喚着三公子三夫人吃飯了。

吃過飯,小淘挽着侯着的胳膊在園子里散步,聽着風聲,蟲聲,水聲,那心中清靜而悠揚。心中覺得來古代真是來對了,要不然,這樣的環境,他們幾輩子也別想。

只是小淘和侯岳已為人父人母,如今,每一想起後世的事情,就會越發的想念着那已隔千年的父母們,只是想着也是徒然,唯有日日一柱香,祝他們身體安康。這不為人父母,不知父母的艱辛。

晚上,小淘在夢裡夢到了老媽祝福她的笑臉,醒來,卻覺眼角濕濕的,侯岳在她身邊睡的正香,今夜月很明,月光透過窗格子灑在屋裡,讓人心中湧起一股柔柔的鄉愁。

一股壓抑的哭泣聲由夜風傳送進小淘的耳里,小淘一開始以為聽錯了,可那哭泣聲時斷時續,聽着悲傷無比,是誰?小淘不由的支起身子細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