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鄧六斤也長大、長高了。看到唐果的樣子一愣神,笑道:“唐姑娘好?有人來探姑娘了,您跟我來一趟吧。”

“探我?誰呀?”

“一個年輕人,叫那拉玉成。”

“那拉玉成?”

那拉氏聽說了這個名字,激動得昏了過去,又很快清醒,催着唐果快去,說那可能是她兄弟。

隨着鄧六斤來到會見地,還是那柵欄邊。

“唐姑娘,要見你的就是那位了。”鄧六斤指着柵欄外一個看起來十七八歲的少年對唐果說。

看唐果站在他面前,那少年道:“可是唐姑娘,在下那拉玉成,有禮了。”說著作揖。

“你是……”

“在下是令主的幼弟。”

果然是那拉氏的弟弟。唐果正琢磨,聽那拉玉成又說道:“家姐多年來多虧姑娘照顧,在下先行謝過。”

“嗯……公子不用如此,這是奴婢分內的事。”電視上都這麼說,呵呵。

唐果又問:“公子召喚奴婢前來,可是有什麼事。”

“不敢當。只是想探聽家姐的情況,再就是請姑娘給家姐帶個話,帶點兒東西。”

唐果把那拉氏的情況說了,那拉玉成聽得很仔細,不時發問,看得出他是個細緻的人,最後除了那拉氏曾經重傷唐果這件事之外,那拉氏的事情他基本全知道了。

那拉玉成悵立半晌,神色凄楚,還是唐果看會見的時間快到了,提醒他,他才醒過神來。

“姑娘,在下長話短說。大概十年之前,家父亡故,家兄帶着在下扶柩回鄉,誰知遇上漲水,父親的靈柩和家兄不知去向,只剩在下一人。在下年幼,家中又已沒有近親,輾轉數年才從一位偶遇的鄉親口中知道了家姐的一點兒消息。在下憑一位族叔之力進了軍營,如今調到京城九門提督衙門。不論如何,在下自當照顧姐姐。只是倉促之間,無法可想。這是一些家鄉特產,請姑娘帶給家姐,請她放心,她自有親人在世,務要保重,以圖後會。還有這封信。”遞了包袱到唐果手裡,他又說,“還有這是在下一點兒心意,請姑娘收下。”說著遞了個小袋子過來,看來是銀子。

唐果接了包袱,也不接那袋子,道:“公子的心意奴婢領了。”

那拉玉成鬧個大紅臉,低聲道:“是在下唐突了,姑娘莫怪。”

這時會見時間到了,那拉玉成還想說什麼,鄧六斤已經過來了,對唐果道:“唐姑娘,時間到了,咱們得回去了。”

唐果對那拉玉成點點頭,隨鄧六斤走了。包袱被一個老太監檢查了一番,又還了她。

回到小院,這次鄧六斤倒是沒等唐果說什麼就告辭走了,唐果也沒在意。

拿了東西進屋,那拉氏正眼巴巴等着。

看唐果進來,她張嘴想要說什麼,嘴唇動了幾動,沒說出來,眼淚卻流下來了。

唐果緊走了幾步,把包袱和信交給那拉氏,道:“小主,這是那拉公子讓奴婢轉交給您的……”

那拉氏搶過包袱,捂在臉上似乎是聞味道,又似是感覺什麼,片刻之後又抖着手抽出信細細看起來,一邊看一邊哭,最後驚天動地的哭起來。

“啊……啊……”

唐果聽她哭聲中夾雜嚎叫,想她定是痛苦至極,便不打擾她,出屋關好了門。

那拉氏這一哭,斷斷續續直哭到下午,午飯也沒吃。唐果聽屋裡的聲音半天沒再響起,端了熱水進屋,服侍那拉氏擦了臉,又拿乾淨的衣服給她換上了。

那拉氏這才問道:“果兒,你看我兄弟氣色可好?可有多高了?壯實嗎?”

“回小主,公子的氣色好着呢,大概這麼高吧……”唐果比了比,“不太壯,但看着精神,可能是還在長個呢!”

“好,好……好啊。”那拉氏念叨着,眼神又迷濛起來,不知在想些什麼,一直念叨着“好啊”。

唐果看她有點兒不正常,暗生憂心,又寬慰自己那拉氏乍聞兄死弟生的消息,大概悲喜交加,過些時候就會好了。

第二日早上起來,那拉氏看起來精神多了,臉上還有了點兒紅暈,差遣蘇全去給她找些筆紙來,她要給弟弟寫信。

唐果看她這樣也高興起來,冷不丁一眼看見蘇全好像很不安,就問他怎麼了,蘇全只說沒事,跑去找筆紙了。

吃了晚飯,蘇全要出宮住宿,走前叮囑唐果晚上警醒點兒。

“蘇全,到底怎麼了,你今天都很不安……”

“……果兒,我看小主好像不太好……”

“不太好?什麼意思?”

“嗯……我恍惚記得我爹我娘去的前一天,臉色突然好起來了,好像病好了一樣,結果……小主跟他們的樣子很像……”蘇全道。

“迴光返照?!”唐果驚了,“不會吧?小主這幾年好多了……”

“我也說不準,你自己注意點兒……你一個人我怕你害怕……”

“……沒事,我會自己當心。”唐果這樣說著,心裡也沒底。

蘇全滿臉擔憂的走了。

唐果到那拉氏屋裡看了看,她正對着那拉玉成拿來的東西發獃,臉上似笑非笑的。

唐果看她沒事,略放下心。

晚上唐果算着大概九、十點鐘時候,那拉氏還坐在那裡。唐果想想,還是走過去勸道:“小主,該睡了,您明兒再看吧。”

“傻丫頭,我都睡了這麼些年了,哪還有覺啊?咱倆說說話兒。你來了也快四年了,咱倆還沒說上幾句話呢。你今年幾歲了?家裡還有什麼人呢?”那拉氏的臉更紅了。

唐果愈加擔心,還是順着她,說說“原裝”的身世。

那拉氏嘆道:“也是個苦命孩子啊……”靜默一會兒,又讓唐果去拿炕里的那個小箱子。

唐果拿了給她,她打開箱子一件件的拿出來,細細看了,又嘆了氣,然後分成了三份。

“果兒呀,這份給你。”那拉氏抓了一份往唐果手裡塞。

唐果大驚,連忙推拒。“小主,您怎麼了?”

“唉,這些東西我如今也是用不着了,這份你拿着,這份給蘇全,這份連着信給我兄弟。”那拉氏指着首飾一一吩咐道。

唐果還沒開口,她又說,“柜子里還有錢嗎?”

“啊?回小主,還有呢。”

“你都拿着吧。難為你了,這麼些年……”嘆了口氣,繼續道:“你這個孩子心太善,在這宮裡……”她似乎是措辭,半晌說道:“唉!也許你有自己的福緣也說不定,心狠的就有好結果么?”

她仰頭沉思,唐果以為她睡著了的時候,卻聽她喃喃說道:“我也曾經善良過的……卻是有始無終,被人害了,也害了人……福也享過……罪也受了……孽也造了……如今這樣的收成結果也算好的了……”說著慢慢的往後倒。

唐果大驚,忙跑過去扶那拉氏躺在炕上。

看她緊閉雙眼,唐果伸手探她鼻息,還有氣,似乎是睡著了。

唐果鬆了口氣,扶她躺好,給她蓋好被子。這時節也不知道上哪兒找人,只好坐在那拉氏身邊守着。倒也沒想起害怕。

一晚上,那拉氏都是這樣躺着,一直呼吸未斷,唐果摸她身上,也還有熱氣。

唐果一直懸着心,直到陽光照進窗戶,看那拉氏還是安安穩穩,心裡終於不是那麼不上不下了。

燒了水,洗漱了,弄了點兒粥,這時蘇全到了,比往常早。

唐果跟蘇全說了情況,蘇全覺得還是報上去請太醫的好。

兩人商量好了,看那拉氏還在睡,叫她吃飯也不吃,只是“嗯”了一聲,想她以前經常這樣,也就沒再叫她。

兩人就着鹹菜,喝了粥。蘇全估量着時間差不多了,就出去找管這片兒的太監總管了。

唐果收拾好了,進屋去看那拉氏。

依然無恙。

唐果想她昨天可能是太激動,也許不會有事的了。

一直到了吃午飯的時候,那拉氏還沒醒,蘇全也沒回來。唐果心裡發毛,覺得事有不好,也沒心思吃飯,做什麼都定不下心。

太陽都快落山了,蘇全還沒回來,那拉氏的氣息卻越來越弱。唐果怎麼叫她都不應。唐果正急得不知如何是好,外面傳來敲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