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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曳瀾高興了,江崖丹的後院卻開始哭天喊地了:“婢子伺候八公子、沒了的八少夫人這麼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夫人怎麼能一回來就要婢子去殉八少夫人?婢子不相信!這一定是有什麼誤會!”

這麼哭喊的當然是綠盞——說來她能活到現在也是命大,之前小陶氏因江景琥夭折之故,元配地位搖動那會,陶老夫人就想弄死她了。但當時由於江崖丹跟安珍裳用得到她這才保得一命,之後小陶氏懷有身孕後,按說她是逃不過這劫了吧?

但她伺候小陶氏多年,深知小陶氏的脾氣,披頭散髮跪在小陶氏跟前磕紅了好幾塊地磚,到底磕軟了小陶氏的心,為她到陶老夫人跟前求了情。經過這麼一回,綠盞也徹底見識到了後院爭鬥的殘酷,再不敢挑事,小心翼翼的過活而已!

誰想她以為幡然醒悟回頭未晚呢,庄夫人輕飄飄的一句話,就要她去死!

“小蹄子還有臉說苦勞?”常媽媽作為庄夫人的心腹,在庄夫人疼愛的嫡子江崖霜跟前,她各種會看臉色;在綠盞這種奴婢出身、現在還是庄夫人親口發話處置的妾面前,她就是各種會給臉色,聞言二話不說趕上去一把扯了髮髻,揚手就是一個大耳刮子!

力道之大,抽得綠盞整個人都懵了!

“當咱們夫人遠在北疆,就不曉得你這吃裡扒外的東西是怎麼欺負沒了的八少夫人的呢?”常媽媽一邊大罵一邊左右開弓,“噼里啪啦”就是一頓毒打,“要不是你們這班不知廉恥的騷蹄子,可憐十四孫公子會才落地就沒了親娘?!”

綠盞自幼被選為小陶氏的丫鬟,小陶氏脾氣好,待下寬厚,之後投入江崖丹的懷抱,又頗得寵愛,雖然是奴婢,卻一直過着尋常富家小姐都不如的優裕生活,哪裡受過這樣的對待?挨了幾下之後本能的想要反抗!

但常媽媽就等着她反抗!

“這小蹄子膽大包天!連夫人的命令也敢違抗!”常媽媽理直氣壯的招呼其他人過來幫忙暴打,“既然如此也不要給她白綾、鴆酒之類全體面了,直接動手罷!”

……常媽媽這麼做倒也不全是為了給小陶氏出氣,到底她又沒見過小陶氏。便是想給安兒跟前落人情,安兒現在才多大?

她主要的目的是為敲詐綠盞的娘家人:“你們養的好東西!連咱們夫人的話也敢違背!真當咱們夫人不在京里,就對後院之事一無所知了嗎?可知道夫人肯讓綠盞這小蹄子殉了八少夫人,已經是念在她伺候八少夫人一場、八少夫人又待下寬厚的份上網開一面了!不然依着夫人的脾氣,她這樣的背主之婢從來都是直接沉了護城河,合家流放三千里?!”

“你們以為什麼人都有資格殉八少夫人?!”

“給臉不要臉,等着夫人知道後發話處置你們吧!一家子的奴才秧子,八少夫人好脾氣慣得你們!居然敢給主家甩臉色——你們是沒見過咱們夫人的手段,不知道害怕是不是?不要緊,夫人發個話,老婆子自會教你們如何做奴婢!”

“喲這小丫頭怪招人疼的,據說你們夫婦除了綠盞之外,還有三個兒子兩個女兒?這小丫頭是誰家的?孫女?嘖嘖,這水靈靈的樣子,回頭倒是你們家的出路!”

“聽不明白?”

“回頭夫人生氣,把你們一家隨便一賣,屆時你們這嫩得滴出水來的小孫女兒,不定落到什麼臟地方呢!不過也沒有關係,如今京里那些花魁們,不也出入達官貴胄嘛?沒準你們以後運氣好,能靠她混點好日子呢是吧?”

“呵呵,誰叫她姑姑不識趣,老婆子好心好意去勸她從了夫人之命,既全了與八少夫人的主僕之情,也全了為人之女的孝義!她不但不聽,居然還對老婆子動手!”

“老婆子伺候了夫人一輩子,就是在八公子、十九公子跟前都沒有這樣被掃過臉面!!!”

綠盞的娘家人大抵也是小陶氏的陪嫁,按照默認的規矩,小陶氏死後,名正言順有權處置他們的應該是十四孫公子安兒。江家作為夫家人是應該避嫌的,畢竟陪嫁的人也屬於陪嫁的產業部分,都應該屬於安兒,夫家人不好染指。

不過江家上下都沒幾個守規矩的人,庄夫人還是蠻不講理的佼佼者,綠盞的娘家人被常媽媽敲打得毫無還手之力,一大家小跪在她跟前哀求良久,幾乎拿出歷年的積蓄才送走她!

有了綠盞做榜樣,安家那邊不用她上門,就乖乖奉上大批財帛,祈求她在庄夫人跟前美言一二,比如說讓安珍裳一個人改姓就好,至於他們全家就免了這份羞辱吧!

不過常媽媽大大方方收了銀錢,對於安家這個要求卻回了兩個字:“沒門!”

不但這麼回了安家,她回庄夫人跟前復命時還告了安家一狀:“……那安家痴心妄想,以為老奴肯收他們幾個錢,連夫人的命令也敢打主意了呢!怨不得他們家女兒膽敢謀害八少夫人!這一家子都是不守規矩的!”

一邊說一邊把敲詐來的財物呈上來聽憑庄夫人處置。

庄夫人沉着臉:“既然是給你好處那你就拿着,跟渠媽媽她們分一分便是……至於有的人敬酒不喝喝罰酒,你去御史台傳個話,讓他們查一查這一家子都做過些什麼不法之事!”

正在陪她說話的秋曳瀾明白,庄夫人既然說了這話,安家也就差不多了。看着之前壓得小陶氏喘不過氣來、連陶老夫人都束手無策的安家,在庄夫人這裡不過是輕描淡寫的幾句吩咐,眼看着就要灰飛煙滅,她不禁轉過頭去擦了擦眼角,心頭髮堵:“可惜八嫂沒能看到這一幕!”

她現在非常後悔,當初為了幫小陶氏明明想了那麼多法子,惟獨忘記了一條:勸她去北疆找庄夫人!

“實在是之前對這婆婆不了解!”否則小陶氏獨自一人去婆婆跟前服侍,即使未必能有安兒,但有庄夫人維護,她心裡肯定會好過很多,沒準庄夫人索性把兒子也喊過去——現在說這些都晚了。

“你可是想到了安兒的母親?”庄夫人吩咐完常媽媽,使個眼色讓人都退出去,拉着她手,嘆息道,“那孩子我雖然沒見過,但她的心情我很了解!”

說到這裡臉上閃過一抹猙獰,“當年江崖朱的生母,也是這麼個狐媚子!虧得我知道消息得早,及時趕到北疆才阻止了她的狼子野心!想我跟你們父親成親這麼多年來,唯一一次紅臉就是因為那賤.人——所以我算是看明白了!這等不知廉恥的東西,合該一發現就打死!才能以儆效尤、震懾住那些覬覦者!”

秋曳瀾雖然看婆婆處置綠盞跟安珍裳,就知道這婆婆對不安份的姬妾毫不手軟,但沒想到她會這麼赤.裸.裸的跟自己講姬妾之害——這可是親媽才會跟女兒講的話吧?而且還不是每個親媽都會這麼說,這時代勸女兒大度、主動給女婿納妾的親媽可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