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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華英看着身邊驚呼完畢的姐姐,兩道秀氣的眉毛都幾乎因為尷尬扭曲得變形了,她着實不明白姐姐為何每回見到表姐夫都像見到妖魔鬼怪一般,非要一驚一乍的表示內心的驚恐。

李琬琰通過一聲驚呼成功吸引了趙副使的注意,卻轉身就往外走,但“轉速”着實有些慢吞吞,以至於把“都怪你非要拉我過來”這句話說出來時,身體都還沒有完全轉過去,當然也給足了妹妹把她的胳膊拉住的時間。

“來都來了,轉身又往外走豈不失禮?表姐夫又不算外男,且還有表姐在呢,姐姐何需急着迴避?咱們快些去打聲招呼吧,省得看別人眼裡,倒像表姐做了什麼不妥當的事被我們撞見了一般。”

李琬琰便覺火光,暗暗埋怨妹妹攔着她回去也就罷了,話里言間說她不識禮矩是幾個意思?認真是胳膊肘子往外拐,眼瞅着顧春歸攀了高枝就巴巴的諂媚討好,為了顧春歸竟然六親不認。

但這顯然不是和妹妹拌嘴的時候,她可是好容易才買通了吳王宮的那個老宦官,盯着趙副使前腳進了安平院趕忙去安樂院送信,為的就是趁趙副使也在安平院時“舊話重提”,她就不信趙副使乃名門大族出身的世家子弟,能容得下顧春歸如此尖酸刻薄的婦人。

“行了,在趙副使跟前拉拉扯扯的成什麼樣,而今咱們可不是在鐵嶺衛,切記言行不可粗鄙。”李琬琰到底還是又指責了回去。

華英性情豁達,沒因為“粗鄙”二字着惱,她只道姐姐還有些不自在,那就更不計較這句指責了,笑着上前:“原想着表姐夫操忙外務,怕沒空閑陪表姐晚飯,我又和表姐老長時間不見了,所以便拉了姐姐過來,想着姐妹三個說笑一番……瞧,我連酒都帶過來了,這是前番和哥哥們去市集上逛玩,在文君坊里買的桃花釀,我喝着覺得香甜,就想讓表姐也嘗嘗,就是沒想到表姐夫竟然在,這點子酒怕是不夠喝了。”

原本華英是早前突然瞧見她家大姐愁眉苦臉長吁短

嘆,一問才知竟然是今早上大姐和表姐一見面竟又起了爭執,華英好容易才勸服了大姐,過來陪聲不是,但這會子當著蘭庭的面,說那些矛盾事體就不那麼適當了,所以華英才改了說法。

怎知李琬琰卻不領情。

她上前便沖春歸行了個萬福禮:“趙副使既在,我與二妹妹也不便多擾,就直說來意了,原本今早上是我的言辭多有冒犯處,導致表妹不豫,我起初也還沒意識到錯處,是多得二妹妹提醒我才恍悟。我說那些話雖是好心,怕表妹因為插手外務拋頭露面受到人言誹責,於聲譽有礙,不過這話一來應該私下叮囑,不該當陶才人的面說,再者口吻也未免太過嚴厲,若非表妹,祖父及父母、叔嬸,我們一家人都難得朝廷赦免,表妹對我本有恩惠,我本應銜草結環為報,不應仗着比表妹年長几歲便加以責教,表妹惱我自以為是,甚至忘恩負義是情理之中,所以我理該來陪罪,聆聽表妹教誨。”

把李華英急得幾乎沒有跺腳,這是來道歉的么,姐姐……怎麼看怎麼像是來表姐夫面前挑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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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 蘭庭聽到這裡當然已經明白了李家表姐的心思,但他自認為對於李大娘而言他是個外男,總不便越俎代庖加以責教,所以只作左耳朵進去右耳出,八風不動等着看春歸如何回應。

春歸先是沖華英一笑,伸手便把她忘了放下的桃花釀奪了過來:“一瓶酒是少了,罰你今晚不許喝,我聽阮中士說這一段兒你也常來安平院玩兒,更難得的是和我家二妹妹竟然能說到一處,既來了,便找阮中士和二妹妹蹭飯去吧。”

吳王宮的造景多取江南庭院風格,安平院里也不例外,所以並不像京中庭院一般是四四方方的規制,如正房之後和廂房之間,便隔着一處小花園,建有芙池小橋,又有矮牆屏門略作遮擋,所以即便蘭庭在,也並不妨礙阮中士和蘭心的起居,今晚正因為蘭庭在,阮中士和蘭心就留在了廂房晚飯,春歸讓華英現去後頭,是不想讓她留在這裡兩相尷尬左右為難下去。

春歸對華英這位表妹還是歡喜的,當然不受李琬琰的影響。

青萍極其知機,她知道接下來的情形連她都不便留在此處看聞,所以道:“奴婢帶李姑娘往後廂去。”

春歸目送着華英由青萍陪着繞去了那株玉蘭樹後,才看向在原地站得筆直的李琬琰:“表姐的賠禮我心領了,這事兒就算過去了,表姐大可不必耿耿於懷,又說知恩圖報那些話,日後也沒有必要再提。表姐的祖父是我外祖父,兩位舅舅是亡母的親手足,外祖父與舅舅受苦,於情於理我都不能置之不問,並不是因為表姐的緣故,表姐若一定要報恩,那便好好孝敬外祖父和舅舅便是。”

這言下之意,就是完全和李琬琰撇清了關係,春歸就差直接說明了,她幫的是外祖父和舅舅,可沒有那多閑心施恩李琬琰這麼一位個體。

李琬琰深覺受到奇恥大辱,於是面紅耳漲,但虧她竟然還不死心,低垂着眉眼,看上去倒有幾分委屈和窘迫,不像怒火沖沖的模樣。

“表妹這話,就是還在責怪我了……”

“李娘子,在下有一疑問。”蘭庭心中頗不耐煩,不大理解這位表姐為何在他面前裝可憐,他如果沒記錯的話,這位表姐應當為人妻母了吧?總不該還有別的企圖,難不成他看上去竟是個登徒子的作派,做慣了苟且淫/亂之事的下流人?

而蘭庭終於開了口,着實是讓李琬琰心花怒放,兩邊面頰更紅,耳垂恍若滴血。

“趙副使但問無妨。”連聲音都在顫抖了。

蘭庭:……

他難得的有點火光了,於是神色更加清冷:“李娘子是怎麼知道在下此時正在安平院?算了,這話便當在下沒問,當然是李娘子早已買通了吳王宮的宮人作耳目,我要知道這人是誰。”

“趙副使這話何意?”

“李娘子若是不肯說,在下只好煩問外祖父和舅舅二位尊長了。”

李琬琰一個趔趄,又難以置信的僵怔當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