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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郊別宮受數百刺客襲擊,名聲會作為內應欲行刺太子一事自然不能隱瞞,事發當日,已引京都人言沸騰,紛紛猜測膽大妄為欲刺儲君之罪大惡極究竟何人。

春紅明媚的季節,暖陽曛和,碧空如洗的背後,那場醞釀多時的風暴卻已經漸顯猙獰。

即使平民百姓,也是人人自危,生怕此事會引來一場血腥殺戳。

聖上下令讓內閣學士、楚王世子虞渢“察明”太子遇刺案。

對於最終結果,天子早有示意——是北原佃作買通西山統領,欲刺殺太子,嫁禍皇子,引大隆內亂。

四皇子得了“密報”,幾個指揮刺客圍宮的活口一一被捕,這事情隱瞞不住。

可必須把虞棟擇清,因為倘若說北原佃作竟能買通大隆宗室行兇,實在匪夷所思,虞棟一旦因此獲罪,不免讓人猜疑,背後真兇實為覦覷儲位的皇子,決非北原人這般簡單。

皇族內部禍起蕭牆實非罕見之事,可歷朝歷代,天家無不遮遮掩掩,若非萬不得已,不會自曝其丑。

不過虞棟必死,因為天子決不會放任他這個活口有萬一的機會,指證三皇子才是真兇。

虞渢雖然領命,要將太子遇刺一案往這個方向“審察”,可他實在不以為真相能隱瞞不露,三皇子毫髮無損,並且依然會從建昌返回,待太子被廢后,順利繼承帝位。

四皇子明知三皇子是刺儲真兇,豈能容他全身而退?

還有皇后,也不會眼睜睜地看着太子被廢,逆賊成為新儲。

就連三皇子本身,也不願折騰一番後,再回到原先的軌跡。

虞渢以為,聖上是註定是要失望的,也許聖上早有預料,卻還不放棄最後的努力。

不過無論如何,總算是到了將虞棟當年毒殺楚王妃的罪行公之於眾的時候。

虞渢這日找來古秋月,示意他可以把萬兩白銀借給虞湘。

而與此同時,世子雷厲風行地審明了太子遇刺案,天子將結果公之於眾,諸多涉案之西山兵衛獲捕入獄,推出宣武門斬首。

菜市口血流成河,讓圍觀百姓心驚膽顫。

而宮廷之內,好些妃嬪也已感覺此事非同小可,雖然大多數並不確定皇后已被禁足——天子為了控制事態,只稱皇后因為太子險遭不測大為驚懼,以致病倒,着諸位妃嬪不得叨擾,後宮之事,暫交太后統管,德妃協理。

先不說皇后如何,陳貴妃就是滿腹不甘,皇后之下,唯她最尊,聖上卻讓德妃凌駕於上。

更不論野心勃勃的四皇子,楚心積慮要藉此時機先除三皇子這個勁敵,哪甘眼見功成,卻被聖上以這樣一個結果蓋棺定論。

子若姑娘十分敏銳,提醒四皇子:“看來咱們還是輕視了三殿下,他似乎……甚得聖意,這時太子倒不足為懼,一定要將三皇子逼於絕路,以小女子看來……可用人言輿論,再有皇后卧病實在蹊蹺,應是已經有所聽聞,必不甘放過三皇子,殿下可勸太子去坤仁宮探望,說不定不需殿下出手,皇后先就有所動作。”

皇后既是卧病,即使旁人不能叨擾,太子探望生母盡孝,必然不會遭拒。

而太子才是真正的受驚不淺,這時病卧東宮。

事發當日,他在聽鸝館,哪會預料將有一場惡事,才賞了一場好戲,見單瑛連的扮相果然“美若天仙”,太子驚讚不已,一邊下令重賞諸位戲子,一邊邀請單瑛連入席,親賜美酒。

正就近聽着那戲子凄凄婉婉一段唱詞“朝思念,暮思念,今日得團圓,這團圓,教人忒難堪,這團圓,教人好羞慚……”

太子一邊聽唱,一邊品酒,酒入愁腸,引無數悵惘,正欲罷不能,神思恍惚,就忽聽人稟刺客襲宮,席上氣氛登即緊張起來。

那時孔俊已經爛醉,被黃陶搖醒,眼裡朦朧,坐立不穩,話都聽不全,更休論定策。

太子當即決斷,令宮衛嚴防抵禦,着人傳訊給就近的西山衛來援。

黃陶還寬慰道有宮衛抵禦,當禁軍趕來,刺客必不會得逞。

哪知剛剛還恭順持禮的“單美人”忽然發難,也不知從哪裡抽出一面利匕當胸襲來。

與此同時,幾個戲子竟不約而同突襲親兵!

原來是“楚霸王”聽聞劇變卻不見“內應”發作,替他們搶下兵器,摁捺不住先示意同夥動手。

太子被這變故驚得有若石雕,多得黃陶反應靈敏,飛身一擋的同時,推開那刺客,高聲下令護衛太子。

太子被親兵圍護着退出險境時,親眼看到單瑛連手臂一橫,狠辣果斷地割開了醉眼朦朧的表哥孔俊脖子上的血管,與此同時,黃陶的長劍也準確將單瑛連穿心而過。

太子幾乎是全身癱軟着被人扶去了安全之境。

現在回想當日,太子仍舊膽顫心驚。

眼看着最大疑兇四皇子裝模作樣的來探望,太子恨得咬牙,幾乎摁捺不住質問。

他是不信北原人竟能如此猖獗。

不過太子還是隱忍住了,表演了一番兄友弟恭,聽聞母后卧病,這才醒悟過來已經數日,母后竟未來關懷。

四皇子心滿意足地目送着太子“強撐病體”去慰問皇后,陰冷滿布唇角。

當皇后聽說皇帝竟以北原人是真兇了斷此案,忍無可忍地再度掀了案幾,那氣勢洶洶的模樣哪有半點病態,倒是太子的面目蒼白顯得弱不經風。

“上當了,咱們統統踏入那孽種布下的陷井!”皇后這幾日被禁足宮苑,早已把一應事情琢磨了不下百遍,這時更加篤定:“你那父皇,終究還是記着屍骨已冷的賤人!這些年來,我竟一直被他蒙蔽!他是早有易儲之心,早有易儲之心!三郎那孽種!罪同謀逆,聖上卻還替他遮掩!什麼北原細作,北原佃作能有此等本事,竟能收買我大隆禁軍統領與宗室窩藏罪逆!”

太子大驚失色:“母后,三弟他可不是這樣的人,您為何疑他?這事分明是老四狼子野心……”

皇后張口訥舌,望着親生兒子好一陣呆怔。

卻放棄了點醒太子,一手揉着額頭,眼中儘是狠絕:“決不能束手待斃,本宮是皇后,你是大隆嫡長,帝位非你莫屬,決不能讓那賤人的孽種得逞!太子,聽好母后之言,交待東宮張內侍,讓他立即傳信給你二叔三叔,遣人去建昌府,使那孽種服誅,讓他們把孽種刺殺儲君之罪名張揚開去!”

這時已經別無他策,必須果斷對付聖上的有心包庇,否則難保儲位,直讓那孽種如願,他們母子只有一死!

必須孤注一擲,將事鬧開,太后也不會坐視不顧!

皇后緊緊咬牙,那蓄得修長的蔻甲,隨着握拳折斷於掌心。

又說小謝氏,自打聞知濯纓園事變,起初還未上心,直到那晚虞棟徹夜未歸,找人一打聽,才知被詔入宮,卻沒打聽出來是因何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