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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第5卷

第540節第六十三章 小人物的心思

“還是沒有夫君的消息嗎?”綉幕內,換過一身簇素服的衛長嬴微微嘆了口氣,雖然說長縣距離帝都也就兩三百里的路,但衛家在這兒不過幾家鋪子的產業,本就沒什麼特別得力的人手這施林身為長縣產業大管事,算是極伶俐的人了,但他的伶俐一半在打理產業、一半在侍奉主家,兵荒馬亂里打探消息可不擅長

所以衛長嬴一行人在施家收拾了下,到長縣的衛家別院里住了兩日,施林也沒探聽到衛長嬴想知道的事情

不過玄甲衛內訌兵敗、殘部向燕州突圍,而燕州的蘇秀茗與沈藏鋒舅甥因此突圍而去的事情是好些日子前的了即使長縣比較偏僻,施林卻也聽說過可這消息聽得一行人幾欲吐血——到長縣後,因為初步安定下來,各人也終於有空聚集到一起,說一說突圍前後的事情了

突圍時,皇室跟貴胄全部走東門的原因,衛長嬴只道是因為當時西門告急,所以眾人選擇了相反的東門……但裴愾和顧夕年原本都在各自家族的突圍人選里不說,本身也是族裡受重視的子弟,卻是知道那個所謂的玄甲衛在東面接應的內幕的

也正因為這個內幕,所以他們脫險之後雖然悲傷於那些不能走的人,但也帶着滿心期盼與先走一步的親人團聚……照他們的想法,他們這行人,即使在出城時也不過區區二三十名侍衛護衛,帶着兩個不會武藝甚至不會騎馬的女眷,連他們都能夠在付出十幾名侍衛的情況下全身而退,東門那麼多死士,還夾了不少御林軍在內,估計損失跟他們也差不多

但現在聽說了玄甲衛早已覆滅後,哪還不知道接應的“內幕”全然是個陷阱……那樣的話,走東門的人……

眾人的心,頓時又蒙上了一層陰影

綉幕外,施林小心翼翼的稟告:“小的已經把會騎馬的夥計都派了出去,只是帝都百里之內,常有戎人活動小的擔心夥計被戎人捉去事小,萬一被拷問出來大小姐的所在……長縣雖然因為地僻躲過了數次兵災,但距離帝都究竟不是很遠如今這左近也無勤王之師,所以……”

實際上他根本就沒把人派得那麼遠

施林是替衛家打理鋪子的管事,不是替衛家訓練暗衛的死士……他手底下的夥計都是普通人,既然是普通人,哪裡可能是戎人的對手?

別說戎人了,就是如今形成氣候的那些流民、盜匪,哪個會不對衛家大小姐感興趣?

不是說衛長嬴的花容月貌名聲在外,憑她瑞羽堂掌上明珠、沈家嫡媳的身份,縱然落難時身邊什麼都沒帶,那也是一座會走動的金山啊

施林並非衛家家生子,賣身為奴後只用了十幾年,就爬到了一縣管事的地位,心計城府自然不淺眼下主家大小姐落難過來落腳,這是他的機會若能把大小姐伺候高興了,好處絕對少不了他的

但比伺候好大小姐緊要的,是保證大小姐的安全——這個才是最最重要的

否則大小姐到了他這裡,卻出了事,他不但不會有功勞,不被他連見都沒資格見的那兩位當家夫人活剮了出氣就不錯了

是以施林對衛長嬴的吩咐處處無不應允,但出了門之後,卻全部只按自己的計劃來:首先將先前為鄧彎彎、艷歌等人診治的大夫一家老小都找個借口關了起來,以防衛長嬴等人的身份走露;繼而利用施家在鎖煙鎮上的勢力,威脅恐嚇全鎮都不許透露有生人到了施家的消息;第三才是命人不動聲色的執行衛長嬴的命令——打探帝都突圍之人的下落,以及沈藏鋒的行蹤

哦,第三最重要的還不是衛長嬴的命令,而是不動聲色

施林之子施平對父親的做法一度非常擔心:“萬一叫大小姐知道了……”

“大小姐如今還用得着咱們家,不會怎麼樣咱們的”施林哂笑着教導兒子,“關鍵還是大小姐的安危在宋老夫人與宋夫人眼裡,咱們接待大小姐並保證了大小姐的安全,那用什麼手段都可以只要大小姐好好的,什麼錯處那都是次要的,都可以商量”

他臉色沉了下來,告誡道,“相反的是,一旦大小姐有失,那咱們立什麼功勞都無用所以你記住了,派出去打探消息的人,家小都必須在咱們手上而且,告訴他們,寧可打探不到消息,也絕對不能讓人懷疑到大小姐就在長縣知道了么”

施平覷着父親神色,心下凜然,垂手道:“是”又說,“即使是鎖煙鎮上的人,也都知道雖然有一行生人拜訪了咱們家,但轉天就走了何況他們未必敢說出去”

“這樣就好”施林頷首,“我已派人抄小路星夜兼程去鳳州報信……咱們家往後是繼續做個不咸不淡的管事,在鎖煙鎮這種小地方耀武揚威,還是抓住這次機會扶搖直上,大富大貴,可就全看這一回的了你們都要用心”

施家上下都被施林督促,不惜一切代價的抓住這個平步青雲的機會再加上衛長嬴生來高高在上,早就習慣了下仆對自己的敬畏,如今乍離險境,心思大半都挂念在了失散的家人身上,壓根就沒想到自己娘家一個連被主家之人見一面的資格都沒有的尋常管事也敢欺騙自己這個瑞羽堂嫡女

是以施林一家大力隱瞞他們這行人的行蹤、小心而保守的打探她要的消息……居然把她瞞了個滴水不漏

衛長嬴聽着施林的理由也覺得有道理,嘆了口氣,擺擺手,示意他下去

前兩日施林就這麼告退了

但這次,他卻遲疑了一下,拱手道:“大小姐,姑爺的消息小的無能,尚未打探到但有一個消息,卻似乎跟帝都的貴人有些關係……只是小的見識淺薄,也不知道準不準?”

衛長嬴詫異道:“是什麼消息?”

“昨日晌午,小的派去打探姑爺下落的一名夥計到了相鄰的久縣,在城外道旁的一家酒肆中打尖時,卻見到酒肆外小童嬉戲有異,便上前阻止及詢問哪知卻問到了一事”

施林說到此處,老臉一紅,顯然這“嬉戲有異”以及因此問到的事情讓他不知道怎麼描述給衛長嬴聽——他吞吞吐吐的斟酌了好一會措辭,察覺到綉幕後的衛長嬴都快不耐煩了,才決定索性把細節描述全部跳過去,直接說重點,“似乎有宗室經過那處酒肆”

“宗室?”衛長嬴眉尖一蹙,道,“你說仔細些”

施林心想這可是你讓我說的……乾咳一聲,道:“就是在昨日辰末光景,有數十騎護送着一駕馬車經過,也正好在這酒肆里打尖這一行人據說服飾簡樸,連坐騎也全部拿雪水和泥污了皮毛,瞧不出來本來面目,頗有些隱匿之意不過大小姐也知道,如今這世道……富貴人家怕遠遠的就招了人覬覦,也是無可厚非所以那酒肆里的人都沒在意,照常伺候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