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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第5卷

第522節第四十五章 綉幕深深

……打發了鄧淑妃,姚桃奉進茶水,輕聲道:“淑妃娘娘本來就只帶了一個不甚伶俐的使女出的閣,如今再把東宮的下人都打發了,恐怕往後無人可用啊”

“要的就是她無人可用”鄧淑妃既然離了眼前,鄧太后在心腹跟前也不掩飾了,她臉色鐵青的道,“一個旁支之女,若不是哀家一力抬舉,她能有今天?旁的不說,就說申琅,要沒哀家照看着,憑衛氏的手段,必是去母留子結果她倒好,覬覦後位這麼大的事情,連說都不跟哀家說一聲了,就自作主張的辦了起來出了事兒,倒是知道跟哀家來哭……她以為哀家是什麼人?由着她想用就用、不想用就扔一邊?”

姚桃抿嘴一笑,道:“淑妃娘娘還年輕,之前,又是旁支出身,不像本宗嫡女那樣享受慣了榮華富貴乍被抬舉,難免得意忘形再說這回其實也不見得全是淑妃娘娘自個的主意,怕是她左右之人也沒少攛掇……這樣因為乍然富貴而被沖昏了頭腦的人,連婢子都見多了,何況是太后娘娘您呢?”

她輕描淡寫的道,“等淑妃娘娘如今那些心腹都被剷除了,往後沒人替她辦事,如今中宮又有了身孕,偏大皇子受了傷,往後怕是這后妃之間的風向會轉換過來這樣淑妃娘娘她舉步維堅之際,自然就知道娘娘您的好了”

“她知道不知道哀家的好呀哀家才不稀罕”被姚桃說著,鄧太后也不禁笑了,怒容消去,呷了口茶水,道,“鄧家又不是就她一個女兒就算聖上喜歡活潑愛鬧的,族裡也多了去了當初挑她一來是試試看、二來也是以為她出身旁支,不會像本宗之女那麼嬌縱到了不識相的地步卻不想這人不能慣的到底慣不得”

姚桃笑道:“三年孝期說快其實也很快的,到那時候,還怕這宮裡熱鬧不起來嗎?”

提到既是青梅竹馬的嫡親表哥又是先帝的孝期,鄧太后笑容微微一滯,片刻後才輕嘆道:“是啊,三年孝期一轉眼就過去了”

頓了一頓,鄧太后卻沒有繼續說選秀的事情,而是道,“這一回咱們也是大意了,竟被中宮隱瞞身孕到現在”

“縱然是位嫡出的小皇子,如今還沒落地呢即使落了地,要長大成人,日子也長着”姚桃淡笑着道,“再說您如今可是太后娘娘,中宮又如何?您若不賞她恩典,她還敢不日日過來請安?”

鄧太后笑:“如今還真不能了聖上這會子都還在未央宮……這衛氏……到底是閥閱之女,年歲雖近,城府究竟不是淑妃這不爭氣的能比的呀”

“淑妃娘娘是不能比,可中宮跟您也是不能比的不是嗎?”姚桃抿着嘴,“何況景城侯去世時,知本堂竟走了水,連景城侯夫人都歿於火海如今襲爵的固然是中宮的嫡親大伯,究竟不是其父啊中宮的靠山如今卻也不怎麼樣了,誰知道她如今母以子貴,又能貴多久呢?聖上還年輕”

“所以哀家覺得淑妃簡直愚蠢之極”鄧太后搖着頭,道,“她居然天真的以為中宮一倒,聖上一準會立她為後當初先帝還在時,聖上欲將她跟還沒落地的琅兒都捨棄出去、好向先帝證明自己心向皇室的那件事情,因為考慮到當時她還懷着孕,是以沒有告訴她之後她生了子又備受寵愛,就加沒人觸這個霉頭了如今想想也該找個機會透露給她、免得她繼續犯糊塗,以為聖上是那種會為了寵妃一笑不惜傾國傾城的主兒了”

照鄧太后看來,對鄧淑妃來說的話,現在的衛令月——假如沒有生育——做皇后對她才是最好的

申博雖然不是什麼明君,但在江山美人的選擇上卻頗具明主的果斷,那就是江山他要、美人他也要,當然前者永遠是排在前頭的……畢竟傻子都知道,有了江山還怕沒有美人么?

之前執意封貴妃的事情,鄧淑妃也許認為是申博對自己寵愛無比的表示,以為貴妃與皇后一步之隔,想跨過去是極容易的

但鄧太后卻知道,妃嬪的位置,因為如今人還少,申博給起高位來是很大方的但鳳位……衛令月是髮妻,這才坐了這個位置若她出了什麼事情,申博怕是巴不得馬上拿鳳印去換個能夠襄助自己的盟友只怕如今的局勢他換不到

容城鄧氏已經有個鄧太后在了,鄧淑妃在家裡得父母寵愛、在族裡可沒什麼地位除了在宮闈里侍奉及生子外,鄧淑妃對於申博來說用處不大照申博的為人,肯定是寧可讓未央宮空着也不會讓她去住的

所以不受寵、出身高貴的衛令月做皇后,對鄧淑妃來說才是最好不過了因為衛令月祖父祖母過世,娘家助力大減,假如她還無所出的話,完全就是後宮的一個幌子既威脅不了鄧淑妃,卻又佔著位置

“虧得衛氏想法子過了這一關,還是曝露出自己即將生產之事”鄧太后感慨道,“不然去了她,換個厲害的進得宮來,再得了聖上喜歡,到那時候,生了聖上長子的淑妃怕是哭都來不及”

不過對於現在的鄧太后來說,后妃爭鬥已經很難引起她心中太多漣漪了,隨便說了幾句,就叮囑姚桃:“既然事情牽到顧家身上去,也注意好了衡王那裡的動靜申尋雖然是個不肖逆子,對聖上不會有什麼威脅然而他既然是顧氏血脈,還是早點去陪先帝跟顧氏的讓哀家舒心”

姚桃正色道:“婢子遵命”

徽淑宮裡的事情,外人不得而知,但見珠簾半卷、綉幕深深,掩盡重樓玉宇

太傅府

衛長嬴把好不容易才哄聽話了的次子沈舒燮交給乳母帶出去,關切的問端木芯淼:“我那大表哥如何了?”

“還能怎麼樣?哀毀過度,須得慢慢兒的養”端木芯淼嘆道,“這不是三天兩天就能好的,就是換了我師父來也一樣”

衛長嬴聽出她是嫌自己問這個問題太頻繁了,輕嗔道:“聞說你如今隔幾日就會過府替我那大表哥診治一番,我以為你既然不時前去,興許能有什麼好消息、我問了,也好早點聽到啊”

“不時前去還不是因為你的要求?”端木芯淼瞪她一眼,“我四叔如今看到我都頭疼,上次竟然還旁敲側擊的跟我說,宋在田往後多半會接掌江南堂,即使他的夫人賢惠不說,但日子久了沒準就會露了面目所以家裡是絕對不會准許這樣的事情的”

“這話是什麼意思?”衛長嬴不解

端木芯淼道:“你沒聽懂?我當時也沒聽懂結果我四叔後來直說了——他以為我看中了宋在田,假借經常過府給他診治欲行那自薦枕席事,甚至還以為我打算隱姓瞞名的給他做妾或外室……你說氣人不氣人?不是我說你表哥,但宋在田已是有妻有子之人也就罷了,他如今病得那半死不活的樣子,我至於看上他還看上到不惜給他做小的地步么”

衛長嬴聽得哭笑不得,道:“端木四叔怎麼這樣想你的?這也太荒謬了”

“可不是嗎?”端木芯淼恨恨的道,“所以前兩日他風寒,讓我給他診治,我特意改了藥方,把黃連加了十倍減了甘草而且還讓他在喝葯之後揀最苦最澀的金橘一氣吃上三個哼”

衛長嬴愕然道:“這樣的藥方……他也信?”這年頭略通文事的人可都是懂得醫理的,端木琴又是才華橫溢之人,哪有那麼好騙?

端木芯淼立刻端出神聖不可侵犯的凜然之狀,傲慢的睨了她一眼,道:“我頂着神醫一脈的招牌,你說這天下有幾個人敢不遵我的叮囑?”

“……”衛長嬴笑出了眼淚,拿帕子擦着眼角,道,“唉,你四叔真是可憐”

“四叔可憐個什麼”端木芯淼啐道,“他那是自己找的……我才可憐哪都是為了你,結果如今合家都以為我不甘心給霍沉淵守寡,春心萌動,要不是我攔的快,我繼母都打算今日去蔡王府尋我大姐姐商議這件事情去了”

她頭皮發麻道,“我如今看到我大姐姐跟繼母就頭疼不拘她們準不準這事,一旦湊到了一起天知道會折騰出什麼來這些可都是你害的”

衛長嬴笑得直賠罪:“是我對不住你回頭我就打發人去府上賠禮,跟他們說清楚,你常去給我宋大表哥診治那都是因為我催促的緣故”

端木芯淼斜眼瞧她:“就這樣?”

“艷歌你去把裡頭匣子里的那塊翡翠玉佩取出來”

“就這樣?”

“今兒個,小廚房裡做的全是你愛吃的菜咱們可都沾了你的光,才能夠品嘗到這些”

“就這樣?”

“光兒學了好些稱讚美人的詞,過會叫他來好好誇你一誇”

“就這樣?”

“走時給你帶上黃姑姑親手做的點心”

“就這樣?”

衛長嬴停頓一息,果斷道:“你再問再問什麼都沒有了”

端木芯淼立刻收了冷艷高貴矜持傲慢,換上熱情洋溢的笑容,諂媚的道:“好嫂子,我跟您玩笑呢您說的這些我哪能還不心滿意足?”

“你呀你”衛長嬴又好氣又好笑的點着她的額,“這麼大的人了還這麼淘氣”

端木芯淼唉道:“這話說的,誰不希望自己返老還童呀?我如今淘氣不正是心未老嗎?這可是好事”

“多大的人就惦記着返老還童多大的人就說心老”衛長嬴啐她,“你啊,越發的不像話了”

兩人正悠閑自在的打鬧着——不想有下仆匆忙而至,道是蘇夫人急傳:“要合家大小都立刻趕過去連孫公子們也是”因見端木芯淼在,又說,“端木八小姐也請一起過去”

“這是大事啊?”衛長嬴一怔,“一家大小都要到齊,可非年非節的……而且連芯淼都過去?”

端木芯淼也很茫然:“到底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