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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京城,馬車一路疾馳在官道上,似是帶着歸家心切,朝着渝州的方向,洋洋洒洒歡脫而去。

馬車內,瑾歌倚靠在車壁上,目光從窗口探出去,獃滯的看着一路變幻的景色,似乎沉浸在什麼事情之中。

不得不說,內心深處還是很不放心齊恪就這樣留在了京城,誰知道等待他的未來會什麼什麼?

聖上這般昭告天下,讓齊恪恢復王爺身份,能看出他自是坦坦蕩蕩,再者言,當年他登基之時,也年僅十三歲,要說是他親自參與了這件事,不太可能。

“如今這情狀,我估計這聖上興許也還不知道事情的真相如何。”瑾歌默默嘀咕道:“他皆尚幼,想必亦是被蒙在鼓裡,況且聽聞皇上自小就心懷天下仁愛黎民百姓,與他相識一場,見了所作所為,確覺如此。”

聽到瑾歌的喃喃低語,桓生知曉她一時之間也很難將這件事放下,只得任由她獨自想想,慢慢淡去。

離別了京城,不僅瑾歌如此心事重重的模樣,還有另一個心事未解之人。

聽竹。

馬車行了很長一段路程了,離京城也已經有些距離了,沒想到半路遇上了一個熟悉的面孔。

蕭沐騎着一匹馬正站在路中間,看樣子是在等候他們。阿松遠遠就看到了他,急忙穩住馬兒,將馬車漸漸放緩停了下來。

感覺到馬車突然停了下來,瑾歌滿是疑惑的往外探着腦袋,一邊嘀咕道:“怎麼了……”

“等會兒吧,有人還有事要交代。”

“誰啊?”聽到桓生這麼一說,瑾歌立刻停住了要撩開車簾的動作,一臉好奇的看着他,“交代什麼?”

桓生給了她一個眼神,示意她坐着便是。

下一刻,就聽到了外面傳來了蕭沐的聲音:“柳公子,少夫人,蕭沐失禮了,還請公子容許蕭沐請聽竹姑娘借一步說話。”

一聽這聲,瑾歌那雙眼睛驀地瞪得更大,儼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滿是吃驚的看着桓生。

“去吧。”

桓生低聲吩咐道,意在同意了,也給了聽竹一絲勇氣,讓她有勇氣去接受這個結果。

一旁的阿松默默地看着聽竹慢慢滑下馬車,隨着蕭沐走遠了。

其實他早就知曉了他們之間隱隱有些不簡單,只是他不曾多想,他那個腦子,也是個簡簡單單的主,動不了複雜的腦筋。只是看着他們倆雙雙而行的背影,驀地覺得他們甚是和諧,可那距離感,卻難以掩飾。

不知道蕭沐在這個時候趕上來,又為何呢?

行了些許距離,到了樹林邊緣,聽竹便率先停下了腳步,抬頭注視着蕭沐,輕聲問道:“不知蕭侍衛找聽竹何事?”

隨後,蕭沐也停下了步伐,緩緩地轉過身來面對着聽竹,嘴唇蠕動了幾分,欲言又止。

剛剛分明還能朗聲出言,向桓生提出請求,此時此刻,他又再次失言一般,似乎是沒有了言語的勇氣。

這樣的蕭沐再一次在聽竹的心間增添了幾分失望。至少在剛剛才,她見到他出現,聽到他言語請求,見他有話與她言說,她的內心都尚有一絲愉悅,亦或者懷抱着隱隱的希望。

“若是特意來道別,蕭侍衛大可不必,聽竹只是一個小小的婢女罷了,還不不夠格。”聽竹倒是十分有桓生的風範和氣質,任何時候說話,都保持着冷靜和淡定,說得雲淡風輕。

聞言,蕭沐的臉色稍有動容,握着長劍的手緊了緊,內心鼓着勇氣,方才出聲道:“聽竹姑娘過謙了……蕭沐此來,是……是……”

他頓了頓,迎着聽竹的目光看去,像是被灼傷了一般,慌忙了躲開了視線,隨後伸手到懷裡,掏出了一張手絹包裹着什麼,呈着他所有的勇氣,遞給了聽竹:“想……將此物還給姑娘。”

看着他遞到眼前的手絹,雖然包裹着,可她知曉,裡面是什麼,況且他也說了,是還給她。她心中猛地一沉,剛剛那最後一絲希冀,在一瞬間化為了虛有,消散在了她那默默的一聲嘆息之中。

早該由此一念,罷了。

聽竹莞爾,伸手將手絹接過,握在了手心,緩緩開口道:“多謝蕭侍衛歸還,就此別過,祝君安好,後會無期。”

說罷,她依舊掛着那一臉優雅嫻淡的一絲淺笑,錯過蕭沐,緩步離去。

眼看着聽竹已經行了兩步離去,蕭沐又再一次轉身,喚出了聲:“姑娘……”

聞言,聽竹停住了腳步,等待着他的下文,卻也沒有再轉身面對他。

“姑娘……”他喃喃許久,終究是沒有說出心中的千言萬語,最後只是簡略的說了四個字,“後會無期。”

聽罷,聽竹驀地加深了嘴角的笑意,似是苦笑,又似是豁然,她沒有再言,抬步決絕的離去。

馬車內,瑾歌一直在等待着聽竹回來,時不時向阿松打聽着情報,絲毫忘記了阿松這個時候應該是很難受的狀態。

直到桓生提醒她自己探頭去看看便知了,她方才意識到自己可不是在阿松的傷口上撒鹽嘛,急急寬慰了他幾句。

“嗨,你小子,聽竹天天在你身邊,你怎麼就不知道把握機會呢,你看,桓生都不說什麼。”瑾歌毫不客氣的說著,完全不去看背後桓生適合表情,因為……不重要。

“小姐……”阿松說話都顯得沒什麼精神,他也不這麼去看那個方向,對於這件事,哪怕是自家小姐偏心自己,大力支持,可他內心的自卑是無法掩飾的,也沒有自信能夠配得上聽竹,“聽竹這樣的姑娘,跟我相配嗎?”

“額……”這個問題,瑾歌還真不好回答,違心的話也不好說,但是實話實說多傷害阿松啊,不過想了想,找到了非常適合的道理來安慰他,“小姐懂你,你別難過,雖說不陪,但是感情的事,誰能說得准呢?是不?你看你家小姐我,不是在所有人不可置信的眼光中,嫁給了桓生么,我壓力也很大的好不好……”

“……”阿松哀怨的看了瑾歌一眼,一時竟也無言以對,覺得瑾歌這個比喻似乎……有點合理。

“你小子啊,真是讓我操心,眼光倒也不差,竟然看上聽竹這樣的姑娘,不過你這機會……好像也不大。”瑾歌尷尬還在鼓勵他,寬慰他,這不自覺的又開始打擊他了。

“不知道他們會談論什麼,結果如何……這個蕭沐,還算有點勇氣嘛,能追上來,要我說,還是會有所感動的……誒,聽竹回來了。”瑾歌說著,趕緊縮回了腦袋,回到馬車內坐好。

另一面,聽竹一路朝着馬車而去,她打開了手絹,裡面安靜的躺着她的那跟發簪,是那般熟悉,她拿起發簪,輕車熟路的抬手一插,又回歸了它原本的地方。

那塊不屬於她的手絹,隨着風,飄揚而起,又緩緩落地,襯着聽竹倩麗的身影,漸行漸遠,後會無期。

蕭沐站在原處,目光隨着聽竹的身影,一直凝望着,眼看着她坐上馬車,淡笑着離去,心中可謂是滋味萬千,無言可敘。

聽到聽竹回來,都沒有出聲,接着就感覺馬車開始行駛了,瑾歌屏着呼吸,小心翼翼的聽着外面的動靜,皺着眉頭滿臉的好奇和不解。

桓生看她神色倒是十分的豐富,不免覺得好笑,便率先出聲,解了她的疑惑。

“你這做小姐的,可以放心了,現在機會都是他一個人的了。”

聽到桓生這麼一說,瑾歌驚訝之餘,那眼中的喜悅也不由自主的開始溢出來,不過她更好奇的是……為什麼呢?

看着瑾歌那個眼神,眼中的疑惑一眼明了,桓生淡淡的笑了笑,輕聲道:“有緣無分,物歸原主,當斷則斷。”

“物歸原主……”瑾歌喃喃着桓生的話,轉而靠在門口,伸手掀開車簾,看着聽竹的頭上,果然出現了那根消失許久的發簪,正穩穩地插在原來的髮髻之上。

看來蕭沐是來還發簪的。

“還以為,他會有挽留的勇氣,亦或者別的選擇呢,原來還是如此……”瑾歌癟了癟嘴,話語中透着對蕭沐的嘆息和無奈,“不過,他還會來還發簪,看來也算是一個明事理的人了。”

“如果他會選擇聽竹,那他有無數次機會,何必等到這個時候呢。”

桓生的話語中聽不出任何情緒,只見他一如既往的端坐在上方,好似任何事情都影響不到他的情緒和神色。

“那,聽竹豈不是好難過。”瑾歌說著,心中不免有些擔憂,又撩開車簾看了看聽竹的背影,欲言又止。

“是釋然,倒磊落了。”

瑾歌聽着桓生的話,突然覺得連聽竹的背影也變得偉岸了,這主僕二人都好強大,不僅有些冷靜沉穩的思維能力,還有着超乎一般的承受能力以及淡定……

上一次就應該看出來的,聽竹不是那種受了感情挫折就萎靡亦或者梨花帶雨多愁善感的女子,而是自行冷靜一番,冥想清楚。

“真不愧是你的人。”瑾歌訕訕的感嘆了一番,繼而又道:“不過也好,這樣免了許多憂愁。”

“呵呵。”

“哎,阿松這腦子,可比得上人家幾分啊,連我都覺得配不上……”瑾歌默默嘀咕着,都替他們着急擔憂,要是點錯了鴛鴦譜,可是罪過。

“相輔相成,相得益彰,互補才相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