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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元緊跟在伍形易身後上了馬車,待到帷幕拉下之後,他就再也忍不住了。 “伍大哥,照你以前的做法,如今乃是觀望風色的最好時機,你為什麼要在這個時候選擇復出?這五年來,除了小懿,其他人根本就像忘記了還有你這個人,你又何必殫精竭慮,保存實力不是更好么?”他對五年前的變故始終耿耿於懷,對於伍形易的選擇自然是頗為不忿。

“常元,俗話說的好,識時務者為俊傑,我承認自己有着天大的野心,但是,那一次的挫折實在太重,若是我還不識好歹地等着大戲最終落幕,那就失去了唯一扳回局面的機會!”伍形易舒舒服服地往後靠了靠,神情中帶着無限追憶,“為了能夠掌握足夠的權勢,我付出了相當大的代價,所以不能放過一點點機會。 我一個個地栽培了你們,哪怕有人背叛,那也是我自己識人不明,和別人沒有關係。 你應該知道,只要中州之內的各大勢力能夠精誠合作,重定河山也不是不可能的事,至不濟也能讓四個諸侯國不再囂張。 ”

“這麼說伍大哥是準備和他們合作?”常元眉頭一皺,但片刻就舒緩了下來,“既然如此,我唯你馬首是瞻就是!”

伍形易含笑點了點頭,沉聲對外頭的馭者吩咐道:“駕車在城內慢慢兜一圈,待會去陽平君府!”

很快,華都中的百姓就發現了這一輛裝飾華美地馬車。 儘管不少人猜測紛紛,但還有很多人記得那上面的標誌。 一時之間,伍形易復出的消息傳遍了全城,有心人不由擔心起眼下的局勢來。 須知這五年來中州局勢穩定,但有政策都是利民之舉,朝中上下也是空前的團結,伍形易突然在這個當口冒出來。 不能不讓人懷疑他的用心。 自然,太宰石敬的府邸再次擠滿了各色人物。

由於石敬地蓄意籌劃。 當初公輸坊的背叛被重重壓了下去,但最終公輸家上下地執事掌舵者都被清洗了一遍,而公輸坊則不着痕迹地離開了人世。 如今的中州七大世家已經不再為虛偽的排名而斤斤計較,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廣闊的疆土上,畢竟,限於中州一隅之地的發展空間着實有限。

“伍形易這個時候出來做什麼?難道他還不死心?”張謙儘管已經老邁,但精神卻仍舊很好。 “石兄,如今局勢已定,要不要趁這個機會……”他右掌往下一切,露出了一個不言而喻的神情。

“不妥!”司馬群立刻提出了反對,“縱使他先前有多少不臣之心,如今也不會不識時局,伍形易不是那麼蠢笨地人!合則力強,這種道理他不會不明白。 畢竟,小部分兵權還在他手裡,當然,有了那一次春日祭典上的轟動,他能不能對這些兵卒如臂使指就很難說了!”他環視眾人微微一笑,輕輕將杯中水滴灑了些在桌子上。 “覆水難收,僅此而已!”

伍形易一踏進陽平君府就感受到了一股清新逸人的氣氛,神色也輕鬆了下來。 府中僕役沒有不識這位往日權貴的,畢恭畢敬將他請入正廳後便匆匆去通報孔懿,只是片刻,孔懿便帶着一雙兒女迎了出來,含笑上前向這位兄長行禮。

“伍大哥,你終於改變主意了!”孔懿的臉上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上回我去拜訪的時候你還不理我呢!莫兒,靜兒。 還不上前見過大舅父!”她朝身旁兩個孩子使了個眼色。 一雙兒女立刻上前有模有樣地行禮,那笑容頗為可愛。

“小懿的孩子都這麼大了!”伍形易心中一暖。 情不自禁地伸手在兩個孩子臉頰上捏了一下,這才無奈地苦笑道,“我這個大舅父出來急了些,什麼禮物都沒帶,看來今次是要出醜了!”他歪着頭左思右想,突然伸手一拍大腿,如獲至寶地點了點頭,“我倒是忘了,有一樣東西是可以送給兩個外甥地!”他一邊說一邊從胸口貼心處取出一個錦繡荷包,小心翼翼地將其打開,這才拿出了兩件小巧精緻的東西。

孔懿看得分明,立刻愣在了原地,好半晌才出言阻止道:“伍大哥,這怎麼行,你曾經說過,那東西是你父親留給你的唯一遺物!你也該在娶妻生子後留給你兒子的!”

伍形易滿不在乎地搖了搖頭,“小懿,你還不知道我么?若是我真的要娶妻,那時權傾朝野時早就納了無數姬妾,怎麼還會等到今日?我是終生不做這個打算了,我殺人造孽無數,不想讓罪過留在孩子身上,再說了,不過是兩件身外之物而已,你用不着記掛。 ”他展開了右手,掌心上赫然是兩枚晶瑩剔透的璽印,左邊地那個隱現鳳紋,右邊的那個則似有白虎蘊含其中,“就算是我給兩個孩子的見面禮吧!”

練鈞如一回府便聽說伍形易來訪,頓時有些不知所措,來不及細想便匆匆向正廳行去,然而,還不等他抵達地頭便聽見了一陣孩子的歡笑聲,那些驚懼的情緒頓時都漸漸消失了。 他自然明白妻子和伍形易的兄妹之情猶在,再想想適才在隆慶殿時伍形易的話,心中隱隱約約有了計較。

“練郎!”孔懿一眼就瞥見了練鈞如的身影,立刻急急忙忙地迎了上去,低聲在他耳畔交待了幾句,說清了事情原委。

“伍大哥,兩個孩子還小,勞動你送這麼貴重的東西,實在令我過意不去!”練鈞如自打婚後就沒有見過伍形易,此時腦筋一轉就改變了稱呼,“這些年你一直隱居府中養病,如今也確實該復出了!”

伍形易敏銳地聽出了其中的一語雙關之意,頓時露出了一個意味深長地笑容。 一旁地孔懿見機把兩個孩子帶了下去,吩咐侍婢乳母看管之後又親自送上了清茶,這才掩上了大門,緊挨着練鈞如坐下。

“今天我到這裡來,一是有事情請教,二則是對將來的打算。 ”伍形易輕輕品了一口清茶就將茶盞擱下,身體向後一靠,神情也凝重了下來,“其一,那一次春日祭典上地異相,我們所有人都看在眼中,絕不是作戲的結果,所以我想要問問,你明明是我當初找來的替身,為何能夠驟然有這樣的能力?”

練鈞如沒想到伍形易一上來就揪着這些事情不放,一時有些愣了,但隨即醒悟了過來。 這些能力雖然未必能夠用在戰場上,但是,在一對一地應付敵人時卻應該有效,更何況,雙翼鳳錦本就是歷代使尊的標誌。 他仔細思量着伍形易的來意,很快打定了主意,因此略有刪節地講述了自己和瑤姬的相遇,只是隱去了瑤姬的身份來歷。

“天底下還有這樣的奇事!”饒是伍形易篤信神鬼之說,此時也覺得不可思議,“看來是天命使然不可更改……我說妹婿,我還真是羨慕你的好運啊!”他起身在廳中隨意踱了幾步,開始講述自己的往昔經歷,最終苦笑着總結道,“我一個出身卑微的人能夠有今天,固然是有幸運的成分,但更多的是靠自己。 你卻不同,各色人物似乎都會選擇你作為盟友,這是否可以稱得上是超級幸運呢?”

不待練鈞如回答,他就揮手止住了話頭,“不提這些了,既然如此,那我就姑且認為妹婿具有一方勢力的資格,想當初蒙輔交到你手裡的兵權也是分量頗重,如今的中州,若是誰還能夠輕視你,那就太愚蠢了!”他見孔懿仍舊端着一副憂慮的臉色,不禁恢復了往日的親近,伸手在她的頭上輕輕一拍,“我的要求很簡單,天下未定之前,一切暫且保持原狀,你們也不必擔心我會拉後腿。 恰恰相反,一旦需要力量,你們大可把我的因素也考慮進去。 至於最終該如何瓜分勝利的果實,便要看強者為尊了!”

練鈞如悚然動容,和孔懿交換了一個眼色之後,他最終伸出了右手。 心底的恨意早已不如當年,儘管仍舊不喜伍形易為人,但今日打開天窗說亮話,他的心結也打開了些許。 正如伍形易所說,他在中州已經勉強算是站穩了腳跟,如何在一統河山時撈取更多籌碼,這才是最重要的。

兩隻手緊緊握在了一起,目光交擊間隱現無數火光,但至少目前,兩個人可以選擇一致對外,這也讓孔懿鬆了一口氣。 當夜,伍形易就徹夜未歸,而常元也是恪守職責地守在正廳之外一夜未眠。 陽平君府的廳堂中,兩個掌握了所有中州兵權的人正在緊鑼密鼓地商議着將來的走向,渾然不覺外頭的重重風波。

伍形易的行蹤自然瞞不過中州七大世家,也就在同一天夜晚,石敬幾人也在石府書房中商議着對策,最終還是決定靜觀其變。 如今的中州根本經不起內耗,誰都不敢承受那災難性的後果,何況早已嘗過甜頭的諸大世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