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分鐘後，許舒涵就已經跟着那股“人味”站在了一家醫院的大門口。
濃烈的消毒水氣味正不斷地從裡面躥出來，熏得她立刻就有了掉頭想走的衝動。
“人味”在這種情況下也變得若隱若現起來，只能大概地判斷出目標就在這間醫院內，可具體的位置卻無法跟蹤到。
一般喪屍面對這種一頭霧水的情況，多半就選擇放棄了，但許舒涵卻不行。
她忍受着體內不斷攀升的飢餓感，眼巴巴地抬頭看向了這幢建築物。
“不行，我快受不了了……哪怕是消毒水我也喝給你看啊！”
她嘴裡直勾勾地念着，腳下就已經晃晃悠悠地踏了進去。
在被飢餓逐漸支配的過程中，許舒涵的思維也再次變得混亂起來。
唯一一個還算清醒的想法，那就是找到凌默。
這間郊區醫院看起來設施簡陋，除了大門前正對着的一個停車場外，就只剩下這幢主樓了。
陳舊的建築風格在廢棄之後更顯壓抑，站在門口向內望去，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一個陰暗的大廳。
屋頂的吊頂板已經多數出現了脫落的情況，不少地方都張開了一道道黑黢黢的黑洞。
鋁合金板混合著電線一起吊在空中，給人的感覺很是危險。
導醫台後空空蕩蕩，宣傳板也早已倒在了地上，挂號處的玻璃窗上則只能看見大片的深褐色痕迹。
“凌默？”
許舒涵放低音量後的喊聲在空曠的大廳內響起，同時她的視線也在不斷地移動着。
“沒人嗎？不可能啊……”
她慢慢地朝着大廳深處走去，張望的過程中，眼角突然就瞥見了一個黑影。
那影子在她的余光中一閃而逝，顯得很不真切，待她轉頭的時候，看見的卻只是一個空空如也的牆角了。
“凌默？”
她又試探性地喊了一聲，並朝着那邊接近了過去。
在思維混亂的情況下，她是不會去考慮其他可能性的。
像是在回應她的喊聲似的，樓內突然傳出了“哐當”一聲輕響。
“這是……果然在嗎？”
許舒涵已經走到了那處牆角，並且慢慢地將頭伸了過去。
牆角後，赫然是一條向上的樓梯……
“跑上去了嗎？”
她表情遲鈍地想了想，然後便緩緩走上了台階……
“找到了嗎？”
街道上，凌默冷靜地避開了一隻正在癱倒的喪屍，腦海中則問道。
“嘻嘻，我這裡有一個好消息，還有一個壞消息，你要先聽哪個？”黑絲的聲音很快傳了過來。
凌默眼角一抽，笑道：“其實我這裡也有一個壞消息，不過為你準備的……話說，你對這種過時且欠教育的調侃方式還真是樂此不疲啊……”
“我說的可是正經事……好消息呢，是她暫時停止了移動，壞消息是她的味道突然變得不明顯了。”黑絲答道。
“什麼意思？”凌默皺眉問道。
“我估計她是進入了某個氣味濃重的封閉式區域吧……”黑絲解釋道。
氣味濃重？封閉式？凌默迅速地在腦海中篩選起來。
“衛生間嗎？”黑絲突然說道，“畢竟喪屍這種生物不能以常理來揣度啊……”
“你有資格說嗎？算了，提供一下大致方向吧。”凌默頭疼地說道。
“身為主人卻對寵物充滿了歧視，這態度真是令人感慨啊……”黑絲沒急着回答，反倒突然得意地說道，“看來不拿出點真本事，你是不會對我刮目相看了。”
“你這種台詞是從於詩然的幼兒階段記憶中找到的吧！一定是某個台循環播放的動畫片里的吧！”
“不要試圖打擊我的積極性，看我亮瞎你的狗眼！”黑絲頗有自信地說道。
“你還真是徹底拋棄了過去啊……等等！這是什麼！”
凌默原本對黑絲的話並不在意，這一路上它的嘴就沒停過，各種亂七八糟的扯淡也是層出不窮，但此時突然在腦海中出現的一幅畫面，卻讓他頓時就呆住了。
他的腦海中就像是突然多出了一台投影儀，而一些原本不存在於他思維和記憶中的場景則緩緩浮現了出來。
這種感覺就像是瞬間進入了一場夢境似的，要不是仍能感覺到自己本體的存在，凌默都要產生某種錯覺了。
與此同時，黑絲那音調詭異的聲音也在他腦中響了起來：“我一直在想，主人和我之間的精神溝通，大概就相當於通過某種方式，將我們的腦電波調整到了同一個波段上吧？而在這個個人頻道裡面，你所扮演的角色，其實就是信號接收器和發射器的組合體吧？而能夠與你建立溝通的我們，就相當於在腦中植入了你的分機，只是功能沒有你那麼強大而已。”
“不過我的理論只是基於於詩然的記憶總結出來的，要是覺得不對你可以說……你要是說了我一定分分鐘罷工啊！”
黑絲的語氣出現了短暫地波動後，又迅速恢復了平靜：“我想出現這種情況，主要是有兩個原因。一是你本身的精神力還不夠強大，不足以在瞬間處理太大的信息量，二嘛，就是植入的個體條件受限。分機要發揮出多大的能力，除了和你本人有關聯外，還和植入的受體有着很大的關係。所以當於詩然出來輪班的時候，我就躲在精神世界裡進行開發和改造了。不過不用擔心，你的植入已經根深蒂固了，改造並不會影響這個……嘁。”
“我剛剛好像聽見了什麼……”凌默瞬間清醒了一大半。
他頓時想起了之前所感覺到的那一絲異常，現在看來，應該就是黑絲所謂的“改造”導致的了……
不過不管黑絲動了什麼手腳，有一點它倒是沒說錯，那就是精神聯繫的不可撼動性。
除非凌默本身出現了什麼問題，或者雙方的精神力、實力有了極大的差異，否則要想解除這種聯繫，就必須得凌默自己切斷才行。
而且在黑絲鼓搗的過程中，凌默也從未感應到什麼問題，說明黑絲應該是自覺地繞開了那根觸手的。
“以上只是說明書罷了，我接下來要說的才是重點。”
黑絲的聲音突然就沉寂了下去，與此同時，凌默的腦海里突然出現了一段旋律。
“鏘鏘鏘鏘……”
“卧槽！不要隨意給我傳遞奇怪的信息啊！”凌默頓時被嚇了一跳。
不過伴隨着這陣大概是背景音的旋律，一副類似於3D場景的畫面也徹底出現在了凌默眼前。
除了本體沒有什麼實感外，整個場面都讓凌默有了一種身臨其境的感覺。
類似夢境，但又完全不同。
“這才是精神溝通的更高境界，幻想投影！”
黑絲的聲音適時地插了進來，而畫面也從飛速移動中平穩了下來。
“幻想？”凌默敏銳地捕捉到了這個詞。
“是啊，其實就是把我的想法完整地傳達給你，這裡面除了包括我的聲音，想法，還有我所幻想到的畫面。主機和分機之間都要同時具備強大的精神力，才能夠做到這一點的……”黑絲說道。
這時凌默也突然注意到，畫面上的內容似乎變得有些奇怪……
“凌默”在和“葉戀”擁抱，後面衝出了一團銀絲……
“凌默”正在盯着“夏娜”，頭頂卻冒出來一團銀絲……
學姐正撫摸着“凌默”的臉頰，陰影中悄然浮現出了一團銀絲……
“凌默”一個人在抽煙，背後突然鑽出一團銀絲……
最後還出現了一副場景，赫然是“凌默”牽着一根繩子，而下方則是一團銀絲……
“……誰TM會牽着那種生物散步啊！而且你的腦補為什麼都是在坑我啊！”凌默頓時怒了。
“糟糕，忘記切換了……”
隨着黑絲的一聲驚呼傳來，畫面也頓時消失了。
它頗為期待地問道：“怎麼樣？”
“的確很厲害……”凌默由衷讚歎道。
“托於詩然的福……”黑絲難得地謙虛了一把。
“為什麼？”凌默則有些驚訝，難道那個笨蘿莉還能出謀劃策？
黑絲嘻嘻笑道：“她很愛看電視的。”
“真是簡單直白啊……你的意思是，要把許舒涵的位置投影給我？”凌默還是比較關心眼前的事情。
“嗯，這裡環境複雜，用投影是最合適不過了。不過我本來是打算完善之後再使用這個能力的……”
黑絲一邊說著，凌默的腦子裡就一邊浮現出了畫面。
然而這次沒了背影音樂，畫面似乎也粗糙了不少……
“為什麼突然變成簡筆畫了！”凌默瞬間抓狂了。
這差別好大啊！
幾根歪歪扭扭的線條加上無數個X，就算作地圖了！
“之前給你看的是效果圖，現在這個才是實物嘛……還在研發的初級階段啊。”黑絲理所當然地說道。
“……X是什麼？”凌默強忍着問道。
“大概有喪屍存在的地方，有我和小白的互相佐證，準確率應該還不錯吧……”黑絲再次得意了起來。
“這上面全是X啊！”凌默終於怒了。
“呃……走樓頂吧，那可是捷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