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鄂齊世也對這位外孫女婿很滿意。
比起他當年,這位外孫女婿運氣極好,深得皇上寵信,晉陞速度飛快。
還不到二十歲便已做到了都統的位置,估計不到三十歲便能做步軍統領,比隆科多當年還快。
比他更不知幸運了多少。
他這輩子就是個官迷,故此對這個外孫女婿格外讚歎。
瞅着九爺的面色不好,便一個勁兒的跟閨女嘮叨,可不能把這個小青年給放跑了。
董鄂瑾無語的朝他爹翻了個白眼兒。
行了一輩子的武,雖已步入老年,仍舊精神矍鑠,說話如洪鐘般響亮,一身爽朗之氣,因老年生活甚好,還很是健談。
他這番說辭,瞬間就讓她回想起當年。
他也是這麼耳提面命的提醒她,甚至暴跳如雷的怒吼:敢讓煮熟的鴨子飛了試試看!?
哎~
董鄂瑾悠悠嘆息,也沒離親爹,轉身去閨女的院中悄悄準備的如何了。
……
雍正八年二月,皇上命以敏親王愛新覺羅允禟之女璟颯格格,下嫁納蘭揆方之子都統納蘭元普。
二月成婚,敏親王女璟颯受封郡君,納蘭元普封多羅額駙。
成婚當日,百里紅妝,幾乎鋪滿整個紫禁城。
場面盛大絕無僅有,全城矚目。
尤其九爺出手闊綽,見着有份,嫁娶之路上,擺滿酒席。
整個紫禁城共沾喜悅,如同大赦般普天同慶。
怕影響夫妻感情,在董鄂瑾的強烈壓制下,與九爺預先設想的入贅完全不同,納蘭元普並沒有住進敏親王府,而是在敏親王府附近買了套宅子,小夫妻在此居住。
九爺雖抓心撓肝十分怨懟,卻也不敢造反。
咬牙切齒的含着一泡熱淚把寶貝閨女送出去了。
納蘭元普終於將璟颯郡君娶回府中。
新府的門檻上設有一個馬鞍,馬鞍下壓着兩個蘋果,寓意平平安安,新娘子要被新郎背着從上面跨過才能進入洞房。
來賓們起鬨不已。
不敗蓋着蓋頭,笑容嬌羞的抱緊了夫君的脖子,趴在他寬厚的背上,隨着他穩健的步伐,步入洞房。
兩人坐在喜床上,面向正南方天喜方位,行坐帳禮。
此禮又稱為坐床,其本意緣於讓遠路迎來的新娘歇息一下,如今寓意為祈求多子。
更是緩解了下兩人新婚當晚澎湃的心情。
不敗因為生活優渥,事事順遂,很多東西都太容易得到了,故此,也沒什麼事兒能讓她產生太大的情緒波動。
連成婚也如此。
從定親後到出嫁,她全都淡定的很,沒有一絲緊張。
直到這一刻,坐在床上……
似乎才感覺到,她真的成婚了,真的要嫁給一個男人,而後跟他相親相愛相守一生了。
突然覺得好不真實,可感受又如此的強烈清晰。
身上不自覺的散發著喜悅。
尤其是現在——
他輕輕的挑起她的蓋頭。
她驚艷了他雙眼的瞬間,雀躍舞動的燭火也襯得屋內溫暖如春,對眼前這個男人的好感度當即飆升了許多。
他們男居左、女居右的坐在喜床上,一起吃半生不熟的“子孫餑餑”,以寓意多生子嗣,繁衍萬代。
喜娘在一旁笑容滿面的問:“生不生?”
她雖未成婚過,卻看過不少話本,對這一情節有着諸多印象,再看類似情節時已不再有那種激情澎湃的心情了。
可如今輪到了自己……
她覺得自己的臉都紅透了,比這屋內到處貼滿的“囍”字還紅。
微微低頭,嬌羞含笑的說“生”。
納蘭元普偏頭,看着小妻子清純嬌媚的模樣,心中盪起層層漣漪。
然後便是撒帳。
紅棗、花生、桂圓、蓮子……
再便是喝合巹酒。
兩人交杯仰頭引盡,納蘭元普十分照顧她,配合著她喝得慢了些,很享受這一刻。
他的心一直都是怦怦直跳的,打從敏親王府接過她起,激動的心情一直持續,現在更是熱烈到了極點。
於此同時,有結髮的夫婦在洞房外用滿語唱起了《交祝歌》。
歌聲溫暖喜悅,表達各種吉祥美好的祝願。
兩人在幸福的祝福聲中,吃了長壽麵。
以求白頭偕老,福壽綿長。
……
敏親王府和納蘭府的婚事過後,京城又掀起了一陣血雨腥風。
一切皆跟怡親王胤祥有關。
雍正七年時,因準噶爾部竄擾邊陲,皇上命怡親王辦理西北兩路軍機,敘協贊功待詔增儀仗一倍。
可到了雍正七年秋冬,怡親王的身體已經非常不好了。
皇上令太醫院使劉聲芳任戶部侍郎,就是讓他在胤祥身邊為其隨時診療病情。
可胤祥還是親自和高其倬一起翻山越嶺,往來審視費盡辛苦。
尤其怡親王甚是體貼仁厚,怕煩擾百姓,常至昏夜始進一餐。
這種身心俱疲的狀態加重了他的病勢。
直到雍正八年正月初八,北運河青龍灣修築減水壩,怡親王想要去現場勘察已不可能,只好奏請將此事交與侍郎何國宗督理監修。
當時,怡親王對其一同辦理水利的下屬曾說,本圖遍治諸河,使盈縮操縱於吾掌之上,豈期一病沉廢,已矣何言。
這番話聽來讓人不勝感慨,怡親王事業心之旺盛、責任心之強可見一斑。
皇上心疼怡親王,二月時,先農壇的親耕禮便沒讓怡親王參加,而此前,他每年都參加。
如今真聽了皇上的勸,也是身子骨實在不行了,下榻都困難。
三月,皇上連下兩道聖旨,讓別人代理營田和傳教士事務。
怡親王病後,皇上對他醫禱備至。
而他為了寬慰皇上,旬月間必力疾入見。
兄弟二人之間的情誼,深厚至極。
可哪怕怡親王再善良寬厚,又有皇上福澤庇佑,還是在如今雍正八年五月初四病故了,年僅四十四歲。
滿朝文武唏噓不已。
皇上更是悲痛至極。
讓怡親王配享太廟,上謚號為“賢”,另賜有匾額“忠敬誠直勤慎廉明”冠於謚前。
並寫了許多詩詞悼念。
因怡親王對朝野的治績助力甚大,遂得世襲罔替的許可,為鐵l帽l子王。
……
然,就在此時,卻有不長眼的人撞上來。
因皇上對怡親王的厚愛過度,自怡親王去世後起,便日日在朝堂上提及怡親王,追思不已。
允祉是個文人,是他那輩的皇子中學問最高,也最愛嚼舌根兒的。
私下發了牢騷,對怡親王胤祥之死缺少哀悼之情。
皇上知道後,大怒。
將允祉奪爵,幽禁於景山永安亭。
不久後,允祉的兒子弘晟獲罪,被削去世子之位,此後成為閑散宗室。
……
朝野一片嘩然。
皇上,這是因為怡親王而動怒了啊。
一向克制沉厲的皇上竟然也情緒化了。
本就凜冽的手腕讓朝臣更加驚恐不已。
人心惶惶。
生怕哪天就輪到了自己身上。
然,皇上對此事卻又另一番說法。
“朕止此一兄。朕兄弟如胤祉者何限?皆欲激朕治其罪,其心誠不可喻。良亦朕不能感化所致,未可謂盡若輩之罪也。”
“如誠親王其才甚屬可用,而其心又不得不置而不用,以朕四十年兄弟事事無不洞晰,而用之之難尚然如此。?”
允祉人品惡劣,雍正六年六月,因為他向蘇克濟索要賄賂,事發之後,便有人在皇上面前彈劾他,皇上當時責罰胤祉無人臣之禮,卻沒有重罰,只將他降為郡王,幽禁在自己的府邸里三月。可這樣的恩待,他卻不知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