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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

滿院的喜慶,渲染着清新的氣息,伴着脆亮的鳥鳴聲,該從睡夢中醒來了。

阿松和聽竹今日起得晚,到了新房門口,站定良久,依舊不見主子喚,只能靜待。

紗帳虛掩,一地鮮紅嫁衣。

瑾歌微微顫動着濃密的睫毛,睜開了眼。

一雙烏黑烏黑的眼珠子滴溜溜的轉着,卻是不好意思直視眼前這張俊秀的臉龐。

清秀俊美的五官雕刻得精緻,眉眼之間顯出英氣,以往的他總是一副清俊儒雅的模樣,給人書生秀氣的感覺,但其實不然,他眉眼中的銳利英朗越來越明顯。

愣神看了許久,瑾歌突然有一種想要湊上去親他一下的衝動,見他緊閉雙眼呼吸均勻,下一刻,她不帶一絲猶豫,真的將臉湊了上去,但卻把自己的鼻子貼上了他的嘴唇,吻上了他的下巴。

她心上一慌,還未將頭挪回來,就感覺鼻尖一涼,竟是桓生輕輕舔了一下她的鼻尖,登時撤了回來,面色霎時一紅,像被發現了什麼糗事一般,尷尬的不知所措。

隨後突然感覺桓生伸手攬了她一把,將她帶入懷裡,頭頂傳來一句戲謔:“下次對準一點兒。”

“……”

窩了一會兒,感覺天色不早,瑾歌竟率先爬起來了。今日一早要去給公婆請安敬茶,不可貪睡,昨日娘親仔細吩咐過,她記得清楚。

桓生見瑾歌起身,便也起了身,下床將一地的衣服撿起,親自為她取了新備的衣服,穿好才喚了聽竹進門。

不用吩咐,阿松自覺拎着水來了,準備伺候兩人沐浴,聽竹老早就受了柳娘吩咐,去整理床鋪,卻不見白喜帕。

查看了一番,才發現了那張大片血跡的紅喜帕,她自是不懂,但看到這麼多血,還是被嚇到了,急忙收了,蓋上紅布,給柳娘端去。

這也着實將柳娘嚇了一跳,這麼多血……

等到兩人來敬茶時,柳娘一直暗暗的觀察着他們,好像是挺正常的啊,怎麼回事呢……

趁着桓生在書房之際,柳娘悄悄來到別苑找瑾歌,拉着她的手一遍遍撫摸,卻是問不出口。

眼光瞥去,赫然看到她衣領間若隱若現的淡淡吻痕。

“嘖,桓生也太粗魯了。”

聽到柳娘低聲嘀咕,瑾歌也沒聽清:“怎麼了?夫人?”

“還叫我夫人吶?!”

瑾歌頓了頓,思索了一下,訕訕的笑道:“娘。”

“嘿嘿,這就對了嘛,你現在呀,已經是我們柳家明媒正娶迎進門的媳婦兒了,可別還把自己當外人啊!”柳娘說著,湊近了幾分,意味深長道:“爹娘和爺爺可都指望着你趕緊生個胖娃娃出來,家裡就更熱鬧啦。”

瑾歌聞言,有些不好意思的點了點頭,算是應下了。

柳娘見瑾歌這般乖巧,心中更甚歡喜,她就說嘛,瑾歌並非如以往那些胡言亂語一般,可是個好姑娘,思索了一會兒,柳娘覺得問瑾歌怕是傷了女兒家的面子,便打算去問桓生。

進了書房,見桓生正在找東西,便關上門走了過去。

還沒進門,桓生就已經聽到腳步聲了,聽到關門的聲音,方才有些好奇的轉頭看去,發現柳娘神秘兮兮的,便一臉疑惑的問道:“娘,您這是作何?”柳娘也不廢話,直接走向桓生,低聲問道:“娘問你啊,昨晚……”

聽到柳娘說昨晚,他臉色頓時有些尷尬,乾咳了一聲。

“那個……”柳娘頓了頓,繼續道:“你弄傷瑾歌了嗎?”

“……沒有。”桓生沒有抬眼看柳娘,轉回了身子,“娘,您別……問些奇怪的問題……”

“不是啊,那個喜帕上那麼多血,我……我當然要問一下啊!你不會是沒分寸弄傷她了吧?!”

“……那是我的血。”

“啊?!”柳娘抬手用絲絹擋住驚訝得合不攏的嘴,“你的?!”

“……”桓生嘆了一口氣,無奈解釋道:“您別想歪了,那是鼻血。”

看着柳娘震驚的表情,桓生抿唇不再言語。

半晌,柳娘笑得一臉狡黠,拍了一把桓生的肩膀:“哎喲,吾兒真是沒用,這點事兒還能流鼻血,不過也對,第一次嘛,沒事兒啊,娘去抓點補藥,給你補補身子啊。”

“……不用!”

是夜,阿松抱着一個盒子來到別苑。

“小姐,姑爺……”

“叫什麼小姐!?”聽竹聽得忍不住說他:“是少夫人!”

阿松撓了撓頭,嘟囔道:“我都習慣了……”

聽竹正要說什麼,卻見桓生從書房出來,恰好看見了阿鬆手里拿的東西,便問道:“這是什麼?”

“哦,是剛剛凌大公子派人送來的賀禮。”

聽到是凌墨,桓生卻無任何反應,狀若平常道:“給瑾歌送去吧。”

阿松應下,端着盒子進的屋去,見着瑾歌正在整理床上的被子。

“小姐,你這是幹什麼?”

“哦,我……”瑾歌正要說,就瞥見了阿鬆手里的盒子,她可認得,便問道:“什麼時候送來的?他親自來的嗎?”

阿松還以為是瑾歌想念凌墨,語氣有些遺憾,道:“可不是吶,剛剛派人送來的,也不知道這大少爺怎麼這麼忙,小姐成親,這個表哥也不親自前來,禮物也是趕着夜裡送來。”

瑾歌聽他這麼說,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奪過那盒子,吩咐道:“你管他忙什麼呢,不來倒好,去給我騰個房間出來。”

說到凌墨,瑾歌也不知道是怎的,心中似是鬱結矛盾,過不去這坎兒,剪不斷理還亂。雖然嘴上說著不管他忙啥,其實心裡難免好奇,會想到他是否還在堅持自己的計劃,難道就為了那天下劇毒的毒藥?還有他說的,嫁給桓生以後就會知道了,是什麼呢?

其實她到現在都沒想明白,他昨日推她下崖就是為了試探桓生的武功嗎?那假如桓生會武,又能說明什麼呢?

“啊?小姐騰房間要做什麼?”

這時,桓生正好進得房門來,也問道:“你要做何?”

瑾歌趕緊放下盒子,轉身去床上抱了一張疊好的被子,往門外走去。

“我要分房睡啊。”

見瑾歌說得理所當然,桓生一愣,略顯震驚:“分房睡?!為什麼?!”

難不成是昨晚……她生氣了?

“……”瑾歌抿嘴不語,偷偷瞥了他一眼,轉眼去看阿松,阿松一臉不知所措的看看瑾歌又看看桓生。

這是吵架了嗎?才新婚第一天……

“你退下吧。”桓生朝着阿松說完,徑直朝瑾歌走去。

“哦……”阿松觀察一番,即刻領了吩咐,忙轉身出了門。

“把門關上。”

身後傳來桓生的吩咐,阿松又折了回來,將門關了起來。

見桓生朝自己走進,瑾歌退了兩步,抱着被子不語。

“分房睡?”

“啊……”瑾歌轉了轉眼珠,一本正經道:“溫素和彥詩不也分房睡嗎?”

聞言,桓生忍不住笑了。

隨後點了點頭,伸手一把搶過瑾歌懷裡的被子扔在了一旁,將瑾歌抱了起來,朝床上走去。

“好啊,我讓你儘快跟我分房睡。”

暗夜靜謐。

一間並未掌燈的房間內,一個男子好像隱於黑暗之中,不遠處跪着一個黑衣男子。

“怎麼樣?”

“並無異動。”

“哦?”男子身形頓了一下,復而低眉看着案几上的白紙黑字,喃喃道:“並無異動……”

月光微弱,透着一絲灰白的光亮,映出那張紙上的四個字。

血光之災。

隨後男子嘲弄的笑了笑,拿起那張紙,揉成了一團。

難道這其中出了什麼差錯嗎?

這日,是瑾歌出嫁三朝回門的歸寧日,她起得比桓生還要早,收拾了大包小包的東西,叫阿松帶上。

“小姐,薛府就在幾條街外,不用這麼多吧?”

瑾歌順勢看了看東西,有些猶豫,糾結不已:“可……我想回去多住幾日。”

“可你薛府的東西又沒有全部帶過來,只帶了嫁妝啊。”

“呃……”

正在瑾歌糾結猶豫之時,桓生出現在了她的身後。

“這是……?”

見桓生出現問話,阿松立馬回話道:“小姐說她想回薛府多住幾日,所以叫我帶這些東西……”

說著說著才瞥見瑾歌警告的眼神,立馬閉了嘴。

“哦?”桓生示意阿松先下去準備,走到了瑾歌身前。

自從成親以後,瑾歌就對桓生有一絲畏懼,自覺自己回府上住這個要求有點不合適,便沒有說話。

桓生低眉看了她一眼,拿起她準備好的衣物,翻看了一番,拿出了一套,說道:“帶這一套吧,這套你穿着最好看。”

瑾歌沒有想到桓生會這麼說,抬眼看了他一眼,又低下了頭。

“這麼近,你不會都懶得走吧?你若是想住薛府,每天過去歇息也行啊。”

“你就當體諒一下阿松吧,嗯?”

瑾歌沉默了一會兒,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趁着準備禮品的空檔,瑾歌瞧見放在角落的那個盒子,雖然一開始對凌墨送來的賀禮並無興趣,但是她突然想到他送這樣一個盒子,難道是有什麼特別的意義?

她把盒子抱了出來,猶豫着打開了。

裡面除了一尊金身玉佛之外,還有一幅畫軸。

“畫?”

瑾歌覺得奇怪,便喚來桓生,叫他打開看看。

畫軸打開,卻是一個女子的畫像,既不是瑾歌,也不是他們認識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