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洗浴中心

韓三強介紹的這個洗浴中心檔次還算不錯，在西影路上，距離南門國際公館工地不是太遠，坐公交車四十分鐘便能到。下午，韓三強和朋友聯繫好後，便帶着趙出息坐208路公交車去這家叫山水情的洗浴中心，韓三強罵罵咧咧道這名字起的真俗，起名字就要高端大氣上檔次，要讓客人有種尊貴的感覺，現在有錢人不就圖個享受？你看人家凱撒宮洗浴中心，一聽名字多氣派？

趙出息笑罵道，這就要看這家洗浴中心的定位，要是專門接待我們這種農民工的，你一聽凱撒宮三個字，先惦記的是你兜里的錢夠不夠。韓三強一聽也是，連忙溜須拍馬道，還是趙哥有文化懂的多。

在這個城市待的時間已經夠長，可趙出息終究沒有時間到處逛逛，徹底去了解這個城市，此刻坐在公交車上，看着窗外的天大地大，趙出息知道這些和這座城市太多的人都沒有關係，他們像自己一樣，掙扎在生活的最底層，偶爾才會佇足看看他們正在建設正在奮鬥的城市，卻又匆匆上路，年復一年，來來往往，或許待個幾年，出去逛的次數都能拿雙手數的清，更別提了解這座城市。

公交車裡，各種喧嘩聲吵罵聲，大多數的人都是平平淡淡普普通通，罕有人的生活是起起伏伏，趙出息生怕自己有一天也徹底成為如此狀態。韓三強看出趙出息的異樣，低聲問道“趙哥，臉色怎麼這麼難看？”

趙出息搖搖頭笑道“沒事，給我說說這個山水情吧，比如別人不知道的”

兩人在公交車最後面的角落裡，沒人會注意他們，韓三強敲打着公交車的座椅回道“趙哥，其實這個世界到處都是陰暗面和潛規則，往往我們看到的只能是光鮮亮麗的一面，就比如我們安達公司，要不是掛靠在陝建集團，誰會把活交給我們，可掛靠在陝建集團旗下不是誰都能掛，那是用錢砸出來的路。這個山水情一樣，早上我給你說過，地方有些特殊，為什麼特殊，估計趙哥能想到，現在這些洗浴中心和酒店，又有幾個沒有特殊服務，酒店倒還行，可洗浴中心沒有特殊服務，估計早就關門歇業了”

“裡面有小姐？”趙出息微微皺眉道，略有反感，不是說他看不起這些出賣身體掙錢的小姐，都是靠身體吃飯的，沒誰看不起誰這一說，從古到今，這一行能活下去，自然有它存在的原因。

韓三強感覺到趙出息語氣的變化，苦笑道“沒辦法，趙哥要是不想沾這個，那我們就不去了，再找找看，反正年前活多，不差這個”

趙出息知道韓三強是在為自己着想，拍着韓三強的肩膀的笑道“放心吧，我不是那種人，先過去看看再說”

韓三強淡淡點頭，趙出息有自己的原則，他知道。

顛簸擁擠了四十分鐘左右到西影路，下公交車又走了幾分鐘，趙出息和韓三強終於到了山水情洗浴中心的門口，趙出息早已不動聲色打量了周圍的環境，不算繁華也不算破落，旁邊是西安房價最高的曲江新區，距離大.雁.塔.廣場有四站路，四周的建築工地倒是不少，只能說正在發展。山水情洗浴中心佔據一棟小樓，有六層高，外面用大理石磚和霓虹燈裝飾，樓頂三個字山水情，格外引人矚目，似乎在用潛台詞告訴別人這是什麼地方。

韓三強打了個電話，沒過一會便從裡面跑出來個理着平頭打着耳洞的小年輕，個子不高有些瘦，小年輕點頭哈腰嬉皮笑臉道“強哥，來了”

韓三強笑罵道“黃毛，混得不錯么”，隨即便將趙出息介紹給黃毛，黃毛連忙遞上煙喊着趙哥，幾個人沒打算直接進去，韓三強有意打探一些具體情況，笑道“黃毛，都是自己人，說說吧，要是敢坑我，小心我收拾你”

趙出息發現一個特點，在社會底層混的時間長的人，為人處世都比較活絡，察言觀色的能力頗強，和天天待辦公室的人有明顯差距，這或許就是生活交給他們活下去的本領。

黃毛很自然的給韓三強趙出息點燃煙笑道“強哥，說實話，這活比較輕鬆，我們老闆的背景大，黑白通吃，公安局等等早就被他打通了，天天嚴打也沒見山水情關門。這片地區的大混混們見了我們老闆還得喊聲胡哥，經常來我們店裡瀟洒。我們老闆不喜歡那些看場子的，人雜容易惹事，找的都是些乾淨的人，負責安保的是位退役的特種兵，叫於叔。據說以前在蘭州軍區老虎團混過，和我們老闆是發小，退役後便一直幫着我們老闆，人不錯，保安們歸他管，他平時不管事，除非真遇到硬茬子惹事才會出面，反正有老闆撐腰，不怕出事。底下的保安們有個負責人，這個負責人前段時間要結婚回了老家，老闆便讓於叔物色一個人，底下那幫保安於叔沒一個能看得上，準備從外面弄個人，這不上次聽喝酒強哥你說過趙哥能打人不錯，我便推薦給了於叔，至於行不行，我心裡也沒譜。”

趙出息思索數秒後問道“黃毛，我問下，這個負責人需要幹什麼？”

黃毛笑眯眯的回道“負責人么，自然是管人的。白天場子關門歇業，晚上六點才開始營業，直到第二天早上九點。如果趙哥拿下這事，就是負責晚上場子的安全，跟看場子性質差不多”

“明白了”趙出息微微點頭道，韓三強看向趙出息，詢問道“趙哥，感覺怎麼樣？要不進去看看”

趙出息回道“那就去看看”

韓三強立刻讓黃毛帶路，三個人從浴場的後門進去，直奔那位於叔的辦公室，一路上，趙出息遇見不少濃妝艷抹穿着暴露的女人，環肥燕瘦，形形色色，其中也不乏漂亮的，黃毛說她們大多數都是小姐，趙出息自嘲的笑着。有些黃毛認識的還會調戲黃毛幾句，黃毛笑着附和着和她們打情罵俏，浴場六樓是她們的宿舍，浴場各個部門的辦公室也在六層。於叔的辦公室在六層最裡面，黃毛將趙出息等人帶到後，門輕掩着，黃毛輕敲幾聲門後，裡面傳來渾厚的聲音道“進來”

辦公室裝修簡單普通，一套沙發和辦公桌桌椅等等，沙發上坐着一個男人，男人約莫四十齣頭，寒冬臘月還留着和趙出息如出一轍的小平頭，留着滿臉的絡腮鬍穿着深綠色的薄毛衣，微微抬頭看着他們。趙出息悄然打量着這位當過特種兵的大叔，小細節便能發現一些東西，比如大叔的雙手和稜角分明的臉龐，還有那冰冷堅毅的眼神。

“於叔，我給您說的人到了”黃毛半弓着腰指着趙出息笑道，然後指着韓三強解釋道這位是我朋友。

於叔沒說話，從頭到腳將趙出息打量一番，最後死死的盯着趙出息的眼睛，趙出息不曾躲避，與之直視不落下風，一照面，兩人便是用眼神交鋒，直覺告訴趙出息，這位於叔不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