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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九,他有救嗎?”沙羅輕聲問道。如果他死了,那她活着還有什麼意思。

“不知道。”巴加依皺皺眉,實在不喜歡‘小九’這個名稱,聽起來像叫寵物。

箭上同樣有毒,阿垣坦昏迷不醒,怎麼身中好幾箭的巴加依卻半點事都沒有?沙羅忽的跳了起來,一把扯過巴加依的手臂,上面光光滑滑的,哪還有受過傷的痕迹。

“快說,怎麼回事?”沙羅急問。

“我身體異稟,這些普通刀劍怎麼可能傷的了我嘛。”巴加依高昂着頭,一臉得意。他是龍種自然與眾不同,若那麼容易死,怎麼可能活到一千歲。

既然普通毒藥和刀劍都傷不了他,那他一定能救阿垣坦,沙羅像是抓到了一根救命的稻草,死活揪着巴加依不放。

“我又不是大夫。”巴加依嘟囔了一句,但還是伏下身子查看阿垣坦的傷勢。他的傷很重,箭射的也很深,一副快要沒救的衰樣。

“奇怪,奇怪……。”他忽的驚叫了兩聲,聲音又瞬間停止,彷如受驚過度。

這時,那明明躺在地上,快要死了的阿垣坦,突然晃晃悠悠站了起來。他眼神冰冷,一臉煞氣,猶如地獄中復活的魔王。他抬手推開欲扶他的沙羅,伸手拍了兩下,原本堅實無比的結界竟四散開去。

“阿垣坦。”沙羅驚叫起來,她想跑過去拉他,卻被巴加依緊緊拽住。順着巴加依的眼光往四周望去,眼前一排排,一片片黑色的羽箭,正根根對着他們,蓄勢待發。

這時斯達齊已經開始數數了,

“一、”

“二、”

“三。”

他“三”字剛吐出口,就覺得身前涼風突起,一個黑影如鬼魅般飄到他眼前。

“你是誰?”一個男人冷冷掃了他一眼,渾身的陰冷之氣比他還甚,竟讓殺人如麻的他也為之一顫。

“斯達齊。”斯達齊順着他的問話答道。不知為何,眼前這個男子讓他產生了前所未有的懼怕,竟不由自主地想服從他的命令。

“無名小卒。”男子冷笑一聲,隨即點指四周,“讓這些蠢蛋滾開。”

被稱作“蠢蛋”的士兵們齊刷刷地一怔。

明明身體是阿垣坦,說話的語氣和冷冽氣質卻完全不一樣,沙羅和巴加依都被眼前的情景嚇呆了。

斯達齊強自支撐着快要崩塌的意志,一抬手長劍出鞘,對着眼前的男子吼道:“想要通過,勝了我手中寶劍。”

“不知自量的東西。”男子不屑地哼了一聲,也不見如何動作,已經欺進了斯達齊半尺的地方,他左手迅速一探。別人還沒弄清怎麼回事,斯達齊的寶劍已經到了他手中。

好一個空手奪白刃。

斯達齊完全嚇傻了,眼神獃滯之時,一隻手已如鐵鉗般掐緊他的喉嚨。他只覺喉管一點點收緊,空氣也一點點流逝,生命仿若疾風中勁擺的小花,隨時都能被吹落。他平生殺人無數,卻是第一次感覺到死亡的恐懼。原來死是這麼的可怕。

看着這詭異一幕,沙羅忽然升起一種感覺:一個殺人惡魔,遇上了要命的魔王。

“就這點本事也敢為惡?”男子嘲弄地瞥他一眼,欲收緊力氣結果他的性命,但就在這一瞬,他突然雙眼上翻,身體莫名向後倒去。抓着斯達齊的手也鬆開了。

或許是他失血過多,或許是力氣用盡,更或許是別的什麼。這一連串的變故,只是瞬息之間,所有人還沒弄明白怎麼回事,就發生了,也結束了。

“阿垣坦。”沙羅大叫着沖了過去,把阿垣坦緊緊抱在懷裡。還好,他還有氣息。

斯達齊大口喘着氣,他逃得了性命卻並沒絲毫的欣喜,只覺得嘴裡隱隱發苦,有一種難言的悲涼悄悄襲上了心頭。他望着地上的男子,如果這時拿起劍在他身上刺一下,那什麼仇都報了吧。

“你不能殺他。”看着斯達齊探尋地眼神,沙羅害怕了。

“為什麼不能?”

“因為……。”沙羅腦中想着措辭,忽然看向天空,大叫道:“因為現在已經是卯時了。”這場殺人遊戲的規則就是卯時之後還活着,就是他們勝了。

斯達齊臉色陰晴不定,突然從地上撿起劍插回鞘中,對沙羅三人道:“不錯,卯時了,你們可以走了。”

他本不是個會守約定的人,殺人遊戲本就看他的心情,想殺就殺,根本不會管什麼規則不規則。但這一刻,他卻並不想這麼殺人了,不是因為不恨這男子差點要了他的命,只是突然之間他不想殺人了。

在生死邊緣徘徊了一次,原來殺人也沒什麼意思嘛。

§§

剛經歷一番生死掙扎,此時才感受到早上的陽光是如此的美好。

沙羅和巴加依一左一右地駕着阿垣坦,走出山林。昨日還喧鬧不休的山林,這會兒卻變得寂靜無聲。

剛才下山的時候,斯達齊扔給了他們一袋金幣,算是兌現遊戲後的獎賞。他們正好可以雇輛馬車,把阿垣坦送回大都。

“沙羅,你不覺得奇怪嗎?”巴加依忽然問道。

沙羅知道他說的是阿垣坦,垂着頭默不作聲。她不是覺得不奇怪,只是不想承認她喜歡的那個總是笑顏如花的阿垣坦,會變成另外一個人,一個讓人恐怖心寒的人。

見她如此,巴加依不由嘆了口氣。

照顧了阿垣坦兩日,他終於醒過來了。身上的毒被巴加依解了,箭傷也好的差不多了。巴加依雖嚷着不是大夫,但他的醫術之好,卻不禁讓人感嘆,他真的可以該行了。

“沙羅,這是哪裡?”

阿垣坦一睜眼,笑容隨即展露出來,依舊是那麼溫暖,那麼和煦,這讓沙羅大大地鬆了一口氣。

“在馬車上,咱們很快到大都了。”

她報以安慰的一笑,阿垣坦頓覺心安,閉上眼又沉沉睡去。

馬車繼續前行,這一路阿垣坦醒的時候少,睡的時候多,可有時會突然跳起來大叫,“不要,不要過來……。”

感受到他的掙扎,沙羅擔心不已,但幸好他只是夢魘,沒有別的舉動,傷勢也沒惡化的趨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