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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玉暖合衣趕到的時候,星兒屋子外頭已經圍了不少人,在驛館死人這回事可不是小事,驛館是朝廷下設的機構,每個進出的人都是有記錄的,驛館的長官被稱為驛長,是個上了年紀的老頭,膽小怕事,一聽說這死人就帶着人將這間小耳房圍得水泄不通,一見到秦玉暖來了,便是急急迎上去。

“夫人,咱們這驛館可是一直都清清白白的,如今出了這檔子事,這屍體是絕對不能留在驛館的,這是您的丫鬟吧,您得儘快處理了。”

“杜驛長,您也說了,這死人是大事,這好歹讓我們查個清楚吧,若是這驛館裡頭有什麼害人的東西或者不該有的東西,也好替您查清楚了,免得,產生後患。”秦玉暖綿里藏針,說得這驛長啞然。

秦玉暖環視了這驛長帶來的七八個人,都是不堪一擊的小輩,更是笑道:“如今您帶了這麼多人來,想着是要催促我們快些解決這件事,替驛館保留名聲,可驛長可是聽說過一句話,叫做隔牆有耳,況且如今人多口雜,難免不傳出去,還請驛長三思而行。”

這姓杜的略微思忖,他本來就沒什麼主意,又膽小怕事,家裡頭是捐了不少銀子才讓他當了這麼一個清閑官職,他對着身後的人嚴厲地吩咐道:“行了行了,你們都散了吧,還有,今天的事不能出去亂說,要是我在外頭聽到什麼不好的風言風語,你們一個個吃不了兜着走。”

手下的人連聲稱是,紛紛退下,只留下一個貼身的小僕跟着杜驛長。

秦玉暖也沒有拒絕,讓化身車夫的冷武打開房門,木門一開的那一瞬間,秦玉暖敏銳的嗅覺似乎聞到了這空氣中一股不同尋常的味道,有些熟悉,卻一下說不出來。

驛館的小丫頭是隔着窗戶看到七竅流血的星兒的,如今見到星兒死前全貌,更是讓人心驚膽戰,星兒斜着身子趴在床上的小木桌子上,手邊還有一個未綉完的綉huā架子,白色的絹布,上頭是一朵綉了一半的牡丹huā,栩栩如生,而床上,星兒的衣袖上,和這綉huā架子上全都是斑斑血跡,星兒的口鼻和耳朵旁的血跡已經凝固,殷虹的顏色和星兒緊緊抓着褥子的手讓人知道,她死前是多麼的痛苦。

矮胖矮胖的杜驛長行動有些笨重,他一進來就瞧見了這綉huā架子上的牡丹huā,似乎想到些什麼,他竟然毫無顧忌地準備上前端看這綉huā架子。

“別動”冷長熙聲音冷冷的“我若是你,就不會亂動這屋子裡任何一間東西,因為這裡頭,每一點痕迹都會是證據。”

“證據?”杜驛長看了看這星兒的死相,嫌棄地捂住眼睛“這需要什麼證據?證明了這丫頭是自己想不開,自盡服毒而亡,把屍體抬出去不久好了。”

看來這糊塗長官是想要匆匆了事。

“有誰會在自盡前還費心綉huā嗎?”秦玉暖偏頭看着這綉huā架子,她曾記得,蓮妃雖然以蓮huā作為封號,可最愛的就是牡丹huā,那日出現的時候,蓮妃身上的裙擺正是綉上了不少大紅牡丹,看來星兒這方帕子,是綉給自己姐姐的。

杜驛長頭一偏,不好反駁。

杜驛長請來的仵作很快來了,秦玉暖和冷長熙等閑雜人等退到屋外,秦玉暖則是一直思索着這屋子裡瀰漫的到底是什麼味道,突然,她想起來了。

“這丫鬟是被毒死的。”仵作一邊出來一邊整理着從星兒口腔中提取的污濁之物“從死亡時間來看,中毒時間應該是下午。”

下午!

秦玉暖想到了,這屋子裡的味道正是下午星兒送來的安神湯中那股清香。

糟了,長公主。

秦玉暖看了冷長熙一眼,冷長熙通過剛才仵作的話也大抵猜出結果,兩人一前一後朝着長公主的房裡飛奔,因為大家的注意力都被星兒的死吸引,竟然一時忽略了長公主這邊。

冷長熙施展輕功,頃刻間就消失得無影無蹤,而秦玉暖趕到的時候,長公主已經昏迷在床榻上,和星兒不同,長公主雖然服用了更多的安神湯,可她面容依舊平靜,沒有七竅流血,可任冷長熙怎麼喚都喚不醒。

秦玉暖上前把脈,心裡頭略略安心了一些:“還有脈搏,不過已經十分虛弱。”

“景元初!”冷長熙惡狠狠地喊出這名字。

“現在不是追究的時候”秦玉暖腦子飛快地旋轉起來,她記得星兒來送葯的時候說過,這是陸無衣研究出的新方子“長熙,你去十三皇子府把陸無衣帶過來,這方子是他研製出來的,他自然有辦法。”

冷長熙心急如焚,還未多說,便已經奪窗而去,長公主是他心目中最重要的女人之一,他不能讓自己的母親出半點差錯。

秦玉暖看着冷長熙匆匆離開,搖了搖頭,對着身後跟來的冷武吩咐道:“冷武,你跟上,景元初既然要陸無衣研製這種毒藥,肯定知道長熙會去擄陸無衣過來,一定會加倍提防,你去助長熙一臂之力。”

還是夫人想得周到,冷武拱手,答了一個“是”便是匆匆離開。

秦玉暖對着身後的那小丫鬟道:“你去將我屋子裡的銀針取來。”孫妙楊在秦玉暖院子里時,秦玉暖也沒閑着,跟着學了些皮毛,雖然不敢保證能讓長公主痊癒,但她尚且記得幾個能讓人體新陳代謝變慢的穴位,這樣能減慢毒素被長公主吸收的速度。

此時天已全黑,杜驛長這邊強烈要求將星兒的屍體儘快處理了,在驛館裡頭死了人,還是死相這麼慘的,這膽小的杜驛長實在是不能容忍。

這小丫鬟前來彙報杜驛長的意思時,秦玉暖正在給長公主施最後一針,她從未親自施針,只是跟着孫妙楊看孫神醫對別人問診下藥時,給她解說一些施針的要領,好在秦玉暖認真學,也有天賦,加上屢次空手練習,讓她也略有些手感,豆大的汗珠正慢慢彙集成一股自秦玉暖額頭順着臉頰流下,耳邊是那小丫鬟焦急的話語。

秦玉暖施完最後一針,長舒一口氣,用袖管擦了擦頭上的汗水,才道:“那你去告訴他,星兒實際上是十三皇子的人,他若是敢擅自處理星兒的屍體,那就是和十三皇子作對,還有,說得大聲些,讓他們知道,星兒其實和十三皇子關係不一般,和宮中的蓮妃實際上有血緣關係。”

這小丫鬟一愣,她年幼,不過十三歲的年紀,怎麼也想不到這之前對她嚴苛至極的星兒姐姐居然還有這樣複雜的背.景:“夫人,這樣,會不會不好啊,這豈不是打十三皇子的臉嗎?”

“不然你以為呢?”秦玉暖微微一笑“我要的就是打臉的效果,總之,能把事情鬧多大就鬧多大,不過,究竟能鬧多大,就看你的本事了。”秦玉暖意味深長地看了這小丫鬟一眼,似乎是鼓勵,又似乎是一種暗示。

房樑上突然傳來一陣沉悶的響聲,秦玉暖眉眼微微朝上,她知道是冷長熙回來了,催促着這小丫鬟去辦事後,自個才匆匆走到屋子外頭,看到房樑上果然站着冷長熙和陸無衣。

冷長熙風姿颯颯,一身短打盡顯幹練,而被他縛住雙手一路拖拽回來的陸無衣只穿着一件單衣,顯然是被暖被窩中拖出來的,狼狽至極,看到地下的秦玉暖,還想要說些什麼,可簌簌兩聲,另一個黑衣人穩穩落在房樑上,手中握着短刀,眼神犀利,應該是十三皇子府的保衛刺客,身手矯健,至少,在輕功上落後冷長熙不多的人已經是鳳毛麟角。

這黑衣人口氣頗大,抬頭對着冷長熙便道:“大膽小賊,敢在皇子府中擄人,還不束手就擒。”

“就憑你?”冷長熙不屑地看了這黑衣人一眼。

下一刻,突然又冒出兩個黑衣人,一個手持彎刀,一個雙手使雙刀,都是皇子府的高手,以一敵二,冷長熙勝算無疑,可以一敵三,怕是一番惡戰。

“縱然你再厲害,也敵不過我們三兄弟的厲害,西夏三刀,你可是聽說過?”

西夏三刀,大哥用長刀,二哥用短刀,三弟用雙刀,個個武功超群,三人心有靈犀,配合得天衣無縫,這三人的名聲,早在秦玉暖入西夏的時候就有所耳聞,沒想到,這樣傳奇的三個人也能被景元初收入囊中。

就在冷長熙眼神微頓之際,冷武自這三個黑衣人身後追來,閃身到冷長熙旁邊,與冷長熙並肩作戰:“將軍,冷武來助你一力。”

頓時,冷長熙底氣十足,冷長熙看了看手邊這礙事的陸無衣,毫不留情地直接將陸無衣踹下了房梁,一個大活人沿着屋頂一路滾下來,秦玉暖閃身一躲,陸無衣恰好落在了秦玉暖腳邊。

“暖暖,你讓這吃裡扒外的東西去救母親,外頭交給我和冷武便是。”

秦玉暖看了一眼陸無衣,陸無衣表情極為痛苦,粗粗一看,就能知道,多半是腿摔折了。

“腿斷了?”秦玉暖蹲下身,對着陸無衣冷嘲熱諷地一笑“沒關係,只要腦子和嘴巴好用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