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度c小說網

一群妯娌到了惠郡王府的‘花’園內——這座郡王府本是當年穀太后給自己娘家封王之後,斥巨資修建而成。.:。在谷氏當權的三十多年裡,又不斷增添和修飾,可以說是極盡奢華,與如今已改名為“止哀別院”的前永福長公主府可以說是各有千秋,都是宗室貴胄也羨慕的華府。

這季節正是百‘花’爛漫的時候,園中奼紫嫣紅,處處開滿了奇珍異草,間以青苔橫生的湖石、爬滿薜荔的山牆,又有曲折淺溪時隱時現,潺潺悅耳。進園之後,猶如遠離了喧囂塵世,步入城郊野外的空寂佳秀地。

惠郡王妃領着眾人在園中略轉了一圈,領略了園中‘春’光後,便提議:“咱們把宴擺在臨湖的水榭那兒如何?湖邊的杏‘花’林正好讓孩子們玩耍,那林子四周圈着竹籬,唯一的出口就對着水榭,若有人淘氣想去湖邊玩,正好被咱們看着!”

“煙水渺渺的正可洗滌‘胸’襟,自是極好的!”這次首先接話的是敦王世子‘婦’小竇氏,她方才在路上折了一枝海棠‘花’把玩,此刻順手把‘花’枝‘插’在應國公夫人小庄氏的鬢髮之間,微笑着道,“鮮‘花’配美人!”

“大嫂又拿我玩笑!”應國公夫人顯然沒料到她會這麼做,一瞬間有點尷尬,但以她的‘性’.子,卻也不願為這麼點小事掃了同一個房裡嫂子的面子,所以一愣之後忙笑道,“要說配美人,不是應該您自個簪上的嗎?卻給我糟蹋做什麼?”

“我都一把年紀的人了,再死皮賴臉,又跟美人有什麼關係?”敦王世子‘婦’雖然是說笑的語氣,但神情之中一閃而過的黯然還是被在場的弟媳們看在眼裡——也是,作為江氏這一代的長媳,她都快抱孫子了,縱然年輕時候頗有顏‘色’,向來也養尊處優,終究歲月不饒人,在這滿園‘春’光中,越發顯得韶華已逝。

如今她這麼一說,氣氛不免有些冷場,索‘性’和水金機靈,含笑道:“大嫂您要不提年紀,只看人,誰能說您不是美人?只不過海棠嬌俏里透着活潑,比較適合十一嫂,您如今可是壓得住牡丹芍‘葯’的,不信讓十一嫂給您折支來簪簪看!”

“老太婆了還簪‘花’,豈不是成了笑話?”敦王世子‘婦’笑着推辭,“倒是你們年輕,這季節簪上幾朵‘花’兒最得宜!”

“大嫂您不信我?”和水金嬌嗔着扯了扯惠郡王妃的袖子,“八嫂您給我評評理,我哪裡說錯了?”

惠郡王妃嫣然圓場道:“這麼著,咱們先去水榭里,回頭着人把園子里各種‘花’都摘些來,咱們一起簪上!大嫂總不好推辭了吧?”

這也不是什麼大事,就是敦王世子‘婦’也不是一定不肯簪‘花’的——所以笑鬧了幾句,就這麼定了。

秋曳瀾面上若無其事的跟着湊熱鬧,心下卻有些懷疑:“真是話趕話才有這麼一出一起簪‘花’的事嗎?還是設計好的?”

就決定一會‘花’送上來時一定要看看好,免得被坑到。

片刻後眾人進了水榭,但見內中設着成套的鐵梨木雷紋榻幾,四角各放一盆枝繁葉茂的牡丹,正開得累累;上首的八折琉璃人物屏風尤其招眼:琉璃光滑如鏡,底座用鐵梨木嵌象牙,還鑲了一圈夜明珠,望去珠光寶氣的華貴非凡。

“這些都是以前留下來的嗎?”敬郡王妃盛逝水忍不住出言詢問。

她這話問的有點小家子氣了,但妯娌都知道她的出身在眼下的宗‘婦’里算是低的,所以也都沒放在心上。惠郡王妃頷首道:“都是從庫房裡取出來的。”又說,“從前谷氏當政,搜刮民脂民膏無數,庫房裡比這好的東西還有好幾件,不過我們不敢‘私’用,都送到東宮請母親處置了!”

於是眾人都稱讚惠郡王夫‘婦’孝順。

說話的光景眾人已按着長幼入座,惠郡王府的下人魚貫捧上金盆伺候着浣過了手,又有兩列綵衣丫鬟端了時果、糕點、扶芳飲等,依次擺放到眾人面前的長案上。

低頭看着面前的銀盞里被丫鬟小心翼翼的斟入扶芳飲,秋曳瀾嘴角微勾,‘露’出一個玩味的笑:“器皿皆用銀,這是生怕我來個宴上中毒坑她呢,還是為了打消我的戒心?”

只是銀器驗毒到底太狹隘了,如今這隻銀盞固然光潔明亮,但想讓她就此放下防備卻也不可能——隨眾人舉盞之後,她只略略沾‘唇’便放下。

一直到桂王世子‘婦’挑起了一個話頭,大部分人都參與進去了。她才從袖子里悄悄拿出支犀角簪,在盞中輕輕划了下,見無礙,方微微頷首——這根簪子是她跟鞦韆借來的。

無論“天涯”在大瑞定鼎前還是定鼎後,乃至於延續到現在的角‘色’,對於用毒都是頗有研究的。

比如說烏蘭香,就是“天涯”中人琢磨出來的。

既然會制.毒,對於解毒和防毒當然也有心得。

這支犀角簪據鞦韆原話:“天下之大,當然不敢說沒有毒是它驗不出來的。不過,真是那樣的奇毒,我覺得也未必一定要放在吃食里,大可以悄無聲息的讓你中招了。那樣除非你不去赴約,不然肯定得躲不掉!”

但,“若惠郡王妃當真‘弄’得到這類毒,她何必‘浪’費在你身上?直接幹掉你家夫君,豈非直接釜底‘抽’薪?!”

畢竟這次聚會又不是碰個面就走,是正經的擺宴,整場宴會什麼都不吃,折磨人不說,回頭叫惠郡王妃哭訴到太子妃跟前,太子妃肯定要質問秋曳瀾對嫂子的猜忌!

秋曳瀾才不想給惠郡王妃這樣的機會呢!

眾人用了會糕點果子,外間就有下人進來請示:“娘娘方才令婢子們去折園中百‘花’,如今揀那開得最恰到好處的已經都折了來,敢問是現在呈上來,還是待會?”

“現在拿上來吧?”惠郡王妃詢問的四顧,“這才摘的‘花’‘精’神,否則這天里怕是擱一擱就要蔫掉了!”

“八弟妹說的是。”敦王世子‘婦’跟慎郡王妃都贊同,其他人也沒有意見。

於是那下人出去傳話,跟着就有十數名粉衣丫鬟,托着描金繪彩烏木漆盤進來。盤中盛滿了各‘色’‘花’朵,擺放整齊,摘之前顯然還特意撒過清水。這會看起來朵朵含‘露’,瓣瓣凝珠,本就萬紫千紅看不盡,如今更是‘春’意盎然得充溢於室。

百‘花’的芬芳究竟出於自然,此刻雜於一室雖然馥郁,卻並不難聞,但秋曳瀾依舊蹙了蹙眉尖,謹慎的擱了銀盞:她打過‘交’道最多的兩種毒,幽眠香跟烏蘭香都是通過香味害人的,如今室中百香‘混’雜,最適合掩蓋這一類的手腳,卻是不可不防。

雖然說在這裡的人也不少,包括惠郡王妃在內,但萬一她事後找個理由給其他人送份解‘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