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度c小說網

---sss--->幽州城內的兵馬仍足以守住此城,幽州城內的存糧足以再支撐三年所用,可是內外隔絕,縱目所及不見援兵旗號的煎熬卻是讓人難以承受的。<>尤其是皇帝和太后都在幽州,如果一個帝國的最高統治者和他的帝國臣僚們足足三年不能取得任何聯繫,那這天下還能在他的掌控之中么?

困守幽州城的蕭綽並不擔心眼皮子底下的戰事,宋軍雖然驍勇,可作為遼國南京的幽州城,又有她和皇帝在,有大于越耶律休哥在,絕不是那麼容易攻破的,她真正擔心的是外線,失去了統治者的帝國,也許不需要外敵,就會從內部崩潰了。

南院有文臣郭襲,在武將耶律斜特,北院有室昉,這都是她足以信賴的臣子,可是帝國臣僚對他們的服從,源於自己對他們的信任,當自己和整個帝國失去聯繫的時候,他們很難震懾臣僚,尤其是......尤其是宗室子弟,耶律家族多的是虎狼男兒,他們本來就對小皇帝不太服氣,全賴自己的鐵血手腕,才牢牢地把持住了帝國的政權和軍權,一旦與外界斷絕聯繫,無需三年,只需一年功夫,皇室宗親們就一定會生起異心,擁立新主,把她和皇兒拋棄掉。

為此,蕭綽憂心什仲。

仰望滿天星辰,蕭綽幽幽一嘆。

清冷的夜,無風,天空中是疏朗的星,她並不恨楊浩,她是一個統治者,坐在她這個位置上,她知道楊浩的立場,也明白他為什麼要這麼做,如果換了她在楊浩的位置上,她也會做出同樣的選擇。可是,楊浩的胃口到底有多大,這場戰爭會不會打到不可收拾呢?

“娘親......”

牢兒揉着惺松的睡眼跑出來,後邊跟着幾個宮婢,蕭綽急忙走過去,把他抱起來,用披風裹在他的身上,嗔道:“不好好睡覺,你跑出來做什麼,看你,都睡出汗了,着了風寒怎麼辦?”

牢兒撒嬌道:“娘親,牢兒要娘親陪我睡。”

蕭綽在他額頭點了一下,嗔道:“牢兒,你可是一國的皇帝,不比尋常家的孩子,娘親有許多事要做,你要乖些。”

“喔......”牢兒乖巧地應了一聲,眨着一雙黑亮的眸子想子想,問道:“娘親是在想怎麼打敗楊浩嗎?”

蕭綽幽幽地嘆了口氣沒有回答,牢兒又仔細想了想,氣憤地道:“娘親,那個大惡人為什麼要來打我們?他喜歡打仗么?”

蕭綽抱着他,緩緩行於廊下,燈燭盞盞,映得她的臉色忽明忽暗:“牢兒,沒有人喜歡打仗,打仗,有時候就像水到渠成,展到那一刻,自然就要打了。今天他不來打我們,來日我們就要去打他們。原因很多很多,這並不是帝王個人的好惡可以決定的。”

“帝王,富有天下,權傾四海,掌控所有人的命運,唯我獨尊,可是做為代價,被椎舉到所有人最巔峰處的皇帝,代表的就是他的統治基礎的願望和利益。普通人想不到看不到的事情,你必須要看得到想得到,你要比所有人站的更高,看的更遠,走在所有子民的前面,代表他們的利蓋,你才能成為所有人擁戴的人,否則,總有一天,你、或者你的繼承者,就得被他們拋棄。江山更迭,帝國興亡,說穿了其實就只有這一個原因。“當權者的宿命,不同的立場背後,就是不同的利益集團這座大山。如果你背了自己的利蓋集團,那麼這座靠山馬上就會變成壓你至卉粉的力量,你將從這座山的巔峰,立刻變成墊底的基石。要順應本階級的立場,皇帝才可以唯所欲為,其他人就算出將入相,位極人臣,大不了甩手不幹,做回一介布衣,而皇帝,皇帝站的太高,所以沒有退路。

這些道理,年幼的牢兒當然還不太明白,望著兒子天真無邪的眼睛,蕭綽輕輕地嘆了口氣:今夜很寧靜,守軍固然疲憊不堪,相信城外的宋軍日子會更加難過,今晚或許不會再有戰事了,說......陪兒子好好睡上一晚吧。

舞綽想着,在寶貝兒子額頭輕輕一吻,正欲抱他回房,忽聽遠處一陣廝殺聲撕破了夜的寧靜。

蕭綽停住腳步,暗暗嘆息一聲:“又開始攻城了么?”

正要把兒子交給宮女,趕去城頭看看,她忽然覺今晚有點異樣,廝殺聲只自北城傳來,其他三城寂然無聲,這與宋軍一旦動,便四城齊攻,滿城殺聲震天的場面截然不同。

蕭綽心中忤然一動:“這種情形有些古怪,莫非......莫非有援兵趕到,而且......已經突破宋軍外圍防線,攻到了幽州城下?”

一念及此,蕭綽趕緊把兒子交給侍候他的貼身侍婢,急急向前庭趕去。

“娘親?”

牢兒不舍地叫,蕭綽根本顧不及回答,她手按劍柄,已一陣風的衝到前庭,廝殺聲驚醒了府中侍衛,戰馬早已背後,蕭綽翻身上馬,府門大開,一眾人馬狂颶出去,徑直奔向北城。

疏朗的星空下,大地呈現着淺灰色,從城頭望下去,可以清楚地看見遠遠的有一道銀河般的流火隊伍正在向幽州城下逼近,從激烈的喊殺聲和火把劇烈的搖晃可以看出戰半的激烈,耶律休哥扶着垛口,緊張地看着那支隊伍,暗暗祈禱着他們能夠突破宋軍的防線。

他不是不想開城接應,城下抵門的條石,封門的大木,乃至塞門刀車等障礙物早已搬開了,三千全副披掛的鐵騎已準備停當,但這是黑夜,他必須確認那確是自己的人馬在沖陣,楊浩詭計多端,焉知不是想要詐城?太后和皇帝都在城中,他必須慎之又慎。

城外的鐵騎正不計犧牲地往幽州城下靠近,刀如匹練,鮮血四濺,不斷有人應聲落馬,不過此時人命如狗,誰還理會誰的死活。一個遼軍揮刀斜劈,剛剛將一名宋軍劈成兩半,一枝長矛已閃電般從旁殺到,噗地一聲自小腹貫入,直入腑臟,神仙也救不活他了。

類似的場面在到處上演,鋼刀在昏暗裡瘋狂地揮劈,無情地撕裂骨肉,如砍瓜切菜一般,一個人倒下,便有更多的人撲上去,隨即又被洶湧的浪潮吞沒,成為一具殘缺不全的屍體。

重大的犧牲換來的是一步步向幽州城下靠近,這支遼軍所有將士就像飛蛾撲火般無所畏懼,義無返顧。

他們是死士,在離開上京城的時候,上京留守除室天人就只在花名冊上銷去了他們的名宰,並把他們的家眷倉部集中起來。

哪怕他們全部喪命在此,只要把外面的情形以書信的方式射上城頭,讓太后娘娘知道帝國現在危急的情形,那麼他們便人人都是烈士,而且是對大遼國立下不世之功的烈士,只要大遼存在一日,他們的子剁後裔便可以得到朝廷的奉養,這是除室大人與上京諸皇室宗親、各路王爺、酋領們對天盟誓,他們許下的諾言口如果失敗,不管他們是否竭死力戰,家眷全部充沒為奴,絕不寬育。