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年聽到方傲欽的話語微微點了點頭，這時，方傲欽拿出一個U盤，在電腦上播放，是劉戀在接受調查詢問的時候視頻。

視頻中警官正在詢問劉戀相關問題，司馬淇淇注意到視頻中的劉戀說話很有理性，應該是劉戀的主人格正在面對警官的詢問。

時間進行了十幾分鐘後，司馬淇淇注意到劉戀在回答一個問題的時候突然低下頭，等了一會兒又重新抬起頭，一臉好奇的樣子，似乎根本不怕面前的警官，還不時想伸手去碰警官的衣服，不過因為手被鎖住，無法觸碰到。視頻中這時的劉戀表現得十分沮喪，就像一個小朋友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玩具一般。

司馬淇淇知道，這時是那個十歲小女孩的人格，小戀出現，不過為什麼會讓小戀出現在口供問詢的現場中，司馬淇淇沒有想明白。按照之前查到的資料，人格分裂的人之所以會出現人格分裂，是為了保護自身，不在極端的環境下崩潰的大腦保護機制，也就是說不同的環境可能會有不同人格進行對應。

如果說報仇威脅是需要瘋狂戀這種人格去應付，那麼口供問詢這需要極端心理承受能力的情況下應該是那個極其理智的劉戀去應付，至於十歲的小女孩小戀，應該是在一種完全安全的情況下才會出現，可是這時視頻中小戀卻出現，司馬淇淇感到奇怪。不過司馬淇淇更好奇，方傲欽這時候呈堂的證據，究竟有多大的殺傷力。

視頻播放完後，方傲欽看着法醫精神科專家文然問道：“證人，請問你，剛剛的視頻中被告是否出現人格分裂的癥狀？”

“反對，法官閣下，檢控官在質疑證人的專業能力。”

祁年聽到司馬淇淇的反對，看着方傲欽，方傲欽微微笑了笑說道：“法官閣下，辯方律師誤會了，我只是想請證人為我指點出來被告出現的人格分裂時間，我並沒有任何質疑證人專業水平的意思，請法官閣下批准證人繼續回答這個問題。”

祁年想了想微微點了點頭說道：“檢控官，本庭提醒你，證人是得到政府專業機構認證的專家證人之一，他的專業水平並不需要去質疑，希望你的問題不會引起各位陪審員的錯誤判斷，如果本庭發現你有故意引導各位陪審員的情況，本庭將終止你的提問。”

方傲欽一臉微笑地點了點頭表示自己明白。

祁年示意方傲欽繼續詢問，方傲欽看着文然，希望文然給自己一個答案。

文然緩緩說道：“在視頻十幾分鐘的時候，被告進行了人格轉換......”

方傲欽打斷道：“證人請等一等，我再次播放視頻，你找到相應的位置你就讓我暫停。”

文然點了點頭，方傲欽再次播放視頻，這次以兩倍速度進行播放，為了節省時間。

當視頻播放到第13:46時，文然叫了暫停，方傲欽把進度條拉到指定的時間，這個時候正是劉戀低下頭的時候。

方傲欽指着畫面看着文然問道：“證人，你為什麼認為這個時候被告進行了人格轉換。”

“所謂的人格轉換，其實我們可以想象成一個鑰匙孔，之前一直插着一把鑰匙，而這時想換另一把鑰匙插進去，那麼就只有先把原來的鑰匙拔出來，才能插入新的鑰匙，如果要拔出鑰匙，那麼一定要複位到原始狀態。人格分裂的患者要想替換人格，必須使大腦處於不工作的狀態，也就是睡眠狀態，只有在睡眠狀態的情況下，人格才能進行轉換，這個時間其實是很短的，所以被告在視頻中低頭，請你看看被告維持低頭動作維持了多久。”

方傲欽緩緩拖動進度條，在第14:53的時候劉戀重新抬起頭，方傲欽大聲宣告着，文然點了點頭說道：“一分多鐘，這個時間轉換人格是綽綽有餘的。”

方傲欽點了點頭指着大屏幕暫停的畫面問道：“證人，你從視頻中判斷在進行人格轉換後，是一個什麼人格出現在畫面中？”

“應該是被告人格中的那個十歲小女孩人格，從之前的視頻畫面可以看到，前面一個人格說話眼神舉止都是一個成年人的樣子，而且十分有邏輯感，但是在視頻時間14:53之後，被告的舉止多了許多多餘的動作，這些動作是一個小孩子才會有的，小孩子對周圍的事物都十分好奇，他們不知道自己的手在這種時候應該怎麼做，而且由於周圍的環境很陌生，小孩子會感到非常好奇，因此注意力不集中。”

“證人，你之前說過，人格分裂的患者都有一個主人格，主人格是擁有其他人格記憶的，那麼其他人格能不能擁有這些記憶？”

“那是絕對不行的。”

“那主人格能不能告訴其他人格在它出現的時候看到聽到的記憶呢？”

文然聽到方傲欽的問題微微笑了笑說道：“這時不可能的，請問能不能給我筆和紙，我畫出來可能更形象點。”

祁年點了點頭，示意工作人員拿筆跟紙給文然。

文然結果筆跟紙，開始在上面書寫，很快，文然寫完，將紙立起來，指着紙上的圖畫說道：“雖然我們說人格分裂是在原來的基礎上進行一分二分等等，我們認為人格分裂的人是這個樣子，呈一種分支狀，從一個往下分再往下分，但是其實不是這個樣子，是這樣的。”

文然說著，將手中的紙反轉了180度，文然指着最下面的一個圓圈說道：“這個是主人格，其餘人格是發散分裂的，也就是說主人格是根基，在這個基礎上，才有了其他的人格。這些人格如同江河溪水慢慢都會流入同一個地方，我們稱之為百川歸海。在這種情況下，主人格能夠接收到其他人格做的事的記憶，這樣主人格出現的時候才能讓身體更好地生活下去。”

“哦，原來如此，也就是說就算主人格就算想告訴給其他人格相關記憶，但是它們的聯繫就像水一樣，只會往低處流，不能倒流，是不是這個意思？”

方傲欽看着文然問道，文然微微點了點頭說道：“是的，這也就是為什麼其他人格被主人格替換的時候，病人可以正常進行生活，但是主人格被其他人格替換的時候病人總會出現一種茫然不知所措的樣子。因此，主人格的一切記憶其他人格是不可能知道，他們的記憶還停留在被替換前的那一刻。”

方傲欽微微笑了笑，司馬淇淇不知道方傲欽一直在問這些看似可有可無的問題目的是什麼，不過司馬淇淇看到陪審員那邊有幾個人已經開始打哈欠，如果讓陪審員對這個話題感到疲憊，很有可能陪審員會不認真思考。

司馬淇淇站起來說道：“反對，法官閣下，檢控官似乎是有意在拖延時間，影響法庭庭審的進度。”

祁年聽到司馬淇淇的話語，一臉疲憊地看着方傲欽。方傲欽的問題在祁年看來似乎並不會影響這個案子的審理，而方傲欽還樂此不疲地連續提問，祁年也不好意思打斷方傲欽，因為祁年認為方傲欽可能會有那種突然話鋒一轉的情況出現，不過聽完了，似乎方傲欽都沒有給祁年那種突然衝擊。

祁年緩緩問道：“檢控官，你問了那麼多問題，本庭好像沒有聽到任何有關本案審理的陳述，被告有人格分裂，思想跟身體不能完全配合，之前辯方律師已經說過了，你剛剛的提問似乎並沒有幫助你反駁辯方律師，反而更加證實了辯方律師的觀點。”

方傲欽微微笑了笑說道：“法官閣下，我剛剛的問題其實是為了我下一個問題，一個可以反駁辯方律師觀點的問題做鋪墊。”

“你還沒問完呀？”

祁年瞪大眼睛看着方傲欽說道。

方傲欽點了點頭，此時的方傲欽表情嚴肅，祁年注意到方傲欽臉上的表情知道方傲欽不是在開玩笑，祁年強打精神點了點頭示意方傲欽繼續。

方傲欽重新播放剛剛的視頻，在視頻開始三分鐘後，方傲欽暫停，放慢速度播放。

只聽到視頻里劉戀看着警官問道：“喲，口供房，有幾個攝像頭呀？”

其中一個警官指了指身後牆角的位置說道：“一個，是隱藏式的。為了不給犯人增加心理負擔。不過放心，正好可以拍到你。”

劉戀順着警官手指的方向看過去，這沒什麼，最多只是表現此時的劉戀異常冷靜，但是方傲欽將視頻拖到最後，這時的劉戀還是十歲小女孩的人格，警方問完問題，帶走劉戀的時候，只見這時劉戀對着攝像頭的位置看了一眼，便走出口供房。

方傲欽將視頻進度條重新拉回劉戀抬頭看攝像頭的位置，按下暫停，大屏幕上劉戀一臉平靜地抬着頭，眼睛看着牆角攝像頭的位置。讓人有一種不寒而慄的感覺。

方傲欽指着大屏幕畫面大聲說道：“法官閣下，剛剛證人以其專業知識像我們解釋了，各個人格之間主人格可以知道其他人格的記憶，但是其他人格不行，被告的主人格根據精神評估報告是一個十分理性睿智的女人，那麼十歲小姑娘的人格就不可能是主人格，但是從畫面中我們可以看到，十歲小姑娘人格卻也知道攝像頭的位置，那麼如果不是記憶分享就只有一個解釋，那就是主人格控制身體，作出思想與身體相符合的行為。也就是說，被告是一個完全民事行為能力人，應該為自己犯下的罪承擔相應的刑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