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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着桓生醒來,瑾歌心下歡喜,聲音也放輕柔了一些:“你醒……還疼……餓了嗎?”

好不容易問出了一個不是顯而易見的問題,怎麼可能不疼,他肯定還很疼……

桓生沒有回答,也沒有睜眼,只是抬起手摸上瑾歌的臉,給她擦了擦眼淚。

瑾歌有些局促,前幾日還曾驕傲的對他說,從小到大都不曾哭過,說不出自己害怕什麼,今日卻是莫名的哭得這麼難看,這麼害怕。

還好他沒有睜眼。

“現在什麼時辰?”

“我不知道,也許丑時吧。”瑾歌記得先前阿松去睡覺時,曾說是子時。

“那睡會兒吧。”

瑾歌心想也是,雖然桓生醒了,但大半夜的,就不吵醒大家了,上一次自己也是半夜醒來的,不也是繼續睡覺了嘛:“……嗯。”

瑾歌起身準備給桓生掖被子,一邊輕聲道:“若是冷的話,我幫你加一張被子吧,最近天氣越來越冷了,小心夜裡着涼。”

“好。”桓生輕勾嘴角,微微一笑。

瑾歌活了十八年也不曾這麼細心呵護過誰,還這般輕言細語,溫柔體貼,桓生也能猜到,心中不免有些感動,又好笑。

正準備直起身呢,就看桓生突然伸手環過她的腰,將她往床上一帶,還好她眼疾手快,雙手立刻撐在了桓生的兩邊,看着桓生近在咫尺的面孔,心砰砰直跳。

呼……

差一點兒差一點兒……還好身手依舊靈敏……

還沒來得及思考下一步呢,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都躺在床裡邊了。

桓生拉過被子給她蓋上,將她攬進懷裡,淡笑道:“就這張被子吧,暖和。”

此時的瑾歌除了砰砰砰的心跳外,腦子一片空白,雙手撐在自己的臉與桓生的胸口之間,不敢動彈。

柳桓生……這是要幹嘛?!?!太近了……

這不禁讓她想起了第一次做的夢。

長發微散的桓生敞開着潔白的裡衣,幾乎半裸着上身半倚着牆靠在床裡邊,幾縷髮絲慵懶的附在他敞開的衣服上……

以及一切不該在這個時候想起的事情。

天哪,薛瑾歌,你到底在想什麼……

呼……

瑾歌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又吐了出來。

突然,頭頂傳來一聲輕笑,調侃道:“快睡吧,我不敢做什麼。”

“……哦。”

啊……太羞恥了!

瑾歌此時只感覺生無可戀,桓生好似真的能看穿她心中所想,一語道破,況且他一直閉着雙眼,連看都沒有看。

聽着桓生漸漸變得均勻的呼吸聲,感覺他應該睡著了,可瑾歌根本睡不着,精神緊繃的她一直沒有放鬆下來,一會兒想起薛娘說的話,一會兒又開始想起凌墨說的話。

怎麼辦?這樣不太好吧?我是不是該問問娘親?還沒成親就跟他同床了,我會不會……生個小桓生出來?!!

凌墨不是說沒有辦法救桓生嗎?他是騙我的?還是說他自己也不知道?如果他自己也不知道的話,那……

腦子渾渾噩噩,她漸漸平靜了下來,閉上了雙眼,試圖歇息一會兒。想是感覺到了瑾歌的平靜,桓生方才睜開了雙眼,可他舉目望去,卻什麼也看不見。他剛剛一直沒有睜開,是怕瑾歌發現了,不如讓她安心睡會兒,晚一點知道也好。

其實瑾歌一直淺寐,還不曾沉沉入睡,天就開始灰白,很快就要天亮了。

瑾歌想着大概阿松就要進來了,她輕輕的掰開桓生的手臂,坐起了身子。

還沒跨過桓生,就聽到門口的腳步聲越來越近了,她一急,‘咚——’一聲跳下床,穩住,轉身,就看到阿松正推門而入,目瞪口呆的望着她。

“小姐你大清早的在幹嘛?你想砸地道嗎?”

“……我……”瑾歌立刻活動着手腳,解釋道:“活動活動筋骨!嗯,對!活動活動!”

阿松一臉的不相信,指着床上的桓生,嫌棄道:“小姐你對柳公子做了什麼?!”

瑾歌立刻瞪大眼睛語無倫次起來:“我?沒有,我沒有!不是,你想多了,我……我……們什麼都沒有做!”

“……”阿松那臉上,分明寫着:別裝了,我就知道是你乾的。

“咳咳。”身後傳來桓生的咳嗽聲,瑾歌轉身看去,見桓生正捂着胸口,這才想起剛剛一時驚慌,竟是撐着桓生的胸口……

“啊,你沒事吧!對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這是意外,沒有內傷吧?”

阿松站在一旁,一如薛娘般痛心疾首的模樣:“我說小姐啊,你活動筋骨就不能站遠一點,你看看你幹得好事,柳公子本就昏迷着,都被你打醒了……”

“……”那不得謝謝我?!

天色大亮,得知桓生醒來,大家都來了,但更重要的一個原因是,桓生的眼睛看不見了。

昨日見着眼裡淌血,就已經有不好的預感了,今日醒來,果真如此。

不過柳爺爺的反應,好像這件事不是很嚴重,一個勁的拉着桓生好似嘮家常一般。

桓生雙眼裹着白布,時而笑笑點頭回應,時而默不作聲,聽着爺爺講。

徒剩柳娘和瑾歌一眾人在旁邊干著急。

“俗話說,十五的月亮十六圓,你們都先回去吧。”

爺爺這話是什麼意思?

本想問問,但柳爺爺這麼說,自然有他的道理,大家都紛紛回府了。

瑾歌也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有柳爺爺在,她就很放心,很信任他老人家,現在她都不會那麼慌亂了,只要柳爺爺沒有亂了陣腳,那肯定不會有事,什麼事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回想起來,他在任何時候都是把握好時辰辦事的,好像什麼都事先知道了,所以才不慌不忙的。

十六日也就是四日之後。

這兩日又是驚嚇又是操勞折騰得瑾歌疲憊不堪,先前還不覺得,如今回到薛府,連直起身子的力氣都沒有了。

而且身子本來就虛弱,能堅持這麼久還多虧了強大的精神支撐着。

薛娘見着她回府了,趕緊去房裡探望,桓生的事自然也是知道了,想着這短短數月,幾經折騰,好好兩個人,給整得遍體鱗傷的,都瘦了一大圈。

自從兩人相親以來,就發生了這麼多事,難不成他們命里不該成為一對璧人。

“瑾歌,娘吩咐廚房給你熬了雞湯,要不要喝?”

瑾歌趴在床上,無力的搖了搖手指頭,半晌才從被窩裡抬起頭,蹭到薛娘懷裡:“娘親……”

太久沒有見過瑾歌這般,薛娘慈愛的摸着她的頭,感嘆道:“娘親的瑾歌長大啦……”

“哎喲,我早就長大啦!”

“嗯,確實,可惜就是還沒有嫁出去。”

“……娘!你是多希望趕我走啊!您可就我一個女兒……”

“嘿嘿。”一陣捂嘴偷笑,薛娘心中酸楚,卻不想表現出來,而後正經起來,說道:“對了,忘了說這事兒,月老廟的神婆說了,三請期而未成婚,這樁喜事就只能掰了,你和桓生已經請過兩次,遞過兩次日子了,這第三次可得選好你倆都好好的時候,我可不想……”

“喔……”瑾歌拖着長長的尾音,瞥了一眼薛娘,“你是不想沒了桓生這個女婿吧!”

“嘿,你個丫頭!”薛娘戳了戳瑾歌的腦門兒,笑得開心,接着道:“這次竟然說對了。”

“娘!我還是不是您親生的啊?!!!”

“哎呀呀,是親生的,可不是親生的嘛,跟我年輕時長得一模一樣。”薛娘一臉寵溺,捏了捏瑾歌的臉蛋兒。

“……”

“我和你說這事兒呢,是想讓你抽空與我去一趟廟裡祈福,最近不太平,順便去去晦氣。”

瑾歌微皺着眉頭,有些無奈,什麼三請期而不成婚就得掰了,說得跟真的似的!可事到如今,不跟桓生成婚還能嫁誰啊……

不過還是有點心虛……

為了薛娘安心,瑾歌就答應了。

其實也為了自己也安心。

“好,娘親,明日或者後日就去罷,我有些累,想先休息一會兒。”

“好!那我先去準備準備,一會兒阿松送葯來,記得把葯喝了。”

娘離開,瑾歌就沉沉的睡去了,還做了一個夢。

夢裡的她正在河邊溜達,迎面就看見一條蛇在岸邊彎曲着身子,正看着她,蛇身巨大,頭頂還閃着一點亮光,一雙眼睛似是兩顆黑寶石,可它卻並未有凶意,似是在引導着瑾歌,想告訴她什麼。待它立起身子晃悠一段,隨後又滑入水中,變成一條青龍直上雲霄,還不時的回望她。

醒來以後,瑾歌還是對這個夢念念不忘,好似歷歷在目,很真實,就像親身經歷了一般,可這個夢預示着什麼呢?

這一睡,就睡去了一日,直到第二日午時才醒,那就只好等翌日再去了。

薛娘心疼女兒身子,也就沒有去叫她,準備好一切,只等她自己醒來。

“阿松,什麼時辰了?”瑾歌一邊揉着自己的肩膀,一邊爬起身來。

“午時,小姐,你睡了一天一夜了。”

“這麼久??那娘親呢?走了嗎?”

“還沒有呢,夫人等你醒來,既然小姐醒了,那我就去告訴夫人吧。”

“誒……”瑾歌猶豫了一下,復擺了擺手:“去吧。”

這個離奇的夢境到底是什麼意思呢??是吉是凶??是想告訴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