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歡也懶得在這些事情上跟他計較，簡單的收拾了下下去吃飯，然後便跟他一起出去。
倒也不是什麼稀奇的地方，而是在周圍這種天地一色的潔白里，一切都顯得黯然失色，林清歡不能出去滑雪，但坐上一趟觀光列車，一邊喝着熱乎乎的熱巧克力，一邊欣賞雪國風景，也的確是一件十分美好的事情。
火車開的很慢，足夠他們欣賞沿途的風景。
周圍也有跟他們一樣心思的人，轉頭看着窗外，看着周圍不斷倒退的風景，火車穿過隧道，漫步在白雪皚皚的崇山峻岭之間。
莫名讓林清歡有一種……大抵是把自己這一輩子的雪景全都看了一遍的感覺。
可是不是適合，不然真的很想去雪地里打滾胡鬧呢！
容徹自然是看出她的想法來了，閑笑着安慰道：“等寶寶出生了再帶你來就是了，也不是這輩子只有這一次機會而已。”
然而，才說完，自己又忍不住愣了一下。
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自己最近說話有些沒頭沒腦的，平白無故就說一些很奇怪的話，然後又莫名其妙的閃過一些亂七八糟的念頭，最後又掃了自己的興緻。
當然，也只能是自己掃興，否則讓林清歡聽見了，還不知道會想到什麼亂七八糟的。
所以緩了緩心神，儘可能不讓自己有什麼異樣，抬眸看向林清歡時，也一如既往的溫和淡然：“下次過來帶着思源跟寶寶，到時候你就像玩什麼玩兒什麼，再不攔着你。”
“那我想去滑雪。”
容徹笑了笑：“你會嗎？”
林清歡則一臉的理所當然：“不會可以學啊。”
容徹笑着點頭：“那倒也是。”
說完，又轉頭看了一眼窗外緩慢倒退的雪景。
因為昨天晚上下過雪的緣故，周遭都被厚厚的白雪覆蓋，小鎮彷彿淹沒在一片雪白之中，只偶爾可以看見深棕色或者顏色鮮艷的瓦片。
小鎮的廣場上裝點着迎接聖誕的聖誕樹以及鈴鐺之類的，偶爾也可以看見幾個孩子追逐着玩耍。
要是思源健健康康的就好了。
容徹忍不住這麼想。
“好漂亮啊！”
沿途的景緻難免不一樣，他們能看到的，旁邊的人未必看得到。
一對情侶原本是坐在另一邊的，大概是看透了那一邊的風景，所以便不約而同的轉向他們。
看着猶如置身童話世界的小鎮風情，便情不自禁的感嘆道。
林清歡跟容徹的位置是靠窗的，可以說是最佳觀賞位置，難免有些被打擾的無力感，但沿途的風景也不是獨屬於他們兩個人的。
別人想看，他們也沒什麼好說的。
兩個人是典型的西方面孔，深邃立體的五官，湛藍色的眼眸，意識到座位上有人，便禮貌的開口解釋：“不好意思，打擾了，我們只是想拍張照片。”
林清歡從來善良，見他們開口，便自然的讓出位置，容徹自然也沒什麼好說的，正好坐的累了，起來站一會兒也沒什麼。
而且，林清歡作為一個孕中期的孕婦，長時間久坐對她跟肚子里的寶寶都不太好，所以便任何他們拍照，自己則小心攙扶着林清歡，在車廂里走了幾圈。
再回去的時候，那對情侶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查看自己剛剛
拍到的照片，見他們回來便愉快的打了聲招呼，順便跟他們分享自己剛剛拍到的景色。
看着也就二十歲出頭的樣子，對任何事情都充滿了好奇與激情，然後興高采烈的跟周圍的人分享自己的所見所聞。
林清歡原本就喜歡跟這樣的人在一起，自然能說的到一塊。
容徹則相對安靜，但視線卻始終沒有離開過林清歡一秒。
那對情侶得知林清歡懷着寶寶的時候，眼裡閃爍着對新生命的期待與驚喜，女孩子摟着林清歡的脖子要了張合影。
要不說西方人熱烈開放呢？
她摟着林清歡在她臉頰上親吻的時候，容徹心裡多多少少都有些不開心，即便是女孩子，也一樣感覺怪怪的。
車到站之後。
車站外面的天氣還是有些冷，容徹怕林清歡凍着，出來之前便幫她準備了圍巾跟厚厚的外套，還沒下車便已然仔細幫她穿上。
跟他們同行了一路的那對情侶在別的地方下車。
隔着車窗玻璃看他們兩個手牽手離開，情不自禁的，便拿手裡的相機拍了一張兩個人的照片，發布在自己的社交網站上。
“童話世界裡的王子與公主……”
*
四天後。
容徹傷養的差不多了，便打了報告回國。
林清歡過來的時候不是用的自己的身份信息，沒辦法跟他同一航班回去。
當然，這也只是對外公布的消息。
她還懷着孕，容徹自然不會讓她一個人原路返回，然後再到非洲的某小國轉機，他自是跟她一起的，至於明面上的事情，都有宋泱負責搞定。
容徹也不是信任他。
而是這個時候，他別無選擇。
容思源還一直在想跟他們一起過聖誕節的事情，林清歡的禮物，一家人在一起的簡單快樂，林清歡也大概從來沒想過會再次擁有晨曦。
然而。
喜悅的心情，也沒辦法掩蓋當她看見晨曦就那麼被容徹隨意掛在聖誕樹上時的無語跟痛心。
真的是……
暴殄天物！
所以因為這件事情，林清歡已經氣得好幾天沒怎麼跟容徹說話了。
哪怕是現在，在非洲某個小國的國際機場轉機的時候，也難以掩飾心中的小情緒。
容徹拿了杯熱牛奶給她，她也不是很想接。
“哎呀好了，都氣了一路了還沒氣夠呢？”
林清歡：“反正我是無語了。”
容徹：“還不是為了哄你高興？”
“高興倒是挺高興的，就是看見你就開心不起來了。”
容徹：“小氣！”
林清歡：“……”
啊好好好，是我小氣了，就你大氣，你最大氣！
容徹哪兒還敢說別的，礙着她坐下，隨即伸手攔住她的肩膀，小聲道：“那回家讓你高興高興好不好？身體跟心理都高興的那種？”
林清歡：“……”
你果然又在想那些亂七八糟的黃色廢料！
容徹見她稍稍好了些，也就沒再說別的了，伸手將她攔在懷裡，下巴抵在她頭頂處，微
斂着眉眼，漫不經心的打量着周圍。
非洲的不發達是全球有目共睹的，即便是機場周圍的環境，也肉眼可見的落後與蕭條，如果不是不得已，他覺得不可能讓林清歡到這裡來。
不過，無論哪個地方，孩子的眼光總是最誠摯，最友善的，即便看着他們的時候，眼睛裡更多是茫然與好奇。
“你好。”
容徹用簡單的英文跟他交流。
“你好。”他也如此回應，繼而，又道：“叔叔，有人讓我告訴您，他想請您跟您的太太去他家裡做客。”
容徹：“……”
心臟猛然下沉，好像隨時要停止了一樣。
繼而，環抱着林清歡肩膀的力道也加重了不少。
因為航班延誤，他們只能暫時在機場的候機室等待，即便一開始容徹就隱隱有種不太順利的預感，但因為林清歡跟着，便一直不停的安慰自己只是正常延誤。
卻不想，還是被他們鑽了空子。
“叔叔。”
那個小孩見他們不說話，便又道：“他說他不會傷害你們的，而且如果你們過去的話，他會送我妹妹去醫院。”
“你妹妹？”這孩子看着也就**歲的樣子，瘦瘦小小的，華國像他這麼大的孩子都在學校里讀書，怎麼都不可能像他一樣，居無定所，然後為了家庭其他成員的生計擔憂。
那小孩點了點頭：“恩。”然後又道：“我妹妹只比我小一歲，她被我父母買給了一個男人，但是她受傷了，我想帶她走，但是我沒有錢。”
他看着容徹的時候，眼睛裡滿是誠懇與坦誠：“那個叔叔說可以幫我。”
“叔叔。”
“你去一下好不好，我妹妹真的快死了，她才八歲，我求你們了？”
容徹：“……”
可我的孩子還不到五歲，我還有一個孩子還沒出生，我……
但。
許許多多的話，在看着那個孩子的眼睛時，又無法坦然的宣之於口。
“我能自己去嗎？”
那孩子搖了搖頭：“那個叔叔說相見您的太太，但是他知道，您一定不肯。”
容徹眉眼微斂着，漫不經心的抽了抽唇角，小聲道：“他倒是清楚的很。”
“叔叔，那個叔叔看着跟您的太太有些像，她也被自己的父母買了嗎？您是要帶她逃走嗎？”
容徹牽了牽唇角，一時有些無言以對。
可能在這裡的孩子眼裡，這種事情大概很常見吧，但在他的國家……沒有，至少在大部分人的認知里，會發生這種事情的家庭，都極其的喪心病狂以及泯滅人性。
林清歡還在睡。
剛這個孩子也是在旁邊呆了好一會兒，好像是那邊特意交代過的一樣，只能林清歡睡著了才過來。
“叔叔，他說著是最兩全其美的辦法，如果您不答應，他可能會採取其他的方法，他說，那是您不想看到的。”
容徹抽了抽唇角。
好一會兒，才緩緩開口：“好。”
那個小孩臉上，才見到一點笑：“謝謝叔叔。”
容徹不想吵醒林清歡。
所以也不着急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