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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剛才那個宮女匆匆忙忙的進去,沒多久小姐就告辭出來,出事了?”

回到鹿鳴台,秀婉燒起熱炭,從後面捂着的器皿里取出熱水斟了茶,又丟進一小塊姜,待蘇如繪被冷風吹紅的臉色在茶水下恢復了正常,才道。

秀婉這一點很得蘇如繪滿意,她非常沉得住氣,譬如上次蘇如繪讓谷香司衣裁剪雲錦而非韶影春魂,秀婉儘管不解,還是照着做了,等谷香走後才問過來。

蘇如繪點了點頭:“太后召了驃騎大將軍周子南之女周青燃入宮,傳言將禮聘其為德妃,賢妃娘娘故此掃興,我自然不能再留下去。”

“啊?”秀婉驚訝道,“原來昨兒順章郡夫人帶那位周小姐入覲是為了給太后過目嗎?”她略一思索,忍不住道,“可是順章郡夫人乃是皇后娘娘的嫡親嫂子,如今皇后正位中宮,執掌鳳印,又誕下太子與五殿下,宮裡並不缺少一位德妃,順章郡夫人這麼做,就不怕惹皇后生氣么?”

“估計現在宮裡都在想這件事。”蘇如繪卻是淡淡一笑,“昨天我就看到皇后見到周青燃時很不高興呢,你知道事情就好,此事沒咱們說話的地方,不要多嘴就是。”

“小姐說的,奴婢豈是不知輕重的人么?”秀婉抿了嘴笑道。

曲台宮寬廣奢華不讓西福宮,只是空置了多年無人入住,未免許多器物不全或敗壞,加上又是冬日,收拾起來極為廢時,被猜測為未來德妃的周青燃因之暫時住在了仁壽宮西暖閣,與丹朱郡主一般待遇,太后對這位年輕的“德妃”極為重視,甚至借口疲乏免了六宮十日一次的定省,連周意兒與蘇如繪也被告知開春前沒事不要去打擾太后。

只除了霍清瀣,雖然沒住進德泰殿,但還是能夠時不時見到太后。

德泰殿里傳出來的消息,說太后對周青燃視同己出,一應禮儀宮規,竟是不假嬤嬤之手,皆親自調教。

這消息傳的多了,連宮中第一份寵愛的西福宮都有了些坐不住,抓緊看住了甘然。而周皇后亦大失雍容矜持的態度,幾次借口宮務求見太后,意圖打聽周青燃,卻皆被齊雲擋了駕,說是太后有令,開春前誰也不見,包括長泰。

自此之後,宮內宮外流言越發洶湧,甚至傳出周之子後位不穩,太后親自調教周青燃,是要另立新後的緣故。直到長泰特意下旨尋了件小事褒揚了一番中宮,流言才逐漸降了下去。不過沒多久,又傳言太后為表天家仁慈,暫時不廢后,但皇后處置六宮之權,將來卻是要交給周青燃的。

一時間宮中人心惶惶。

在這種情況下,鹿鳴台的兩個院子卻是格外的清閑。

“小姐,隔壁的周小姐,很有些奇怪呢。”這天雪後初晴,蘇如繪正讓秀婉多燒幾個炭盆,卻把窗戶開了,對着窗外院中的一株半開梅樹描摹,聞言笑道:“怎麼奇怪了?”

“那位周小姐是個心高氣傲的,以前為著太后疼愛霍七小姐的緣故,還好幾次來和小姐訴苦,這次被太后冷落了這麼久,居然也不生氣。”秀婉在旁給她研墨,說著閑話,“奴婢剛才出去還見她帶了秀英要去找霍七小姐,以前她不是最討厭霍七了么?”

蘇如繪抿嘴笑了笑,也不解釋,只問:“現在宮裡謠言還是那麼多?”

“正是呢,都是周皇后不知怎地惹了太后厭棄,太后這是要親自培養出一個能幹合意的皇后出來,雖然不會馬上廢后,但一等那位周家小姐誕下子嗣,如今的周皇后就會被送進除華宮了。”秀婉惋惜道,“奴婢瞧着周皇后為人和藹,對宮人們也都十分和善,也不知道那些事是不是真的。”

蘇如繪手裡拈了一支紫毫正在點一朵梅花的花瓣,聞言手下頓時一頓,道:“什麼事?”

儘管窗戶開着,院中一目了然,但秀婉還是俯耳上來,輕輕道:“宮中傳說,太后之所以厭棄了周皇后,是因為她謀害皇嗣!要不然,怎麼在太子殿下降生前,宮中除了一個樂安公主,一個皇嗣都沒活下來?”

蘇如繪的眉心緊緊皺起,輕叱道:“這種話,以後絕不可說!”

“奴婢知道,奴婢自是不會多嘴,周皇后做過什麼沒做過什麼與小姐又沒幹系,奴婢哪裡會去多嘴?只是每次去御膳房領膳時,總能聽見這樣的說法罷了。”秀婉低聲道,“如今看來,小姐與二殿下關係甚好,卻與太子殿下不甚親近,是極聰明的。”

蘇如繪瞪大了眼睛,幾乎就忍不住將母親告訴自己的話說了出來,但還是理智的忍住了,只是覺得此事越發複雜。連秀婉這穩重又無關係的人都會說這番話,顯然一是不看好周皇后的後位,二是也隱隱相信,周之子謀害皇嗣。

否則,不會拿甘然出來說話。

究竟是誰在插手,把渾水攪得更是晦明不清?蘇如繪沉吟了片刻,直到筆尖一滴硃砂自己落下,恰恰將那朵梅花補全,她才反應過來,道:“你與我說說,最近甘然和太子那裡都是個什麼情況?”

“小姐可算主動關心這些事了,這段時間瞧您縮在這裡也不出去,奴婢只當您還和二殿下慪氣呢!”秀婉非常高興,“二殿下這段時間被貴妃拘在西福宮,輕易不肯放出去,不過懷真郡主、皇后那裡的宋氏、張氏,一個個都尋了不少借口去西福宮請安,還送了不少香囊荷包之物,但貴妃輕易也不肯讓她們見到二殿下。”

說著秀婉還自以為體貼的安慰蘇如繪道:“二殿下也沒主動去見她們,只是被貴妃逼着每日乖乖的去上書房跟着師父認真的溫書習武,奴婢想着,若不是貴妃現在盯着殿下,殿下是一定會來找小姐的。”

蘇如繪嗤笑一聲:“太子呢?”

“東宮最近倒是經常去給皇后請安。”御膳房還真是什麼消息都能聽到,只是秀婉對這個生母即將被廢的太子興趣不大,只隨意道,“不過原本未央宮裡的宋氏、張氏都會尋出許多借口和機會來與太子說話,現在卻是全把心思放到西福宮去了。”

說著,秀婉眼巴巴的看着蘇如繪,指望她能夠開一開竅,也去西福宮走上一趟。雖然宮中都說下一任皇后是周青燃,不得太后喜歡的霍氏仍舊是個貴妃。可是一旦周之子被廢,她所出的甘霖、甘沛身份自不如昔,尤其周之子若坐實了謀害皇嗣的罪名,只怕甘霖儲君之位難保。

在這種情況下,次子,又是養在聖寵最多的霍氏膝下的甘然,自然成了儲君之位的有力競爭者。

要知道,周青燃就算成了新後,她的父親周子南平民出身,即使成為驃騎大將軍後,也沒幾個象樣的親戚,而霍氏卻是兩朝元老霍德之女,霍德更教導過長泰與甘霖,霍家雖然算不上門閥,五代冠冕,亦是初具世家雛形。

而且周青燃還在太后身邊接受調教,就算承了寵,天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懷上皇裔,而且也未必能夠一舉得子。不僅如此,就算周青燃能夠儘快得子,蘇如繪這五人,都是八歲以上的女孩兒,與周青燃之子年歲相差放在這裡,再說她們背後各自的家族,又不是沒有其他女兒,除了那個才六歲不到的丹朱郡主還有渺茫希望外,其他人是不可能去做周青燃的兒媳了。

在這種情況下,自然還是二殿下甘然與三殿下甘棠是兩個好歸宿。

蘇如繪偏着頭將張氏等人的想法理了理,唇邊露出一絲冷笑,對秀婉道:“你去把母親上回送來的那對墨玉麒麟枕拿出來。”

“霍貴妃那裡有效果和這個差不多的安神玉枕呢,小姐不如再染一些韶影春魂,想必貴妃會很喜歡的。”秀婉眼睛一亮,卻建議道。

“誰說是去西福宮了?”蘇如繪將筆丟到一旁,笑道,“我是要去送給皇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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額,今天第一章更的比較晚,因為剛才眼睛裡出現血塊,很擔心的檢查去了,好在沒什麼事,說過兩天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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