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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月香姑娘

季小刀三場考試結束。手打小說據他所說除了明字差點,明算和明法都不錯,這小子考試一結束,就跟脫韁的野馬似的玩瘋了起來,每日里支着作坊的銀錢,同舊日那些混混浮浪人們一起耍玩,季爹和季娘子也知道前段時間,他閉門苦讀,拘束的苦,這會兒也由着他,只等成績公布,才好收他的心。

而小淘,這段時間就一心撲在後山坡的茶山上,茶苗抽出不少嫩綠的小芽兒,小淘帶着魚兒和蝶兒,充當了一回採茶女。

這蝶兒同段氏身邊的雀兒都是過年前,朝廷分下來的下人,雀兒被小淘安排在段氏身邊做事,而蝶兒,小淘就留在身邊,鵝兒要嫁了。她身邊事多,魚兒年歲也小,正好兩人一起搭擋做事。

這蝶兒做事挺伶俐,同魚兒湊在一起,兩人一般的大小,這下可就熱鬧了,最愛八卦,一點小事,兩姑娘都能說上半天,那蝶兒之前也不知是在誰家做事,一張嘴挖苦起人來跟刀子似的,後來被段氏教訓了一頓才收斂些,私下裡同魚兒說:“三公子和三娘子都是好說話的,偏這三嬸奶奶段氏,利害的緊,她眼盲着,可在她面前,我咋覺的她能看透人心似,也就雀兒的性子受得了她。”

小淘帶着兩人采了一上午的茶草,只是茶苗畢竟還小,所能採的茶草也很有限,為了制今年足夠喝和送人的茶,小淘免不了還要去明光寺收一些。

小淘是個急性子的人,這一想到,就立馬喚了侯貴駕了車,帶着魚兒去了明光寺,又吩咐蝶兒同七娘照顧好小丑丫。

到了明光寺,小淘同智方大師商量了收茶草的事情,兩方都是老交道了,一會兒就談妥,智言大師讓小沙彌奉了茶水,小淘照例上了柱香,撒了燈油錢,然後離開明光寺。

這春末夏初的日子,一派綠意盎然,薔薇花的淡香迷漫在空氣里,看着不遠處的河和山,小淘想起後世常吃的厥菜和水筍,這會兒倒是有些意動了,便讓侯貴駕了馬車到山邊,然後帶着魚兒上山,不一會兒就打了一大把厥菜,只是水筍難找,倒是看到好幾處半截子的,顯然已經讓別人拔過了,魚兒好不容易從溪邊的密林里拔了幾根出來,弄了一頭的草葉。

“好了。水筍沒有就算了,咱們有這個就不錯了。”小淘揚了揚手上的厥菜,掃眼望去,整個向陽的山坡都是,有好多已經長老了,顯然這時還沒有人采這個吃。

兩人采了一大捧,季小淘想着,哪天再帶人來采,這厥菜幹起來也很好吃的。

下了山,那侯貴已經等急了,見到小淘同魚兒抱着的兩大捧厥菜,那侯貴道:“三娘子,你采這麼多草幹什麼?”

“炒了當菜吃啊,很好吃的。”小淘道。

“三娘子,這個不好吃,以前飢荒的時候,我采來吃過,味道不好。”侯貴道。

“這野菜最耗油了,飢荒時,沒有油,沒有鹽的,也沒有調料,燒起來自然是不好吃的。”小淘笑着道。也不管侯貴一副不敢苟同的樣子,同魚兒正要上馬車。

就在這時,卻聽河邊傳來一陣大叫:“快來救人啊,有人跳水了。”

小淘望過去,幾個田裡的做活的農人都往河邊跑,這時,已有那速度快。水性好的,脫了衣服跳到水裡,不一會兒,從水裡救了一個姑娘起來。

只是幾個大男人對着一個姑娘卻不知該如何是好,這弄不好可是損人名節了,小淘連忙帶了魚兒過去,讓魚兒把那姑娘抱了放在膝上,讓她頭朝下,然後壓出灌入的河水,那姑娘大吐幾口水後,就醒了過來,巨烈的咳着,小淘才把她扶起坐下,還好救的及時,只是嗆了些水,把水吐了後就無大障了。

只是那姑娘見沒死成,卻是嚎淘大哭起來。

“咦,這不是月香姑娘嗎,朝廷遣嫁文書剛剛下來,這怎麼就想不開了,這女人哪個不嫁人的啊。”邊上一個老農道。

“唉,你不知道,這月香姑娘自小定了親的。只是她那未婚夫跟了馬幫到東都去了,現在東都大亂,如今是一點音信也沒,前些日子,不知哪來的一個浮浪人看中了月香,非要娶她,月香哪裡肯從,以死想逼,只是那人好大的來頭,明的不行來暗的,居然夥同衙門裡的人篡改了生辰文書。隨後衙門以到齡為由遣嫁,嫁的對象就是那浮浪人,唉,小民百姓的,難哪……”另一個老農長嘆道。

“這還沒天理了,去告他們。”邊上有人恨恨的道。

“去告?怎麼告啊?月香自幼父母雙亡,她是在她二姨家長大的,而她二姨去年就去世了,還有誰來證明她的生辰,而她的生辰八字卻在未婚夫那裡,如今她的未婚夫還在洛陽,卻不知還有沒有命回來,就算是回來了,那已經生米煮成熟飯了,再說什麼生辰已是枉然,如今朝廷的遣嫁文書一下,那可就由不得她不嫁了。”這老農顯然是個知悉內情的人,那月香聽他這麼說,又要尋死尋活。

小淘在邊上聽了橫眉豎眼起來,這也太過份,關係著一個姑娘的一生呢,這樣的事,即然遇上了,那就不能不管。

“月香姑娘,你尋死尋活的也解決不了問題,不若先回家,我幫你到衙門看看,退一萬步說,就算是到齡了,可有未婚夫的人,那也沒有另外遣嫁他人的道理。”小淘在站起身道。

那月香看着面前這位清爽的年青婦人,那氣質,倒象是有些來頭的,便流着淚拜倒:“那月香一切就拜託夫人了。”她那急切而激動的神情,就如同臨死的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於是,小淘問清了月香的地址,才知道。這月香所在的村離曲園並不遠,就在曲園的下一個村何村,村裡人大多都姓何。於是順路,小淘就捎帶了月香一程。

傍晚,侯岳回來,一臉興奮,原來小刀這回考的真不錯,明法一科居然考了個第一名。

“我跟法曹高敬提過了,先跟着他做事,學點東西,這干法曹一行,有許多都是傳下來的經驗,書上是學不到的。”侯岳坐下道。

“那敢情好。”小淘說著,又拉了侯岳將月香的事情說了一遍。

侯岳笑小淘:“你啥時候這麼熱血了。”

小淘白了他一眼:“路不平有人鏟唄,這事情沒遇上咱也不管,可偏偏就叫咱遇上了,這不管一下,心裡不舒服。”

“那行,我明天去查查。”侯岳應到。

第二天,侯岳一就出門了,可中午的時候就回家,臉色很有些不好看。進了屋就坐在那裡一個勁的喝茶。

“怎麼了?”小淘好奇的問:“是不是事情有些難辦。”

“難辦,還真是太難辦了,我這回丟人是丟姥姥家去了。”侯岳氣悶的道:“你知道嗎?你讓我去查那個月香的事,我查了,月香確實是冤枉的,她今年應該是十七歲,可戶籍上叫人改成了二十歲,我甚至連誰改的都查到了,是戶曹下的一個小吏,你也知道,我們因為西直巷的屋子跟戶曹打了好幾次交道,這戶曹挺給面子的,還特意把人叫到我面前讓我問,我問了,你知道結果是什麼?”

侯岳說到這裡,氣的一捶桌子:“那小吏說,是小刀給了他銀錢,讓他幫忙改的,我興師問罪的去查這件事情,最後卻查到我自己的老婆舅身上,這都什麼事啊。”

侯岳鬱悶無比。人家戶曹那邊還等着看他侯學士會不會清理門戶呢。

季小淘這下也蒙了,她沒想到月香的背後卻扯上小刀:“這件事跟小刀有什麼關係啊?他夾纏進去。”

“有什麼關係?義氣知道嗎?他跟那個浮浪人講義氣知道嗎?兩人以前是好哥兒們,插了香拜了把子的,可事發了,衙門去把那浮浪人找來,人家把事推的一乾二淨,改生辰的不是他,至於說娶月香,那是你衙門安排的,人家一點事也沒有,清清白白。”說起這裡,侯岳更是氣的直跳腳。這事追問到底,所有的罪都落在小刀身上。

“這混小子……”小淘是又氣又恨,哪裡還顧得上吃午飯,出門連聲招呼侯貴駕馬車,直奔西直巷季家。

下了馬車,小淘拍了門,是季娘子開門的,小淘連招呼都顧不上打,直衝屋裡,看到門邊的門栓,就提在手上。

小刀這會兒正坐在飯廳里吃午飯,小淘拿着門栓就那麼朝他身上直砸了去,小刀反應快,一個跳身跑開,嘴裡還含着飯道:“老姐,你發什麼神精啊。”

季爹和季娘子連忙上來攔。小淘見也打不着了,只着拄着門栓,氣哼哼的直喘氣,感覺肺都要炸了。

“小淘,你這死丫頭,倒底怎麼回事,一進門就喊打喊殺的。”季娘子唬着臉道。

“娘啊,你不知道,這死小子居然花錢買通戶吏,隨便改了一個姑娘生辰,讓朝廷把那姑娘遣嫁給他義兄,那姑娘是有未婚夫的人呀,如何受得了,跳河自殺了,若不是正好被人救起,那就是一條人命哪……”說到恨急,掄起門栓就照着小刀身上掃,季爹季娘子顯然也被這消息震暈了,竟是忘了攔小淘,那一門栓就狠狠的砸在小刀的背上,小刀痛的哇哇直叫。

心裡也知道老姐為什麼打他,事情發了,只是沒想到會差點弄出人命來,小刀心裡便也惴惴然,又暗道,義兄怎麼沒跟他說過那女子有未婚夫的事情啊。

“小淘,給我坐下,說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季爹木訥的臉變的冷峻起來。

於是小淘就將事情一五一十的說了,季娘子聽完,差點暈倒,而季爹就蹲在門坎上,叭嗒叭嗒的抽着旱煙,臉上的表情被煙霧給籠罩了,看不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