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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清歡知道,身為軍人,容徹身上承擔著怎樣的責任,很多事情,他必然是要將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的。

可,可是她會心疼啊……

然而,即便是心疼,卻也無法責怪。

林清歡抬頭看了他一會兒,柔軟的手覆在他胸口綁着的繃帶上,片刻後,看着他道:“你,轉過去。”

容徹乖乖聽了:“好。”可,卻怎麼都沒動。

不是因出任務而受傷,他這幾天的訓練量與工作量與平時都是一樣的,傷口總是不見好,甚至,比一開看起來還要嚴重一些,不過,所幸他都已經習慣了疼痛,也不覺得有什麼,但林清歡不一樣。

林清歡見他沒動,眉心微微擰了擰:“好你為什麼不動?”

騙人的!

就知道他是騙人的!

林清歡想掙脫他的圈禁,繞到他伸手去。

可容徹的手臂卻死死的環着她,完全不給她出去的機會。

林清歡眼眶都要紅了:“容徹!你混蛋!”

“沒什麼好看的,你會害怕的。”容徹小心翼翼的將她圈在懷裡,溫柔的聲音在她耳畔響起。

林清歡倔強的想要掙開他的束縛,仰頭看着他,一副不服輸的樣子:“我當然會害怕!你還知道我會害怕嗎?”

她才說著,眼淚就不由自主的往下掉。

林清歡似乎也不願意讓容徹看到她哭,自己也是忍了很久,但不知道為什麼,就是很不爭氣,越是說不要哭,越是一直掉眼淚。

她伸手,一邊給自己擦眼淚,一邊穩着聲音里的哭腔。

容徹溫柔的手掌覆在她後背,小心翼翼的安慰着:“真的沒事。”

“清歡……”抱着她,溫柔的叫着她的名字:“老婆,乖好不好?清歡,歡歡……”

“你這樣哭,我會更疼的。”

容徹不停的哄她,好像在哄孩子一樣。

林清歡:“你怎麼可能會心疼?”

更疼,難道不是說他心疼嗎?

林清歡環着他的腰肢,好一會兒,才不情願的道:“如果你還知道心疼的話,就不該瞞着我!”

他受傷,她卻完全不知道。

容徹怎麼就不想想,她是不是會心疼他?

“可怎麼辦,你會害怕的。”容徹還是有些猶豫。

因為見過她驚惶無措的樣子,所以,即便是現在,他還是習慣隱瞞。

好像,只需要讓她知道他很好,一切就會真的很好一樣。

林清歡推開他,看着他,一字一句道:“我剛才就說過的,我的確會害怕,但,這並不代表,我看不到你身上的傷口就不會害怕。”她眼底的恐慌是顯而易見的,也就是因為這樣,容徹才會一直隱瞞。

她看着他,澄澈的眼眸卻逐漸蔓上一抹堅定:“你能不能不要那麼自以為是……”

容徹本身就是個自以為是的人,這點,她跟容徹其實都是心知肚明的。

但,現在的容徹到底跟以前不太一樣了。

他會服軟,會道歉,甚至毫無底線的縱容她。

林清歡以為,他不一樣了。

可,歸根結底,容徹還是那個容徹,只不過是換了個方式讓她無法拒絕,換個方式讓她無法選擇。

自以為是的對她好,只要他以為不好的,就絕對不會讓她知道。

哪怕是他受傷,為了不讓她察覺,他便可以裝作跟沒事人一樣,任由她鬧。

可,總有一天她會知道的啊。

就像今天一樣。

他不說,未見得別人不會說啊。

他就從來沒想過,在他重傷的時候,此刻的她想起前兩天像個沒事兒人一樣跟着他胡鬧的時候,心裡是有多後怕。

容徹眼眸微微斂了斂,片刻後,輕笑一聲,妥協道:“好。”說著,他拉了林清歡的手腕朝樓上走去:“剛好,今天還沒換藥,你來幫我。”

他走在前面,林清歡緊隨其後。

容徹背後的繃帶上沾染着斑駁的血跡,看起來觸目驚心。

前幾天,容徹都是在軍區處理好傷口才回來的,今天因為林清歡出事,什麼都沒來得及處理就回來了,看起來有些狼狽。

書房裡備了常用的葯,處理傷口的消毒以及醫用繃帶都有。

容徹拉着林清歡去到書房,去柜子里將醫藥箱拿了出來,骨骼分明的手指打開藥箱,但,卻也有些遲疑。

片刻後,扯着嘴角笑着問:“你還會哭嗎?”

林清歡臉上還掛着沒有乾的淚痕,聽見容徹這麼問,稍有些遲疑,不過很快,一邊用手抹掉臉上的淚痕,一邊搖頭。

容徹眼眸斂了斂,輕笑一聲。

打開藥箱,告訴她要怎麼用藥,接着,便背對着她,解開了綁在自己身上的繃帶。

明明說了不會哭,可看見他整個後背不滿交錯的血痕,林清歡還是控制不住自己。

她還是跟以前一樣,從不覺得眼淚有用,所以,許多時候,她都極力的控制着自己,即便是天塌下來也絕對不允許自己掉眼淚。

她想,她該是個遇強則強,遇弱則弱的人吧?

剛跟容徹結婚的時候,兩個人好像在較勁一樣,誰也不肯給對方服軟,無論對錯。

那時候,她一定像是個渾身帶刺的刺蝟吧,把自己柔軟的部分隱藏起來,完全不怕會傷到誰。

也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不知道是誰開始變得。

她收起根根豎起的刺,開始逐漸適應容徹給予他的維護,慢慢的,連心也變得柔軟了。

好像一夕之前有了軟肋一樣,變得……有些懦弱。

所以在容徹面前,她總是哭。

在他面前不需要假裝自己很多堅強嗎?

這習慣……

林清歡都不知道是從哪兒來的。

即便一開始答應過容徹不會哭,可在看見他滿身傷痕的時候,林清歡還是忍不住一個勁兒的掉眼淚,縱然她極力的忍着,可,抽泣的聲音還是給容徹聽見了。

可,他才剛要回頭,便被林清歡冷聲阻止:“不許動,不許轉過來!”

如果,聲音里沒有哭腔,就更好了。

容徹想回身,但林清歡卻完全不讓,給傷口消毒的藥水塗在傷口上,伴隨着真真刺痛,林清歡手上的動作就沒停過。

好一會兒,便聽着她帶着濃重鼻音的聲音從他背後響起:“歐叔叔說是你爸爸打的,為什麼?”

容家人,林清歡一向不怎麼接觸。

容徹去軍區之後,林清歡就更加避免自己跟老宅那邊接觸,所以發生了什麼,她也不是很清楚。

但,無論怎麼樣,都不至於讓容徹的爸爸下這麼重的手吧?

容徹沉吟片刻,緩緩道:“工作上的事情,他對我,不是很滿意。”

林清歡抽了抽鼻子:“既然不滿意,那為什麼當初非要叫你回去?”

容徹揚了揚嘴角,清淡的笑了一聲,沒做聲。

林清歡看着容徹整個後背的傷痕,整個心好像被貓爪狠狠的撓了一下一樣,酸澀的疼。

片刻後,抽了抽鼻子,語氣稍帶着幾分釋然:“你們家的事情,我也不是很了解,可能,他有他的打算,而你也有你的打算,但我是了解你的,即便你自己有自己的打算,也絕對不會違背應有的原則與規則,所以,他打你,應該是你違背了他自己的意願吧?”

容徹沉默了一會兒,最終,如實道:“恩。”

可那個所謂的,他自己的意願,如果容徹不違背,就會違背他自己。

所以,他與容東臨,註定是背道而馳。

得到容徹肯定的回答,林清歡心裡就更不服氣了:“那他這是濫用私刑吧!別告訴你家裡還有家法這麼回事!”

容徹忍不住嗤笑一聲,轉身看向她。

林清歡眼眶還掛着淚痕,四目相對,林清歡顯然有些不太高興,伸手抹了一把眼眶底下的淚,埋怨道:“誰讓你轉過來的!”

容徹依舊笑着,溫熱的手掌捧着她的臉頰,指腹輕輕的遮住她的眼帘,溫柔的撫摸着。

好一會兒,容徹的嘴唇溫柔的落在她眼帘上,小心翼翼的吻着,林清歡手裡還拿着給容徹擦藥的醫用工具,一時間也不敢動,怕把手裡的葯灑了。

他的溫柔,好像是最能安慰她的良藥,林清歡咽了咽口水,小心的避開他的吻,明媚的眼眸看着他,眼眸里捎帶着幾分嗔怪:“你是不是不想好了?”

“胡說八道什麼呢?我怎麼不想好了?”

“那你還不轉過去?”林清歡笑着睨了他一眼:“你這樣我怎麼給你擦藥?”

“一會兒在弄。”容徹貪戀的抱着她,好像也只有這樣,他後背火辣辣的疼才會緩解一些一樣。

林清歡拗不過他,任由他抱着,後來擦好葯的時候,差不多要十一點了。

兩個人都沒吃晚飯呢,現在都有些餓了。

林清歡才犯過胃病,容徹胃也不是太好,林清歡便下去煮了點雜糧粥,吃完才上去洗漱睡覺。

第二天早上。

林清歡從容徹懷裡醒來,他將她抱得很緊,然後,低頭輾轉反側的吻着她。

“恩……”

確切的說,林清歡是被容徹吻醒的。

“別鬧……”林清歡細弱的聲音從兩人唇齒間溢出,破碎的不成樣子。

容徹依舊緊緊的抱着她,不留一絲空隙,拉過林清歡的手放在他身上,暗啞的聲音壓着濃烈的慾望:“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