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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個人將我帶到一間舊倉庫,說要拿雙份錢的那人晃着手裡的刀,像打量生豬一樣對着我橫看豎看。

“切哪好呢?總得給客戶一個證明啊。”他小聲嘀咕,似乎正在琢磨切哪個部位合適,既要讓他的僱主相信我死了,又要保證我能活着。

“耳朵?”他目光落在我的耳朵上,把手裡的刀捏緊了些。

“舌頭?”他朝我又逼近兩步,用明晃晃的刀尖對着我的臉。

我沒理他的小動作,隨便拉過一隻空木箱坐到上面,或許他們從沒見過像我這麼淡定的肉票,有人臉上顯出懷疑的神色,有人則被刺激了掌控方的神經。

拿刀的這人就是後者,他啐了一口,抬腳想踹我,被身後的同夥拉住,拉住他的人剛好是前者,因為我太淡定,反常亦為妖,他一定覺得我這個人不簡單,必須謹慎對待。

“姑娘,我們兄弟是拿人錢財、替人消災,冤有頭、債有主,你可別怪我們。”

“我說你怕什麼,管她是誰,現在人都落在咱們手裡了,還當祖宗供着不成?”

我跟他們來不是為了聽廢話的,看他們沒有主動說出來的意思,我只好打斷他們,問:“誰花錢雇你們來殺我?”

幾個人都沒吭聲,看樣子還有點職業操守,我隨即換了個問法:“他會不會來這交錢?”

拿刀的地頭蛇表情不善,剛要開口,就被另一個人搶先道:“會,他說了,要看到屍體。”

這話一出,他們自己人先亂了,其他幾個人顯然不知道這件事,拿刀的地頭蛇更是抓住說話的那人質問他怎麼回事。

一共五名綁匪,出現了三種說法,互相之間因此起了爭執,我這個肉票反而在一邊坐着看戲。

起先他們爭論為什麼這樣的事只有那個人知道,害他們商量半天,到底怎麼一箭雙鵰。

那人看了我一眼,為難地說,他答應老大不讓第三個人知道,要不是他看出其他幾人都想留我的命換雙倍的錢,他也不可能在情急之下當著我的面把這事說出來。

居然要看到我的屍體才能放心?我越來越好奇這背後的主使是誰了。

“那還囉嗦什麼,趕快宰了她吧!”拿刀的地頭蛇轉身朝我走來,又被知情的那人叫住。

“普通的方法不行,要把她的頭砍下來。”

拿刀的地頭蛇一愣:“砍頭?”

他說著看看手中的刀,這刀抹脖子還行,捅肚子都得多捅幾刀才能殺死人,指望它砍斷人的頸骨,恐怕是有些困難。

其餘幾個人都用怪異的目光盯着我,普通人類是不需要用這種方法殺死的,我猜他們心裡已經有了答案。

拿刀的地頭蛇雖然反應比別人慢半拍,可終究是回過味來,連忙退開兩米遠,像躲瘟疫似的、一臉驚懼。

“哦,看來雇你們的人沒告訴你們,我是病毒攜帶者。”我扯出一抹笑容,依然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

這些人想必是做慣了殺人搶掠的事,面對一個大病毒體,他們雖說忌憚,卻沒有逃走。

霎時間,五個槍口全都對準我,他們掏槍的速度很快,毫不拖泥帶水。

“別動!把槍放下。”倉庫的大門被人撞開,古昱手裡端着一把微型/衝鋒槍出現在門口。

他身高腿長、眼神犀利、五觀剛毅,端着把槍一腳踢開倉庫大門的動作更是帥氣滿分,我立刻腦補出一幕孤膽英雄、深入虎穴的劇情。

而身為應該被英雄營救出去的‘美’,我發現自己正在傻笑,完全沒有一點緊張、柔軟、梨花帶雨的樣子。

“孩子他爹~”我收了一下,沒收住,於是任臉上的笑容擴大,並朝古昱揮了揮手。

“怎麼換人了?”

“剛才不是這個!”

喬堂特別配合地出現在古昱身後,他手裡舉着一顆手雷,面癱着一臉張,沒人能猜出他心裡在想什麼。

所以倉庫里的地頭蛇見到他舉着手雷,全都下意識地想找掩體躲藏,就在這時,我在沒有任何助力的情況下,突然從木箱上彈起來,手起腳落,打倒了兩名綁匪,順便繳了他們的槍。

局面立刻變成了三對三,但喬堂拿的可是手雷,古昱端的是微型/衝鋒槍,瞧見我們一邊的武器,綁匪稍一猶豫,就扔掉了手裡的手槍,緩緩舉起雙手。

“麻的,一個崽子兩爹,呸~”之前拿刀的地頭蛇歪頭啐了口,他最後一個扔掉槍,狠狠瞪了我一眼。

古昱走進倉庫,他身後的喬堂把手雷揣進衣兜,又把倉庫門給復原了。

“通知雇你們的人,說她已經死了,叫他來交錢驗屍。”古昱對那個知情人說道。

他既然知道這事,估計剛剛在門外偷聽來着,怪不得時間掐得這麼准,我說怎麼時間掐得這麼准。

那人被槍指着,只好聽古昱的,從胸前的口袋裡掏出一隻哨子,哨子的材質一看就是某種動物的骨頭。

末世後見得骨頭太多了,我現在對這個已經能做出快速的判斷。

哨子吹響,聲音卻出奇的低沉,他一連吹個幾個音符,然後間隔一會兒再重複,像是暗號或音符密碼。

現今這種傳遞消息的方式比對講機可靠,它可以不受電磁干擾,也不需要更換電池或充電。

至於距離,那就要看接收他信息的是什麼東西了,如果是人類,範圍會縮小,但如果是聽覺特別靈敏的動物,比如蝙蝠,範圍就會擴大。

古昱和喬堂躲到大門兩側,綁匪槍里的子彈被他們卸了,槍重新別回綁匪的腰間。

他們各就各位,只剩我這個演死屍的了,對方說要砍我的頭,我就得讓他看個頭。

我把木箱架成中空的檯子,身體縮在中間,上面蓋着一層紙殼當桌面,又在紙殼中央掏一個洞,腦袋鑽出紙殼,頭髮披散下來擋住邊縫,看着就像桌面上擺着一顆人頭。

做戲自然做全套,人頭怎麼可能沒血呢,我割破自己的手臂,在箱子上和脖子上抹了些血。

綁匪看我的眼神變了變,或許他們沒想到我對自己這麼狠,因為我完全可以從他們身上放血。

但我不會那麼做,人血對我的誘惑太大了,我怕一發不可收拾。

所有現場都布置妥當,又等了十多分鐘,門外才出現一點動靜。

很像是敲門聲,不過特別輕,倒像是用指甲在刮門板,而且根本沒用力。

古昱示意之前拿刀的那人去開門,後者不情不願地挪到門口,把門一拉,而接下來發生的事,出乎了我們所有人的意料。

這人只是拉開一道門縫,他的後背上就多出一個窟窿,他的身體向後仰倒,眼睛瞪得奇大,似乎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而門外接着響起吧唧吧唧的咀嚼聲,敞開的門縫逐漸擴大,一隻血淋淋的枯手推開了門板。

我什麼時候結了這樣的仇家?正在眯着眼裝死的我冒出這樣一個疑問。

進來的人是個留着山羊鬍的老頭兒,他瘦弱的身體裹在一件灰色的道袍里,嘴唇上沾滿鮮血,嘴裡吧唧吧唧嚼着什麼。

地上的屍體被前後穿透,窟窿的位置剛好是心臟,老頭兒把手上的血隨意地抹到道袍上,指着我的腦袋說:

“就是這個?”

進門就殺了一個綁匪,還是以這樣殘忍的手段,其他的綁匪從最初的怔愣中回神,伸手就想拔槍。

“老君、老君手下留情,他們都是新來的,不懂規矩。”那名知情人明顯認得這個老頭兒,忙朝其他人打眼色,叫他們放下槍。

“沒想到是老君親自來驗,屍體在這呢,按僱主交待的,砍了頭。”

我倒是忘了,末世後有好些邪魔歪道跑出來,這個吃人心的老頭兒,估計就是清言真人那類的妖道。

老頭兒一步步朝我走過來,腳步聲特別微弱,好像腳沒有完全踩到地上,感覺就像踮着腳在走路。

我手裡邊也握着一把槍,如果來的是普通人,我可以讓他走近些,但這老頭兒實在詭異,我絕不能讓他靠我太近。

“站住。”古昱突然從藏身的地方向前邁了一步。

他和喬堂就在門板兩側,只要老頭兒偏偏頭,就能看到他們倆,但老頭兒的注意力全在我身上,根本沒有回頭。

現在古昱主動站出來,也許和我想的一樣,就是不能讓老頭兒太靠近我。

“呃哎……”老頭兒的喉嚨里發出一個似嘆似哀的音節,表情卻不驚慌,甚至頭都沒有回,一雙看似昏花的老眼仍舊盯着我。

“這是……”老頭兒的聲音非常怪,像極了古裝劇里的大內總管,淡眉挑了挑,用沾着血的手指指着我說:

“難得的藥材,難得啊…”

他完全沒理古昱,彷彿一個兀自絮叨的老人,他嗓子里又發出那種似嘆似哀的音節,嘖嘖嘆道:“可惜、可惜了。”

“是誰派你來的。”古昱除了剛剛邁出的那一步,並沒有繼續往前走,他也和老頭兒保持着距離。

老頭兒從袍子里甩出一隻箱子,也就家庭常用的藥箱那麼大,蓋子在落地時摔開了,從裡面掉出三十根金條。

我的命居然這麼值錢?

這是我看到金條後的第一個念頭,難道剛剛我說出雙倍的價錢,綁匪沒有答應,就憑我哪能出得起六十根金條的價錢,他們也不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