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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衣人劍鋒凌厲,招招都朝着瑾歌索命一般,而今日的瑾歌腳上的傷還未痊癒,也只能咬牙同他打鬥起來,可她忘了,她最近愈發施展不了武功,內力受阻,全靠着記憶用肉身在抵擋。

眼看着她被一腳踢中,踉蹌着身子後退了幾步方才穩住,洛祁安在一旁覺得奇怪,薛瑾歌不是武功挺厲害的嘛,怎麼今日這麼弱?他看着也左右為難,想跳出來又不敢跳出去。就在瑾歌以為自己至少都要挨上那一劍的時候,又一個黑衣蒙面人出現了,身形較之高大一些,飛身而來如清風一般穩健平靜,可擊中那黑衣人確實毫不費力,攻擊極強,那黑衣人受了一腳就直飛出很遠,狠狠地砸在了地上,不過蒙面人沒有下狠手,似是僅僅給了對方一個警告,但黑衣人卻並不買賬,迅速起身,從腰間抓住一把暗器,正欲飛出。

蒙面人反應極為迅速,他身影一閃,一把將瑾歌環住,抱起來飛身離去,躲過了那一把暗器的攻擊。

風聲呼呼,瑾歌被蒙面人拎着,本想抬頭看看他長什麼樣,不想那蒙面人遮得嚴實,連眼睛都看不真切,而且下一刻還將瑾歌的眼睛給遮住了……

等瑾歌再次被放下來時,蒙面人轉身就朝着黑暗離去。瑾歌急忙抓開眼睛的遮擋,看向那個黑影,快步追上去喊道:“俠士留步啊!留步!俠士……多謝你的救命之恩……”

看着快速消失在黑暗中的蒙面人,瑾歌這才停下了追趕的步伐,都說江湖俠士正義在心,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做好事不留名,今日救她對她來說是救命之恩,對俠士來說怕不就是一舉手之勞了?如是想着,瑾歌更加心悅誠服,更是對這種行俠仗義有了更多的憧憬。

待她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被蒙面人放在了城東包子鋪門口,離薛府已經不遠了,而之前想殺她的黑衣人也應該不會那麼快追上來,想想還是回府去了。

等她回了府上才回想着今夜的事情來,疑點重重。

最奇怪的是洛祁安,他怎麼會那麼晚了還獨自出現在那兒?況且那是城東城門口,偏僻,又不是春香苑,也不是洛商府上。他在跟蹤自己?

那黑衣人是誰?蒙面人又是誰?那個蒙面人好像不願意被她看到面容……

可我覺得那個蒙面人好像很眼熟,他的身形……嗯……

瑾歌正想着,門外突然傳來阿松的聲音:“小姐,你要得粥來了。”

阿松一邊說,一邊端着粥進屋,放到桌子上放好,:“我說小姐,你大半夜的幹嘛突然要喝粥啊?以往不見你說要吃宵夜呀。”

“我受了驚訝,喝點粥壓壓驚,正好給我嚇餓了……”

“小姐你先去哪兒了,不會偷偷摸摸出去打架了吧?你這傷都沒好透呢,可不能讓老爺夫人知道了,萬一要是……“

“哎呀,阿松你話那麼多,趕緊去睡了吧。”

阿松說不過自己家小姐,也只好乖乖閉了嘴。

喝完粥,瑾歌就睡了,覺得實在太困了,哪還記得什麼蒙面人黑衣人。

黑夜中,一個身影隱於黑暗之中,他厲聲呵斥着跪在下面的黑衣人,十分氣惱,但聲音卻猶如孩童:“你簡直蠢得無可救藥,主人說了,她害怕鬼怪黑夜,你竟然還把她約到東郊去動手?她能走到城東城門口就算不錯了,連被人跟蹤了都不知曉,你還以為自己在跟蹤別人嘛?!蠢貨!”

“大大……大人……是屬下思慮不周,失算了……”

“這是思慮不周嗎?你干成了哪件事?”

黑衣人無言,低下了頭,心裡甚是不愉快,竟然被一個毛頭小子呵斥來呵斥去,真是窩囊。

已然過去了兩日,瑾歌和彥詩動用了所有的眼線和消息戶,也沒有得到關於蓬香和雅蘭的任何線索,前兩日瑾歌才見過蓬香,怎麼現在就是找不到了呢。

真是奇怪了,最近怎麼什麼人什麼事都那麼奇怪。

這日,瑾歌正在書房練字,阿松來稟說柳公子在大門外等着,說有事找她。

“幹嘛在門口?怎麼不叫他進來?”

“他……叫你出去。”

瑾歌疑惑的放下筆,看阿松那神色,莫不是桓生怎麼了?她整了整衣裙,懷着好奇朝門外走去。

本來薛娘和柳娘請期,成親之日定在三日後,而那日桓生又說不能成親,柳爺爺也默許了這件事,現在兩家人的親事就像懸在半空中的吊墜,高不成低不就,不知道如何是好。

瑾歌心想是桓生有什麼事瞞着不願講,也就不再提起。

興許是覺得沒臉進門,才不進門?瑾歌正想着,桓生找他何事,一出大門,就看到了一個‘陌生’的身影,若非他轉身,她還以為自己眼花。

只見桓生一身青黑紋綉緞袍裹身,烏髮束着筘玉錦絲帶,垂在肩後,腰間的白綾長穗掛着一塊羊脂白玉,宛如一塊無暇美玉雕刻成的玉人站在那裡,以前他總穿白袍,斯文俊秀,如今一身黑袍加身,挺拔頎長的身姿,說不出的風姿奇秀飄逸出塵,清秀俊美的五官顯出不一樣的冷冽英氣,嘴角勾着好看的弧度,眉眼似溫柔似凜冽,卻摻雜着讓人捉摸不透的意味……

瑾歌恍惚的看了許久,可這張臉確實是桓生。

桓生,真的很適合穿黑色。

穿白衫的溫軟小貓咪換上黑袍,竟然變成了一隻潛伏的豹子。

“你打算一直站在那兒看着我嗎?”

桓生清淡的嗓音緩緩的侵入瑾歌的雙耳,將她的思緒拽了回來。

是他的聲音。

“額……你找我?什麼事?”瑾歌還是很不習慣這樣的桓生,讓她覺得有壓迫感,莫名乖巧起來。

“帶你去一個地方。”

“去哪兒?”

“上馬。”

雖是酉時三刻已過,可是這時的天色居然格外好,天空澄澈湛藍,天上的那一輪落日,此刻彷彿停在雲林山的雲海的上方,全身的光芒退盡,裹着一層橙黃的衣裳。

雲林山的十月紅楓正艷麗,與夕陽交相輝映,雜草褪青,多了些許萎靡,迎合著秋風晃蕩着身姿。

“夕陽無限好。”

桓生看着遠處的太陽,淡然的說出了這句亦或哀愁的詩句。

早已讀文習字的瑾歌自然已經足矣明白這句話的出處與含義。

“你帶我來這兒……是……”為了看日落嗎?瑾歌沒有明知故問,這句話里的哀傷,這秋意里的哀傷,這夕陽隕落的哀傷,還有桓生……是哀傷嗎?

抬眼看去,桓生深邃的烏瞳深深地吸住她的視線一般,眼裡的笑意漸顯,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語氣輕柔,緩緩脫口:“瑾歌,吾欲與卿一覽拂曉殘陽。”

愣神許久,消化着桓生的這句話,他溫柔的笑容,輕緩的聲音,柔情的眼神……

復而抿嘴洋溢出白玉蘭般清麗的笑臉,芳香明媚。

“好。”

涼風送雅,紅葉纏綿,橙紅的夕陽漸漸隱於雲海之下,最後映下粉墨並肩而立的最後一絲光亮。

你若懂我,何須多言。

一場蝕骨相思一場夢,殘花落盡,孰真孰假,安能幾何?

是夜,瑾歌靜悄悄的依偎在桓生身邊,沉浸在夜色中,兩不語。

天上的月亮快要圓了。

瑾歌將短短數月的日子在腦海里回憶了一遍,閉上了眼睛,安然睡去。

夢裡,驚雷不斷,狂風四起,一個面帶獠牙惡鬼面具的人一直追在她的身後,哀嚎吼叫。

可此時的瑾歌年幼無知,卻異常的淡定,懵懂的看着他,伸出手指摸上那駭人的面具,天真道:“我知道你是誰,你嚇不到我的。嘿嘿。”

沒想到下一刻,那人就將她推了一把,瑾歌瞬間覺得自己墜入了深水裡,咕嚕咕嚕的聲音回蕩在耳邊,快讓她無法呼吸,撲騰四肢也無法抓住任何一根救命稻草。

嗜骨的疼痛讓她不斷掙扎,血液好似被千萬毒蟻咬食穿梭,漸漸地失去掙扎的力氣……

天剛破曉,明恍的光芒溫柔的將瑾歌喚醒,而它,即將駕着雲霧騰空而上。

桓生拉着瑾歌的手,緩步朝山下走去。

踏着山路,瑾歌忍不住頻頻回頭,美好的時光是飛逝而去不會倒流的,這樣的前進,沒有辦法後退,只能硬着頭皮走下去。

那前面,等待的是什麼。

不安的心又是為什麼。

昨夜的夢沒有將瑾歌喚醒,可她卻清楚的記得,記得那種疼痛,那種無力,那種掙扎。

這個夢,好像並不陌生。

桓生將瑾歌送到薛府門口,叫她進門,靜靜的站在那裡,看着她的背影。

眼見就要消失不見,瑾歌突然轉頭,衝著他笑。

“桓生,快回去吧!”

“嗯。”他點了點頭,直到她消失在視線之中,才轉身離去。

看到小姐滿面桃花的回來,阿松屁顛屁顛的跟在她屁股後面,觀察着她的神情,除了無時無刻的笑意,並無其他。

“小姐,你昨晚一晚上做什麼去了?”

“沒做什麼,去山頂上吹風去了。”

“……噢。”阿松從瑾歌的神情就知曉小姐並沒有騙他,但他就不太明白了,兩個人幹嘛要跑去山上吹一晚上的風……

“不過,小姐你和柳少爺的婚事……”

阿松又提起這事兒,不過瑾歌心情好,也看得開,抿了抿嘴,便笑道:“等等吧。”

桓生既然一直沒有提出退婚,那他說不成親肯定有他的理由。

“那要等到何時?”

何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