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竇眉雙?居然是她?

秦玉暖心中暗暗思忖,可面上卻不驚波瀾,她笑着對星兒道:“星兒姑娘肯定是有所誤會了吧,十三皇子會看上的人,又怎麼會如此不堪呢?”

星兒挑眉,挪揄道:“不過是政治婚姻,你當殿下真的喜歡這個下賤的女人嗎?對她再好,也是逢場作戲罷了。”星兒說完,又警惕地看着秦玉暖道:“不該和你說這麼多的,你聽就聽過了,反正,最後到了西涼,你們去處如何,也就不一定了。”

西涼是西夏的國都,聽着星兒這口氣,秦玉暖已經可以斷定,這個景元初,必有異心。

景元初似乎對野人谷的掌握遠遠高過普通人,這一路走來,這隊人馬幾乎沒有遇到任何阻礙,除開兩個被毒蛇咬傷不治身亡的士兵外,沒有發生什麼大問題,而秦玉暖透過馬車帘子那隱隱透過來的光也可以發現,這兩旁的樹木似乎被人刻意修剪過,這一路雖然偶爾有顛簸,可道路一帆風順,像是被人刻意開鑿出來的。

“殿下,前頭有人。”最前頭的探路士兵背上還插着紅旗,一路小跑來報。

景元初微微昂頭:“把人帶過來。”

不一會兒,兩個黑甲士兵押送着一個滿面塵土的人過來,毫不客氣地將這人直接推在地上,這人看着身體有些虛弱,經不住一點推搡,摔了個狗啃泥,景元初沒有下馬,反倒是以一種極為倨傲的姿態看着這底下的人,命令道:“抬起頭來。”

底下的人顫巍巍地昂起頭,髒兮兮的臉寫滿了可憐,冷長熙一眼就認出了這是陸無衣,當初是派他跟在完顏肅的身邊,當時完顏肅一干人等被陳景銳手下的人押送過來的時候,他就好奇陸無衣為何不在裡面,只是一直不露聲色,如今看來,陸無衣應該是見形勢不妙,及時脫身,卻沒想到,擺脫一個完顏肅,如今來了一個天生便狠戾的景元初。

景元初手中持着馬鞭,用鞭子指了指陸無衣,對冷長熙道:“你認識?”

冷長熙搖頭:“不認識。”

景元初又命人將陸無衣蓬亂的頭髮撩開來,仔細地看了一眼,笑道:“原來是陸家後人,難怪看着如此眼熟,且留着吧,也許以後還有用處呢。”

居然能一眼認出陸無衣的身份,秦玉暖透過馬車帘子的縫隙看着外頭的動靜,看來這景元初有些手段。

雖然為人讓人無法相信,可景元初還是有信用的,一路上,的確沒有怠慢長公主,連同冷長熙和秦玉暖的生活都照料得極好,畢竟他心裡也清楚,若沒有秦玉暖和冷長熙相陪,長公主一定不會這麼乖乖跟着他回去的。

星兒像是受了什麼囑託,再也沒有像一開始那樣被秦玉暖哄騙着哄騙着就義憤填膺說出什麼不該說的,行事也小心多了,大抵是被景元初訓斥過,偶爾還可以看着她紅着眼眶。

一個月後,車隊終於行駛到了西夏國和琉璃小國之間的邊境,景元初眯着眼睛站在土丘上,似乎都可以聞到來自西夏政治權力中心那股迷人的味道。

秦玉暖和冷長熙正在分半個烤饃,軍隊在歇息,自東南西北四個方向都派了士兵放哨。

“你最近又瘦了,多吃些。”冷長熙將手中半個烤饃又掰下一半遞給冷長熙,笑道“我一路都在馬肚子上顛簸,不宜吃太多。”

秦玉暖看着冷長熙僅給他自己留下了那半個巴掌大的烤饃,有些心疼了,冷長熙畢竟是個子這麼高的大漢,體力消耗也大,吃這麼點怎麼能飽,可如今這片地區是無人區,隊伍已經沒有食物供給很久了,就連景元初也跟着將士們一起喝白水咽烤饃,能給冷長熙和秦玉暖勻出這完整的一塊烤饃,實屬不易。

冷長熙倔強地將那一半烤饃遞到秦玉暖嘴邊,甚至像哄小孩子吃飯一樣,張口引導秦玉暖“啊。”

“你們在吃什麼呀。”這時,長公主突然從背後鑽了出來,她方才一時內急,讓星兒陪着她去了附近的灌木叢小解,回來一看,剛好看到秦玉暖和冷長熙在分烤饃。

“呀,這東西怎麼能吃。”長公主嫌棄地瞟了一眼烤饃,眼珠子機靈地一轉,從自己的荷包里摸索着,突然掏出一個完整的白糖糕,上頭的糖屑所剩無幾,可也絲毫不影響這白糖糕的美味。

“諾,給你們吃的。”長公主一副天真無邪的模樣,真的很難讓人相信這是一個三十多歲的婦人。

“長公主,你哪裡來的白糖糕?”秦玉暖看着被強行塞在手中的白糖糕,有些詫異,那些三等的士兵可是連吃都沒得吃的。

“哪裡來的?”長公主覺得這問題有些奇怪“就是每日星兒給我的食盒裡頭的啊,那裡頭好吃的東西可多了,我每天都吃不完,她也不准我給別人吃,這是我偷偷藏起來的。”

長公主才說完,星兒卻不知從哪兒沖了過來,怒氣沖沖地將秦玉暖手中的白糖糕奪過來,狠狠地擲到了地上,以一種訓斥的口吻對着長公主道:“誰讓你給他們吃的,這是你吃的東西,尊卑有別,怎麼能亂了秩序呢?”

“我”長公主很是無辜“我不過是看着他們餓了。”

“餓了也不可以,大家都餓,為何他們能夠例外,長公主,您要知道,您是公主,和別人身份不一樣。”星兒說著說著似乎沒了底氣,用眼神向遠處的景元初求助。

果然,景元初走了過來,口氣十分和緩:“大家受驚了”說完,又是對着星兒厲聲道“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麼身份,居然對着長公主這般無禮,今天你不用吃飯了。”說完,揮手讓星兒下去,秦玉暖看得分明,景元初雖然口氣充滿怒意,可是眼中對着星兒卻沒有絲毫的責怪。

“長公主,晚輩管教丫鬟無方,讓您受驚了。”景元初恭恭敬敬地對着長公主賠罪,才讓長公主的情緒稍微和緩下來。

“那我還能把這東西給他們吃嗎?”長公主心裡頭是知道秦玉暖和冷長熙對她的情誼的,她不願意自己好吃好喝地看着他們餓肚子。

景元初笑容燁燁,可開口還是一句:“不可以。”繼而又是苦口婆心地解釋,說法無非和星兒說得一樣,什麼尊卑有別,什麼長公主是千金之軀,用度自然和別人不一樣。

長公主聽得暈暈乎乎的,最後只說頭暈要上馬車休息,這一遭才算完。

夜間,軍隊就地紮營,秦玉暖和冷長熙靠在火堆旁邊取暖,夜深了,士兵都歇下了,只留下四個人站在不同的方向值夜,柴火在火焰中被燒得噼里啪啦直響,跳動的火焰被倒映在秦玉暖清亮的瞳仁里,讓冷長熙覺得,這彷彿是世界上最美的畫面。

一時間,冷長熙沒忍住,低頭吻住了秦玉暖的額頭,秦玉暖微微仰起頭,朝着冷長熙的唇角輕輕地啄了一下,就像水中的小魚一般靈巧輕柔,讓人心動不已,冷長熙正想回以更加濃郁的溫柔,秦玉暖卻是貼在冷長熙的耳邊說了一句:“你覺不覺得,景元初的做法有些奇怪。”

因兩人一直是互相摟抱,加上之前兩人之間的親熱,旁人看起來,也只以為秦玉暖和冷長熙正在膩歪着。

冷長熙點點頭,輕聲道:“我也覺得。”

“雖然長公主是景元初要重點保護的對象,也是他奪得景東華最為有力的籌碼,可也沒必要在全軍都不一定能吃飽的情況下,單獨給長公主提供那麼奢華的飲食,而且還嚴格到,其他人動都不能動。”秦玉暖越想,心中的猜想就越明晰。

“你是覺得……。”

“我覺得那食物有問題。”秦玉暖悄聲道“雖然沒發現長公主有其他異常,可我總覺得,那食物有問題。”

冷長熙沉吟許久,似乎想到什麼:“不,長公主並不是沒有異常,反而,她過去異常的一點突然變得正常了”冷長熙盯着秦玉暖的眼眸道“你有沒有發現,母親衣襟許久沒有喊過我東華了,可她也沒有喊過我的名字,只怕,她不是清楚地認識到我不是景東華,而是,將景東華這個人從生命中給抹……。”

“我們不要再憑空猜測了。”秦玉暖打住了冷長熙,說完,又看着睡在不遠處的陸無衣,眼眸微眯,透露出一絲狠絕“陸無衣不是在這裡嗎?我們去請他就好了。”

此時的陸無衣正在酣睡,他做了許多夢,全是他之前四處遊歷行醫做的好事,這讓他很滿足,可突然,畫面切換到一座富麗堂皇的皇宮,他幾乎是被半強迫踏入那死氣沉沉的宮殿,他的腦子裡一片空白,作為醫者,他的使命就是治病救人,可就在他進來之前,有人要挾他,一定要病床上的人死。

夢裡的一切都如此〖真〗實,他似乎又重溫了一邊那恐怖的經歷,他故意扎錯了針,導致本還有一口氣在,尚可續命苟活的女人一命嗚呼,他顫抖着雙手,這是他殺的第一個人,當然,還有第二個,還有更多,可惜,這都非他所願,通過家族一種心理疏導的療法,他已經很少夢到這個夢境了,可自從見了景元初之後,他一個月來都在這樣的噩夢中度過,時常可以聽見那些冤魂喊着他的名字向他索命的樣子。

“陸無衣?”一個女聲突然在他耳畔響起,完了,是冤魂來索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