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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缺向桃樹下走去。

聽着腳步聲,柳亦青緊張起來,手中殘餘的劍柄握的更緊,有些慌地四處審視,先前他說不甘想要再戰一場,但是當寧缺真的向他走過去時,他才想起本人傷重眼盲,只怕連個普通人都打不過,更何況是對方。

寧缺走到柳亦青身前,停下腳步,看着他滿是鮮血污垢的臉,說道:“我知道你如今依然不服,由於你覺得我隱藏實力,過於陰險。”

柳亦青身體微顫,緊緊抿着嘴,用了極弱小的意志,才能忍住沒有由於痛苦而呻起來,沒有由於傷勢而倒地昏。

這位年輕的南晉強者,用沉默和姿式,表明本人的確如寧缺所說,依然不服。

“其實那是由於你根本還沒有懂戰役是怎樣回事。你以為本人的這一劍曾經足夠複雜,卻根本不是真的複雜,由於你想了整整三個月,你想着要應對我的箭與符,想要言語和朝小樹我心神。”

寧缺看着他說道:“而我沒有用符,也沒有用箭,我甚至什麼技巧都沒有用,我沒有想朝小樹,也不去想你手中握着的劍,不關心你和劍聖之間的關係,不畏懼你,不輕視你,不以言語試探你的戰意,不用手腕擾你的心思,我只是抽出鞘中的刀,然後一刀向著你砍了過去。”

柳亦青聽明白了一些,身體顫抖的愈發兇猛。

寧缺看着他,說道:“這才是真正的複雜。”

柳亦青沉默片刻後,似哭似笑說道:“我懂了。”

寧缺毫不留情。直言說道:“你根本不懂,想法複雜。才是真的複雜。”

“你想的太多,所以你才會輸給我,而且你說的也太多。”

柳亦青扶着桃樹,身體一陣搖晃。險些昏倒過去。

寧缺沒有中止,看着他持續說道:“停戰之前,你說假設我拿出全部實力與你真正一戰,你便告訴我朝小樹的下落,這句話本身就很愚笨。”

說到這裡,他停頓了片刻,看着柳亦青身下如血般的桃花,說道:“就算你不告訴我朝小樹的下落,我也會把你打成一堆狗屎,你要挾我。只不過是讓我愈加清楚把你打成一堆狗屎的必要,如今我曾經把你打成了一堆狗屎,我倒要看看你說不說朝小樹的下落,我倒要看看你還能怎樣不服。”

柳亦青終於明白了本人明天輸在何處,雖然依然心有不甘,卻是不得不服,但是聽着對方不停的言語刺激,把本人描畫成一堆狗屎。再想着本人身上的重傷,瞎了的雙眼,登時心生怨毒之意。

片刻後這些怨毒之意盡數化為茫然無措,做為南晉劍閣指定的下一代首領,他在世人眼前輸給了對方,而且雙眼已瞎。這終身都再也無法恢復境界修為實力,只怕連劍都無法再握住,未來又憑什麼雪恨?

柳亦青內心裡的自豪,在這場慘敗和寧缺安靜卻狠辣的戰後分析中逐漸消逝,直到最後了無蹤跡。他看着眼前的黑夜,想像着黯淡的未來,胸中充滿了絕望的心情,意志驟然崩潰,身體靠着桃樹重新坐了下去。

他的右手再有力握住那把殘餘的劍柄。

由於寧缺的話語,把那最後一根稻草也都消滅了。

寧缺向前走了一步,拾起殘餘的劍柄,沉默看了很長工夫。

這的確是朝小樹的劍。

朝小樹當然不能夠敗給柳亦青這種人物。

那麼他的劍為什麼會落在南晉劍閣里?

戰役的時分,為了保持心境的清明堅決,為了讓本人砍出的那一刀複雜到極致,寧缺什麼都沒有想,此時戰役曾經完畢,那些不吉的判別,瞬間湧入他的腦海,令他握着殘餘劍柄的手悄然顫抖起來。

當年春風亭雨夜血戰後,人世很多人都以為寧缺和朝小樹相交莫逆,非常熟稔,才能浴血並肩,但寧缺本人清楚實情並非如此。

他和朝小樹之間是東家與租戶的關係,是長安城黑道首領與花錢僱傭的殺手之間的關係,或許像先前他對柳亦青說的那樣,是食客之間的關係,二人之間可以說風花雪月卻沒有說過,更多的時分都是在說銀錢與煎蛋面,所以他和朝小樹並不是那麼熟,只見過幾次面,他甚至連朝小樹的家都沒有去過。

但人人世總會有那麼一兩個人,不知道是從哪裡冒出來的,很隨意地走進你的生命,和你說了幾句話,然後兩個人便末尾同生共死。

就像朝小樹在雨天里走進老筆齋的情形。

也很像當年寧缺和卓爾在燕境山村裡相遇時的狀況。

這種關係很淡,淡到能夠很多年都沒有任何聯絡,或許偶然統統書信,即使相遇於繁華夜舫上,也只是舉起杯中酒,敘兩句別後事宜,然後再次分離。

這種關係很濃,濃到多年之後再次相遇,兩個人在街畔對視一眼,悄然一笑,便可以接過對方遞過去的刀,向著無量無盡的敵人殺將過去。

而當你知道對方在人世某個角落,處於風險的地步,需求你的協助時,無論當時是在考科舉,還是和公主成親,你都會毫不猶疑地擲掉手中的筆,撕掉案上的考卷,推開掌管殿試的官員,衝出皇城,扯掉身上喜慶的新裝,無視床畔美麗含羞的新娘,騎上駿馬遠赴千里之外。

寧缺看着手中的劍柄,沉默不語。

不知道朝小樹如今在哪裡,面臨著怎樣的場面。

他突然發現本人和朝小樹不熟的理想,真是個美麗的前提。

由於這樣,他就不知道朝小樹是不是信仰劍在人在、劍亡人亡那套的傢伙,由於這樣,他就不用這時分便確認朝小樹曾經死了。

寧缺抬起頭來,望向箕坐在桃樹下有如死人般的柳亦青,把刀握的更緊了些,然後向前再踏一步,遲緩而堅決地舉起刀。

觀戰民眾發出一聲驚呼,他們沒有想到寧缺似乎要殺死這個南晉人。

人群中,黃鶴教授眉頭微蹙,擔憂搖了搖頭,表示他不要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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