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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清歡語氣聽起來還算是平靜,但不知道為什麼,身體總是抑制不住的顫抖。

她以為會是感情呢。

她以為……

以為會很平常,但沒想到,所有的一切還是充滿算計一樣。

只是這算計……

林清歡垂頭,垂放在身體兩側的手微微握了握。

她自認自己不是個聖母的人,但也如她所說,笑笑是她一生的業障,永遠的磨難。

曾經她以為她於五年就已經徹底失去她的孩子了,然而現在……失而復得嗎?

林清歡嘴角扯了扯,都不確定這弧度是不是代表她失而復得的喜歡。

半天,她勉強笑着,語氣平緩:“你把笑笑……”她下意識的叫出那個名字,卻發現容徹叫他叫思源。

眼眸稍稍斂了斂,舒緩了一口氣,才又道:“你把思源照顧的很好。”頓了頓,又補充了一句:“真的很好。”

容徹不顧林清歡是不是不想他靠近,走到她面前,將她抱在懷裡:“如果你喜歡叫他笑笑,你也可以那麼叫。”

他沒否認。

畢竟到了這一步,再否認也沒什麼意思。

林清歡挺想叫思源笑笑的,從看見她的那一刻起,總覺得跟孩子特別投緣一樣,這大概就是所謂的血脈親情吧,冥冥之中有所註定一樣。

容徹早就知道了吧?

知道一切。

所以,世紀酒店的3015房間,他有意無意的試探,她錯以為容晨是那天的那個人,容徹可以那樣平靜淡然的安慰她說,也可能不是他。

她早該有所察覺的啊。

可偏偏,近在咫尺,什麼都沒發現。

如果說容晨像那天那個男人,容徹何嘗不可以說不是?

容晨與容徹兩人,本身就有幾分相似啊。

歐嶼原本呆在書房,但半天沒聽見外面的動靜,便想着先走一步。

畢竟這是他們兩個人的事情,自己在旁邊攙和也不是個事兒,只是剛一出去,就看見容徹抱着林清歡在門口。

歐嶼一陣尷尬,可是都已經出來了,再進去也不是那麼回事,乾笑着解釋:“如果沒什麼事情的話,我就……”先走了。

然而,他話還沒說完,看見容徹那快殺人的眼神,又給生生咽了回去。

他能怎麼辦?

出來是耽誤事,不出來吧,總歸還是不合適。

可,就這麼走,好像也不是那麼回事吧?

容徹那意思他明白,就是嫌他打擾他們了,所以他再退回去?

就當一切都沒發生一樣?

容徹心思不好猜,尤其是在現在這個時候。

歐嶼碰了一鼻子灰,正打算灰溜溜的退出去,可剛抬腳,口袋裡的手機就響了起來。

沒辦法,在容徹的注視下,拿出手機看了一眼。

然而,剛他看清手機屏幕上閃動着的三個字的時候,下意識一臉驚恐的看向容徹。

容徹眉心稍稍擰了擰,下一刻,放開林清歡,溫熱的手掌俯在她的臉上,柔聲道:“先去卧室等我,一會兒我會跟你解釋清楚。”

林清歡點頭。

其實她不需要。

五年前的那個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麼,她同樣清楚。

根本不需要解釋。

容徹把林清歡抱進卧室,關了門出去,而這時候歐嶼也正好掛了電話從書房出來,看見容徹,一刻都不敢耽誤,但又害怕林清歡聽見,壓低聲音道:“你媽打的,她已經知道了。”

“恩。”容徹只是應了一聲,很平靜,好像,早已經料到了一樣。

歐嶼有些難以接受:“你……你就這樣?”

容徹語氣平淡:“不然我還能怎麼樣?我從沒奢望能瞞住他們,從確定的那一刻起,就已經知道這一天會來,只是沒想到……”會來的這麼早。

“那你現在打算怎麼辦?”

歐嶼看着容徹,他雖然還是以往那樣平靜穩重,但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此刻的容徹不像以前那麼堅定了。

越是穩重平靜,就越覺得他下一刻會脆弱的不堪一擊。

容徹沒說話,拿出手機給找到慕雲的號碼打過去,好久,慕雲才接通。

他薄唇微微張了張,剛要開口說話,那邊便率先傳來慕雲的聲音:“阿徹啊,告訴你個好消息,你身邊那個林小姐,其實就是五年前的那個女人。”

好消息……

容徹深吸一口氣,沉默了一會兒,最終,眼眸微微斂了斂,才沉聲道:“媽,她是思源的媽媽,您的兒媳婦,如果您不知道該怎麼稱呼她合適,可以叫她清歡,或者林清歡。林小姐不合適,五年前那個女人,就更不合適了。”

電話那頭的慕雲沉默了一會兒,繼而輕笑一聲,聽得出來,語氣十分輕鬆:“如果像你說的那樣稱呼她你會舒心一些,我隨你高興就是了。你這孩子重情,我是你媽,我還能不了解嗎?阿徹,母親為了自己的孩子,什麼都可以放棄的,媽媽對你也是。”

“我不想跟你你繞圈子,我明白您的意思,但我的意思我怕您不明白,所以打算跟您說的明明白白的”

容徹怕吵到林清歡,便領着歐嶼出去了。

別墅庭院里,路燈將容徹的身影拉得老長。

他手機貼在耳邊,轉頭看了一眼卧室的方向。

房間里亮着一盞橘紅色的燈,林清歡靠着床頭坐下,雙手交疊放在小腹處,視線落在自己交疊在一起的手指。

那一瞬間,整個世界都變了一樣,可她卻如此平靜,平靜的,好像什麼都沒發生一樣。

思源是她的孩子,她跟容徹的孩子。

她的一切從五年前的那個夜晚開始改變,也是翻天覆地的,輕而易舉的,湮滅她所有希冀。

五年,她用五年時間消磨委屈,忘記不甘,不去想任何可能。

最終,變成此刻她。

不再有悲喜。

她想去看看思源。

被子掀開,從床上下來,赤着腳站在地板上,最後,又慢慢的坐回去。

不去了。

還是……別去了。

別墅庭院里,夜風席捲着容徹襯衫的衣角,肆虐過了又無聲落下。

“我說,我的孩子,我的妻子,我一個都不會放棄,你們最好不要在她身上動心思,否則……”

慕云:“否則?”她笑了,與容徹來說,那抹輕蔑的笑尤為刺耳:“阿徹,人不能太貪心,這話,我可是從小就一直跟你說的,怎麼覺得你全忘了的樣子?”

“您難得教我為人處世的道理,我沒忘,一直都記得很清楚,歐洲那邊最近會反饋回來消息,思源的事情就不麻煩您操心了,我會處理好的。”容徹依舊寸步不讓。

慕雲聲音依舊輕慢隨意:“可是阿徹,自從你拒絕了你父親的要求,放棄在軍政界的大好前程不要,你父親對你就已經很失望了,你父親一直都對思源寄予厚望,絕對不會允許你為了一個女人,一個所謂的,你的妻子,拿思源的命去開玩笑的。”

“媽,您這是在威脅我嗎?”容徹忽然笑了。

笑聲里透着幾分凄涼的。

好像,有些無助一樣。

歐嶼以為自己聽錯了,無助這種情緒,怎麼可能會出現在容徹身上?

是他感覺錯了吧?

可,容徹越是這樣氣定神閑,越是被慕雲捏得死死的:“現在還只是媽跟你談,你想一想,如果是你父親跟你談?林清歡又會是怎樣一個下場?”

“她下場再壞也不過如此!”容徹這話說的沒有任何猶豫。

歐嶼就站在容徹身邊,很少抽煙的他煩躁的點了一根煙,指間星火明滅,瀰漫著的煙霧遮住他的視線。

這樣的容徹,好像很久之前見過,但,時間太久了,久到他都記不起來了。

也是因為一個女人吧?容徹是個情種,這些年栽過的跟頭都在女人身上。

電話那頭的慕雲沉默着,想說些什麼,但很快被容徹打斷:“您說的對,我不該打擾任何人。”

慕雲疑惑:“你說什麼?”

“沒什麼,我會跟爸好好談一談,這一次,我會好好跟他談。”容徹性感的厚街滾了滾,好一會兒才道:“您約時間吧,我隨時都可以。”

說完便直接掛了電話。

歐嶼聽着容徹這話,整個人都蒙了,好一會兒,才情不自禁的說了一句:“我去……”

容徹將手機收回口袋,眼眸斂着,久久不語。

歐嶼滿臉想不通的表情:“至於嗎?”

“從我拒絕他們安排好的一切開始,現在所有的一切,都至於。”容徹說著,下意識的去摸口袋裡的煙,可口袋裡空空的,什麼都沒有。

他都動作歐嶼都看在眼裡,知道容徹想抽煙了,便將口袋裡的拿出來,遞給他。

但容徹沒接。

“不要?”

“戒了。”

歐嶼:“什麼毛病?”

他抽煙都還是跟容徹學的,現在容徹居然說戒了?

開什麼玩笑?

然而,容徹卻無比認真的點頭:“真戒了。”

的確要戒,也堅持了好多天沒抽了,只是戒煙那有說的那麼簡單,很多年的習慣說變就變想想就不可能。

歐嶼好奇:“好端端的,怎麼忽然想起戒煙來了。”

容徹也不隱瞞:“林清歡不喜歡。”

他說著,拇指慢慢磨蹭着食指指腹。

不是不喜歡,是,怕她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