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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沐清雨搖搖頭“這麼多年以來,他都很護着我,在危機關頭不惜拿命來救我,可是我自己也不清楚,他到底是真心實意地想要對我好,怕我受到傷害,還是想感謝我在他被東秦皇室所害,流離失所的時候收留了他,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沐清雨拚命地搖頭,她的內心也很糾結,她已然清楚地知道自己對於諸葛青天的情誼絕非一般,而如今,卻是不知道對方怎麼想,而且還出了這檔子事,更是難纏。

“若是郡主想要知道諸葛侍衛對郡主的心意到底如何?我倒是有一個辦法。”秦玉暖唇角倏爾一揚,心裡頭便是有了主意。

“不用了。”沐清雨搖搖頭“如今,我和青天那樣明顯是被人陷害的,我原本是在沐浴,後來竟然是迷迷糊糊地睡著了,等我再醒來的時候,恰好是青天進來的時間點,他說是有人傳我的話,說有急事找他,他在外頭等了好久,都不見我出來,怕我出事,才闖了進來,原本營帳只有我們兩個人,雖然尷尬,可也不至於弄得人盡皆知,我猜,就是我身邊的丫鬟做的。”

秦玉暖回憶着自己進來的時候,的確覺得沐清雨身邊的丫鬟似乎少了一個,啊,是那個叫做雲兒的。

“沒錯,就是雲兒。”沐清雨像是能聽到秦玉暖內心的活動一樣,接着秦玉暖內心所想的道“是她伺候我沐浴的,也是她點的熏香,更是她,在青天進來之後恰好也闖了進來,裝作的驚訝的樣子,用尖叫聲引來了所有人。”

“那她現在人呢?”

“我已經讓人把她趕走了,想來,她一定是舒福來的人,是替舒福來這個叛徒報仇的。”沐清雨憤懣不平。

“只是將她趕走而已?”秦玉暖搖搖頭“郡主你終究是心太軟了,像這種人,本身活着就是徒添禍害,郡主,有時候,手段是需要的,只要,能達到目的。”

秦玉暖說起話來似乎越來越清軟,這聲音,虛幻得像是從雲端飄來的,沐清雨聽着這聲音,像是被蠱惑了一般,迷迷糊糊的,漸漸地失去了意識,身子一軟,就癱倒在了床上。

秦玉暖連忙掩住口鼻,將方才藏在袖口故意對準沐清雨的安眠香收起來,看來這孫妙楊留給她的好東西還真是管用。

秦玉暖看着熟睡中的沐清雨,搖了搖頭道:“郡主,我希望你知道,我是為你好,很多事情,都是要靠手段才能達到目的的。”

而另一邊,冷長熙正是在關押諸葛青天的簡陋大牢里來回踱步,冷長熙走得極慢,每一步都似深思熟慮,諸葛青天的雙手背綁在十字架上,他微微眯着眸子,看似是在閉目養神,可他的注意力,全在冷長熙身上,大牢里只有他們兩個人,空氣冷凝到一個程度的時候,冷長熙才開口對諸葛青天道:“所以你還是不肯承認你的身份,你不姓諸葛,你的本姓應該是東秦最高貴的一個姓氏,你姓趙,對不對。”

諸葛青天依舊閉着眸子,淡然得很,微微開口只一句:“我不知道冷將軍在說些什麼。”

“我猜,你母親姓諸葛,難道,你的母親就是當年東秦皇帝最為寵幸的嬪妃,諸葛……。”

“冷將軍”諸葛青天無力地打斷了冷長熙的猜測“我不知道你為什麼總想把我和東秦聯繫起來,不過我告訴你,我和東秦沒有任何關係,我只是西夏一個普通的百姓,只是後來因為武藝出眾,被選拔成為了郡主的貼身侍衛。”

“也因為和郡主的朝夕相對,都陡生情誼,產生了男女之情,所以,今日你才會一時衝動,闖進郡主閨房。”

“我沒有!”諸葛青天猛地睜開眼睛“我和郡主之間清清白白,什麼事都沒發生過。”

“諸葛副將在開什麼玩笑,大家都知道諸葛副將是在郡主沐浴的時候進去的,誰沐浴穿衣服?既然是赤裸相對,諸葛副將還說清白二字,豈不是糊弄大家?”冷長熙一字一句將諸葛青天梗得半個字都說不出來。

看着諸葛青天表情的變化,冷長熙十分滿意:“而且就算什麼實質性的內容沒有發生,可如今郡主的名聲已經毀了,外頭的人都覺得郡主是個自命清高的蕩婦,所以,我還是建議你,要不索性承認了自己是東秦皇室後人的身份,東秦和大齊的戰事已經過了那麼久,也不會追究你的身份問題,而這樣一來呢,你和郡主又成了門當戶對,索性娶了郡主,給人家一個名分,這件事,自然也就會煙消雲散了。”

“就是因為有那些喜歡嚼舌根的人,才會讓郡主如此難受。”不得不承認,雖然冷長熙說話讓諸葛青天覺得有些不舒服,可是卻是有些道理的。

這時候,鴛鴦端着茶水進來,和冷長熙飛快地交換了一個眼神,冷長熙漠然地點點頭。

“郡主已經畏罪自殺了。”冷長熙淡淡地開口一句,卻像是一個重磅炸彈直接砸在諸葛青天的心頭。

“你說……什麼?”諸葛青天滿臉都是不相信,他的額頭青筋暴起,怒目掙扎,血氣上涌,心頭更是猛烈地抽搐着。

冷長熙搖了搖頭,嘆了口氣:“果然是一代貞潔烈女,為了保全自己的名聲,不惜如此。”

“清雨。”諸葛青天念念有詞,稱呼也從之前的郡主變作了十分親昵的清雨二字,而掙脫這繩索的動靜也愈發大了。

“行了,隨意處置她的屍體吧,保個全屍,只要不被那些野狼野狗給啃食了就好。”明明是曾經一起並肩作戰的戰友和好友,可冷長熙此時卻表現出以一種超乎尋常的冷靜。

“混蛋!”諸葛青天的聲音渾厚有力,氣憤十足“沐清雨郡主乃是西夏正一品郡主,無論怎樣,都應該風光大葬,豈能這樣隨便找個坑埋了,你們這簡直就是對郡主的大不敬!當心我到時候稟報皇上!”

“少拿皇上來壓我”冷長熙似乎根本不吃諸葛青天這一套“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如今正是戰爭時期,我拿什麼東西來給郡主風光大葬?再說了,你不願意娶她,她就會永遠掛着蕩婦的名號,一個不守貞潔的女子,若是風光大葬,豈不是打皇上的臉,丟西夏的人?”

“閉嘴!我不准你這樣說郡主。”諸葛青天越來越激動,食指粗的麻繩被他磨得咯吱作響,彷彿隨時會斷開。

冷長熙都沒有回頭看一眼,鴛鴦一見此景,便是連忙道:“冷將軍放心,夫人已經帶着郡主的屍體準備出軍營了,就朝着東邊的亂葬崗出發。”

亂葬崗?諸葛青天心裡一急,猛地一用力,竟然是掙脫了這麻繩的束縛,冷長熙似乎有些吃驚地看着他,諸葛青天也來不及多想,直接朝着營帳外頭奔了出去。

鴛鴦看了一眼自己手邊的小飛鏢,她剛才看得很清楚,分明是冷長熙自己用暗器打斷了繩索。

而外頭,一隊行走緩慢的隊伍將要走出軍營大門,為首的是秦玉暖,她看起來十二分的失落,低垂着頭,身後跟着的是冷霜,其後則是一個壯漢拖着一個簡單的木板車,上頭似乎躺着一個人,蓋着一層粗糙的土黃色麻布,就像鄉下哪家死了人又沒錢安葬,隨意用草席一裹就丟田地里。

秦玉暖稍稍地回頭看了一眼,示意這隊伍再走慢一些,果不其然,沒過多久,才走出軍營不過幾百米的時候,一聲呼喊就從後方傳來。

“夫人且慢,夫人留步。”

秦玉暖轉過頭,這不應該是被關押在地牢里的諸葛青天嗎?他怎麼逃出來了?還是在冷長熙的眼皮子底下?

“夫人,求你再讓我見一眼清雨。”諸葛青天苦苦哀求,卻還是被冷霜一劍擋在幾米開外。

冷霜冷冷地道:“人活着的時候你不珍惜,如今人都死了,還有什麼好看的?”

諸葛青天喉嚨一下泛起一片苦澀,哽了哽,只是對着秦玉暖無比真誠地道:“夫人,我和郡主好歹也是主僕一場,她突然走了,我也應當是送一程的。”

“主僕?”秦玉暖斜了一眼諸葛青天“你可知道她想要的不僅僅是主僕?”

諸葛青天驀然低頭,低語一句,聲音小得幾乎只有他自己可以聽得見:“我知道。”

“你知道?”秦玉暖挑眉譏誚地一笑“你知道卻裝聾作傻整整四年?她之前和長熙定親,後來又差點嫁去北狄,你都在哪裡?”

“我準備……那時候我準備跟着迎親隊伍一起,半路上,若是她有半分的不願意,我就帶她離開。”諸葛青天說著說著,眼神便是黯然起來,自己終究還是太懦弱了一些,好幾次,都差點把自己最心愛的女人拱手送人。

諸葛青天便說,便慢慢踱着步子靠近,卻突然發現,這露出麻布的那隻白皙右手的小指頭突然動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